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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會查的。”秦偉衝著男人點點頭。
男人高興起來。他一笑,露出了上下兩排牙肉和有些發黑的牙齒,看起來有些恐怖。
“你叫什麼名字”秦偉問道。
“我叫錢洪”男人大聲回答道。
“嗯,有後續情況我會再來找你的。”秦偉說完這句話,和負責人、醫生招呼一聲,轉身就走。在走了一段路後,他問醫生:“他是什麼情況”
“他啊,十年前第一次被家裡面人送進來。你也看到他身上的傷了,那是自殘留下的。他家人說,他就是十年前看了那些報導,然後說自己也綁架了好幾個女孩,哭得稀里嘩啦地懺悔,說自己有罪,開始在自己身上動刀子。家人制不住他,把他送來了。這些年,他也出去過幾次,最後又給送回來,每次回來後就更加瘋了。原本只是懺悔,現在都認為自己已經被判刑,是被關在監獄裡面。”醫生頓了頓,“他第一次被送來的時候,我們就詢問過他的家人。他年少輟學,一直打零工,因為長相好、嘴巴甜,腳踩幾條船,在外面花頭很多,其中一個女友衝到他工作的地方,對他潑糞,他從那以後就不太正常了。”
看錢洪現在的樣子,根本就看不出他“長相好”、“嘴巴甜”。秦偉微微垂眼,似乎在凝神傾聽,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負責人問道:“警察同志,你該不會相信他的話吧”
“原本是信的。還以為有一件大案呢。”秦偉嘆氣,“原來他不是被判刑的犯人啊。”
“當然不是了。在押犯人都在上面。”負責人指了指樓頂,“你看這裡還挺正常的,上面就恐怖了。那些都是暴力犯罪,幾乎二十四小時都要被綁在上,就這樣還不消停,鬼吼鬼叫的,有時候還需要給他們打鎮定劑。”
“這樣啊。我以前也沒來過這地方。”秦偉笑了笑,“碰到這種人,都是交給警局其他部門進行後續處理的。”
“這些人定期接受精神鑑定。就算你信那人,法院也不信。”醫生也笑了笑。
秦偉又唉聲嘆氣,“本來那個沈睿倒是個大案,可惜,瘋了啊。咱們市那麼太平,是好事,也是壞事。”
負責人和醫生都笑了。
秦偉這話好理解。好事,是對百姓來說。對秦偉這樣的警察來說,沒重案,他只能熬資歷升職,這要熬到什麼時候去
一行人隨便聊聊,就到了門口。負責人和醫生目送秦偉他們離開。
坐上了警車,一個警察問道:“秦隊,要不要查”
“查,但要悄悄地查。”秦偉果斷說道。
光是閻世凡這個名字,就足夠讓重案組重視了。更何況
“再查查那個錢洪。尤其是他家裡哪來的錢給他送這來的。”秦偉冷笑一聲,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漸漸縮小的南山療養院。
那些被採取強制措施的罪犯,南山療養院不能拒絕,也有政府撥款,給他們建立特殊的病房和看護機制。而普通精神病人,要送來這地方“常住”可就需要花錢了。尤其是錢洪這種情況,明顯不是病情需要住院,而是家裡面無暇看管他,才送來這南山療養院。不是治療,就沒有醫保,全部自費,以南山療養院的價格,不是小數目。錢洪輟學、打零工,怎麼想家裡面都不是特別有錢的那種。
那位負責人和醫生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讓秦偉放棄調查的念頭,可在錢洪說的時候,他們又都不阻止,從醫生那句話“法院也不信”更可以看出他們的有恃無恐。他們也的確可以有恃無恐,因為錢洪就不像是個理智的正常人。
回到警局後,秦偉就去找了王鵬。
王鵬坐在辦公室里喝茶,或者該說是發呆。他的工作在沒事的時候很清閒,有事的時候忙成狗。最近唯一的工作,就是今天封鎖南山,後來和張清妍一塊兒“抓鬼”,那其實已經算是越界和不務正業了。
“王警督。”秦偉敲了敲門,在王鵬抬起頭後,就邊進他的辦公室,邊說道,“我剛從南山療養院回來,那個沈睿已經找到了。”他說著,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王鵬揚眉,意識到了什麼。
秦偉坐下後,直接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十年前閻世凡的案子,王警督還記得嗎”
王警督臉色微變。
“我在南山療養院遇到了一個病人。他說,閻世凡是他的上家。”秦偉嚴肅地說道,“王警督,當年那案子被定性為自殺,閻世凡設計了一些裝置,殺死了自己,還留了一些未觸動的爆炸裝置,連累了重案組。那捲宗,天衣無縫,連閻世凡大學時候的專業背景都考慮到了,那些裝置來源和殘骸也讓人找不出問題來。”
王鵬沉默。
“我原本也是信卷宗內容的,直到今天見到了那位張小姐,從她口中,還有你和局長口中,聽到了那些話。”秦偉繼續說道,“也見識到了那種不該出現的東西。”
張清妍口無遮攔地說出“偽造”兩字,而在此之前,王鵬和蘇峰傑也對他有所暗示,讓他不要管張清妍的所作所為,他就明白了過來。再看張清妍抓鬼驅鬼的手段,聯想到王鵬今天的古怪態度,秦偉難免會有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