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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紫菀點點頭,抿唇一笑。秦須心中大喜,但略一思索,又皺眉道:“距上次才不過四個月,你身子……”臉上又浮現出歉意之情,“是我不好。”

  尉遲紫菀輕捶他的胸,“瞎說什麼呢,好歹這次先知道了,總不會再像上次那番,一不小心便沒了。”

  秦須嘴角一咧,又笑了起來,心頭狂喜之情翻湧而上,止也止不住。

  尉遲紫菀這才拿了筷子,去夾菜吃,可才吃了兩口,便有下人在外面叩門。

  秦須不悅道:“何事?”

  小廝在屋外急聲道:“大人,宮裡來人了。”

  秦須與尉遲紫菀對望了一眼,心中皆感奇怪,這麼晚了,宮中來人做什麼?

  秦須立即起身,推門而出,尉遲紫菀追上來拉住他,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不放心道:“這麼晚,會是什麼事……”

  秦須使勁捏了捏她的手,淡然一笑道:“別擔心,不管何事,我自有主張。”

  到了前面,秦須一看,來人竟是一直跟在寧太后身邊地張太監,心裡不禁打起鼓來,這究竟出什麼事兒了?

  張太監見了秦須,斂了斂袖子,站直了,開口道:“太后口諭:宣戶部侍郎秦須即刻入宮,有要事與卿相商,不得延誤。”

  秦須眼角一縮,因這張太監是太后身邊的人,便也不敢質疑,只是吩咐了身側小廝,“去和夫人說一聲,我去去就回。”

  張太監一側身,“請吧秦大人,馬車已在府外等著了。”

  秦須點點頭,撩袍抬腳,跟在張太監身後往外行去,不禁問他:“敢問公公,可知太后此時宣我進宮是為何事?”

  那張太監腳下略微一停,回頭望了秦須一眼,“秦大人莫要多問,去了便知道了,趕緊地罷。”

  卷六 忍思量耳邊曾道 第一二七章

  手機電子書·飛庫網 更新時間:2008-12-6 10:12:02 本章字數:3401

  夜已深,燕王府上下早已熄了火燭,該歇息的都去歇息了。

  東面寢殿內,紅紗帳暖,裡面錦被團皺,邢若紫一身香汗,倚在衛靖胸前,聽著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嘴角勾起,輕輕笑出聲來。

  衛靖大掌放在她背後,攬著她,身子動也不動,眼睛微閡,“笑什麼?”

  邢若紫頭略動一下,頭枕上他的手臂,依舊是笑著,卻不開口說話。

  衛靖翻了個身,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這些日子忙慘了,你一個人在府里,一切都還好著罷?”

  邢若紫手按在他胸膛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輕嘆一聲道:“北境之事眼下到底如何,你同我說說。”

  衛靖不語,半晌後才道:“你前些日子回邢府去,那邊沒有同你說麼?”

  邢若紫一聽他這話,立時側了身子過去,“不願同我說就罷了,何苦說這種話出來。”

  衛靖從後面勾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側,笑道:“我不過隨口一問,你也要同我鬧這彆扭?現下樞府收到的皆是北境傳來的捷報,照這樣看,情形倒是一片大好。只是秦子遲終日面上不見喜色,我看著他,心裡著實不踏實,卻也不好去問他。”

  “哦?”邢若紫還是轉了過來,“秦子遲為人審慎,他若是這番,那北境之事,眼下確是不好太早定論。”

  衛靖點了點頭。唇又往她身上游去,邢若紫輕嗔一聲,就要躲,卻被他壓在懷中,動彈不得。

  邢若紫唇間顫出聲,“你今日。怎麼……”

  衛靖探出舌尖,輕劃她地背,卻是不語。

  正當此錦被亂翻之時,府上院外忽然亮起了燈籠,衛靖動作停了。眉頭皺起,轉身撩起紗帳,還未及起身,便聽外面有急急忙忙的跑動聲。

  有下人過來輕輕叩門,道:“殿下,宮裡面來人了。”

  衛靖稍稍一怔。又立時道:“先去好生招待著,我這就起了去。”

  說罷,便要起身穿衣。

  邢若紫在後面拉了他一把,也跟著坐起來,“你今日在中書待到日落才回府的,怎麼這會兒又要尋你去?這都已近兩更了……”

  衛靖凝神片刻,“我且先去前面看看,你不要來。若是有事,自會有人來喚你。”

  邢若紫仍是不放心。掙扎著起來下地,去拿外袍給他披上,“就算要進宮去,也先回來告訴我一聲!”

  衛靖點點頭,摟過她。使勁抱了她一下。才鬆開手,出了門。

  身上衣物並未穿齊整。不過是中衣加了件外袍,便這麼去了前廳。

  衛靖一進前面,便看見那來人正是寧太后身邊的張太監,不由挑眉道:“公公此時不在保慈宮伺候著,來找我做什麼?”

  張太監對著他行了個禮,“三殿下。太后讓小的來告訴你,有急事相商,請殿下入宮一趟。”

  衛靖眉間陷下去,“此時?”

  張太監點了點頭,看了看衛靖身上的衣物,又道:“府外有馬車備著,殿下只需換了衣物便可跟小地走了。”

  衛靖心中更加不解,手扣著袍子外邊,便要轉身回去,誰知那張太監忽然又在他身後笑道:“三殿下,小的剛才倒有件事兒忘了同你說。”

  衛靖扭頭,“何事?”

