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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德作為高僧,受城中百姓敬仰,不少人到他跟前請求開解。他一開始做法事,開法會,安撫眾人,但在不久後,他也慌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明珠(六)

  廣德看到了自己的妻兒。時隔多年的重逢,不是感動落淚,不是相見生厭,而是廣德一個人的驚慌。因為他的兒子和他仿佛是一個模子裡面印出來的,任誰看了都會說兩人是父子。

  他跟著所有人一樣開始疑神疑鬼,想到了南溟對他說過的話,覺得是不是他弄錯了。

  妻子帶著兒子改嫁了他人,現在的夫君姓田,是當官的,也投效了江南門閥世家,在薛大人死後,被派遣到這裡收拾亂局。他的子嗣死在了戰亂中,娶了廣德的妻子後,將廣德的兒子改了姓名為田志,當做親子教養。田大人並不知道廣德和自己繼夫人、繼子的事情,正常招待了當時聲望頗高的廣德,也讓廣德見到了自己的妻兒。

  田夫人看到廣德的時候很平靜,好像已經放下了前塵往事。田志已經遺忘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只是在看到和自己相像的那張臉時,非常驚奇。田大人在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這一次會見尷尬收場。

  廣德恍恍惚惚地離開了官府衙門,覺得自己如墜雲霧。他由此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他想要探求真相,而比他更急切想要知道一切的是田志。

  田志先一步上門找到了廣德,質問他當時為何拋妻棄子。

  廣德茫然。

  田志哽咽地訴說當年母親帶著自己如何艱辛地討生活,直到遇到了田大人,生活才好轉過來。江南動亂,孤兒寡母當然生活艱難,而廣德卻是成了高僧,受人崇敬。這一對比,田志更是難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問他可還記得那他對我說的話,問他記不記得他母親和他何叔叔合謀要殺害我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好像看一個瘋子看著我。我不知道是我當時安撫他太成功了,讓他真將一切當做夢,轉頭即忘,還是那一切的確就是我做的一場夢,是我把夢當做了現實。”

  廣德信中如此寫到,信紙上還帶了淚水洇濕的痕跡。

  田志不記得了,廣德只能去詢問田夫人。這個舉動並不合適,可是廣德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躁,他迫切想要知道到底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田夫人看到他的時候還是那一副平靜的表情,在廣德開口詢問後,她就笑了起來。

  “她說,我還是老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懷疑她和何中媾和。她當年就是因為忍受不了這一切,所以才帶著我們的兒子離開了我。她說我一直嫉妒何中,小時候嫉妒他聰明,後來嫉妒他能幹。何中這輩子只輸給了我一次,就是我娶到了她。她告訴我,何中當年向她提過親,她拒絕了,她選擇了我,何中因此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不過他們兩人都知道我的脾氣,所以這件事情對我保密,之後也一直規規矩矩,沒想到我還是生了疑心,並且一天比一天嚴重。”

  這一段的墨跡很重,力透紙背,每一個畫都在顫抖,足以看出廣德在寫這些的時候是多麼心神不穩。

  “何中蹊蹺地死了,她覺得我可能是兇手,覺得我真是瘋了,所以帶著兒子不辭而別。我問了她您曾經提過的燈的事情,她不知情。但後來,她派人轉告我,是我兒子放的燈。她說那是鎮魂燈,兒子小時候很喜歡和何中一起玩,何中死的時候他很傷心,躲在街角哭泣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道士,道士送了他這盞燈,讓他放在何中的棺材中,這樣可以保證他一生平安。我覺得這件事情您可能想要知道,就寫了下來。您說過,是您毀了燈,放了何中的魂魄。您放出來的不僅是何中的魂魄,而是一場災難。”

  田志死了,死於瘟疫。

  江南那一場瘟疫就是從那座城開始的。有人死於非命,更多的人精神錯亂,屍體沒有人處理,爆發出了瘟疫,並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當時的醫療手段根本無力阻止這一切的蔓延。不光是田中死了,田氏夫妻也死了。廣德倖免於難,但他無法苟活下去,寫了遺書托人轉交給南溟,就自盡了。

  “期望死後能夠進入極樂世界,不要再有這樣的噩夢。廣德絕。”

  南溟收到信就啟程前往江南,按照送信人的說法,在何中的墳墓邊上找到了廣德的墓。

  “我出發的時候已經建了好幾個月了,墳墓不大,就是要刻什麼經文,還有什麼壁畫的,比較麻煩。”送信人如此說道,“就建在那個何中的墳墓邊上。您現在要去倒是沒什麼,瘟疫已經結束了,已經沒危險了,就是那裡沒什麼人,而且瘮的慌。”

  瘟疫的確是結束了,人都死光了,剩下的倖存者寥寥無幾,整個江南的環境都很瘮人,因為死氣、陰氣、鬼氣各種穢氣盤踞在此,還有無數亡魂受困在此地。

  張清妍透過南溟的雙眸看向那座墳,透過墳墓能看到一個魂魄從地下拾級而上,然後憑空消失。她忽然間嘆了一口氣,“原來這個逃天佛局的主人居然是廣德。”

  她在利州府旁邊亂葬崗看到的逃天佛局墓室居然是廣德的,說起來,她還和廣德魂魄面對面過。

  可是以廣德的能耐,應該沒能力布置逃天佛局,也不可能準備那麼多的鮮血來畫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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