  張太監道:“秦大人此時也在宮中,剛才小的來前,他請小的給您帶句話。秦大人說,殿下主持翰林院編纂的那部《史錄》著實不錯,上回他讀三十八卷到一半時有事便沒再讀下去,不知今日您入宮地時候可不可以把那第三十八卷帶給他。”

  衛靖嘴角向下垂了垂,生硬地道:“知道了。”

  立馬轉身便往回走,腳下的風勾得外袍底下都在顫。

  待回了寢殿,就見邢若紫早已穿戴齊整,坐在案邊等著他。

  衛靖一把掀了袍子,回身掩上門,低聲道:“怕是出事兒了。”

  邢若紫一驚,“怎麼了?”衛靖眼裡冷冰冰的,“張善來傳我入宮,說是皇祖母的意思。可我看他那情形,卻覺得不對勁。”

  邢若紫走至他身旁,臉色也不對了,“為何覺得不對勁?”

  衛靖眯了眯眼睛,“他說秦須此時也在宮中,還說秦須讓我給他帶《史錄》的第三十八卷,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邢若紫不由地點頭,“當真奇怪,秦須往日裡,說話行事條條有矩,今日這話說出來,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衛靖嘆了口氣,便去一旁要換衣服,邢若紫看了他兩眼,卻走至牆角書格前,將那《史錄》第三十八卷拿了下來,翻開來看。

  那《史錄》本是衛靖自前兩年加了平章事銜後便主持翰林院諸人編纂的史書,由古至今,諸朝一一道來。

  邢若紫翻開卷首,一眼看過去,那第三十八卷所錄地恰恰是前朝太祖本紀。

  她心裡閃過一念,用兩指拈著書頁,快速向後翻去,待看到後面,竟生生倒吸了一口氣。

  好個秦子遲,以史書來暗告,這手段也就他能想得出!

  邢若紫將那書卷拿至衛靖身側,手微微發抖,“只怕是皇上出事兒了,傳你入宮的,怕也不是太后!”

  衛靖正在換衣服,聽了她這話,系袍帶的手不由一僵,扭頭望向她:“你說什麼?”

  邢若紫將那書卷往他懷中一塞,“你自己瞧瞧罷!”

  衛靖拿起書卷,飛快地翻了一翻,這本就是他主持編纂的,裡面內容自是比邢若紫更熟,當下大驚,又去望邢若紫,“你的意思難道是……”

  邢若紫點點頭,“照眼下看來,應是秦須受詔入宮後發現事情有變,又沒法子往外傳消息,這才想了這麼個辦法……那張善一個太監罷了,哪裡又能琢磨出來秦須的心思,自是有話便傳話了。”

  衛靖的身子已在發抖,“那張善也是跟在皇祖母身邊多年的人,怎麼連他也……秦須不過一個朝臣罷了,他地話,當真可信?”

  邢若紫看了看他,眼底更黑,自去一旁椅上坐下,只是細想,不再開口。

  衛靖手攥著那捲書,呼吸都不穩了,“父皇他……”

  邢若紫抬眼,“你此時不能慌,你若慌了,就正中了晉王的計了!”

  衛靖眼睛一垂,咬咬牙,“倘若那秦須是與皇叔一派地,此時我若信了他而不入宮,那父皇與皇祖母……”

  邢若紫兩手交握,又想了片刻,才道:“我寧可信他秦須。想想他這些年為國為朝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比其他人更用心?想當年梓州那麼大一個爛攤子,朝中人人避之不及,他卻能坦然處之,這根本不是那些急功近利的人能裝出來的。我自思量,以他秦須的為人氣度,是決不可能去攀晉王這條枝地。”

  那書卷在衛靖手中,早已被攥得不成形狀,他終是一吐氣,狠狠道:“北面戰事正急,皇叔竟忍心在這種時候下手!當真是禽獸不如!”

  邢若紫過去掩住他地唇,將他拉至一旁坐下,低聲道:“不論如何,你今夜決不可跟了張善入宮去,你好生去床上躺著,我自出去應付。”

  衛靖看著她,半晌後才似下了好大決心一般,允道:“便依了你的主意。”

  邢若紫點點頭,抬手理了理衣角,便出門去見那張善了。

  張善本是等著衛靖換了衣服出來同他入宮去,誰知站在廳中等了半天,等來地卻是邢若紫。

  雖覺詫異,但他還是沖邢若紫行了禮,然後才道:“王妃殿下……”

  邢若紫一抬手,止了他後面說的話,笑道:“張公公夜裡出來,一路辛苦了。殿下他這幾日身子不好,本來今晚才睡下沒多久,你便遣人去喚他出來,這冷風一吹,一番折騰之下,殿下那心絞痛的毛病又犯了,眼下是不能隨你去了。還請公公去太后那裡說說,待明日一早殿下身子好些了,自是會去宮裡請安。想來太后平日裡最掛念的便是殿下的身子了,我想,不論如何,她也不會強詔殿下此時入宮罷。”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又搬出了衛靖那病來做擋箭牌,太后心疼三殿下之事,朝中人人皆知,這麼一說,倒讓張善瞬間無話可說。

  張善憋了半天,終於道:“既如此,那小的便先走了。只是,明日一早,務必請三殿下入宮,太后確有要事尋他!”

  邢若紫臉上帶笑,眼中卻是冰冷無比,對身旁府上下人道:“好生送張公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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