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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要死了,不會再給張家丟臉了。
可惜,我要死了,我沒法看到張家真正榮耀的那一天。
卷九·墳墓
第四百二十四章 洞窟
幽暗的山壁上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如點點星辰,附著在岩石上。
這是這個洞窟內唯一的光源。
如鏡的湖面則反射著這點點星光,宛如一片夜空,璀璨奪目。
沒有風,沒有一絲氣息流動。
湖面光滑得仿佛是被刀斧削過的原石表面。
周圍的土壤皆覆蓋了一層金沙,在那微弱的光芒下熒熒發亮。
在湖邊的金沙上就坐了一個人,廣袖寬袍,盤腿而坐時,飄逸的衣袖就鋪陳在金沙上。他面容如玉,丰神俊朗,年紀雖輕,但卻一頭華發。
頭髮和白衣融為一體,在他身後鋪散開來,不斷蔓延,深入到沒有光芒的黑暗中,看起來有些詭異。
忽然,密閉的空間中起了風,湖面有了褶皺,而金沙隨之飄舞,莫名的點點光芒開始明滅不定,如同燭火被吹動。
男人睜開了眼,眼中是同樣的白,仔細看才會發現,他的瞳仁是白色的,沒有任何焦距。而他白皙如玉的肌膚並沒有光澤,是一種毫無血色的慘白。同樣沒有血色的薄唇翹了起來,男人露出一絲愉悅的笑容。沒有任何焦距的白眸看向了波瀾起伏的湖面。
“你能走到這兒嗎”男人的聲音很動聽悅耳,輕聲細語,被風吹散,“啊,當然能了。我已經看到了。”
男人低笑幾聲,“終於要到來了。”
風驟停。
一切歸於原樣。
撲通一聲,有東西落入了湖水中,同一時間,山壁上的一個光源消失了。
湖面起了一圈圈波瀾,湖水中的景物開始變幻。
黃沙漫天,看不到邊際的沙漠出現在湖水中,奇形怪狀的石頭建築屹立,將自己頭臉都裹住,看不清面容,也看不知道性別和年齡的人行走在沙漠上,心懷虔誠地前往綠洲。隊伍中,有人抬著木架,木架上躺著一個神態安詳的男子,身著層層疊疊的華麗衣衫,卻無法掩蓋他已經死亡的事實。
撲通
又是一聲,又是一個光源消失。
沙漠被打碎,波瀾再次,湖水中泛起了殷紅的顏色,又從那殷紅中射出了絲絲縷縷的黑線,張揚舞爪。很快,那些黑線仿佛抓住了什麼,猛地繃緊,拉扯,血肉模糊的碎塊被它們拖進了那一片殷紅中。紅色攪動,黑色顯現,黑線越來越多,逐漸覆蓋了所有的紅色,越來越多的碎肉被它們抓住,拽進不知名的地方。
撲通
第三聲
紅色和黑色均被敲碎,浮現出來的是另一抹黃,明黃的色澤讓人一瞬間眯起眼,然後才能看清那是金碧輝煌的大殿。大殿中央的龍座上坐著一個雍容貴氣的男人,不怒自威,眼神中隱隱帶著戾氣和疲憊。但很快他重新振作,慈愛地俯視著緩緩走來的女人。那個女人只給人一個背影,看起來瘦弱不堪,只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撲通
撲通
撲通
那星光,湖面上不斷泛起漣漪,各式各樣的情景閃現,又湮滅,整個湖水都開始翻湧起來。
男人似是看不見,又似是都看見了,睜著那雙白眸,靜靜注視著湖面。
洞窟內開始變得昏暗,光芒一個個消失,最終徹底漆黑一片。
不久後,又有了光亮。
是湖底深處泛起的光芒,亮如白晝,不光照亮了湖水,也照亮了整個洞窟。
光線所導致的陰影讓男人的面容變得陰森可怖。他依舊嘴角含笑,可此時的笑容看起來萬分猙獰險惡。
湖水清澈,卻深不見底,只能看到一團光。光芒中隱隱有什麼東西閃現,遊走,又消失,似是鬼魅。
很快,那光芒一個又一個地陸續熄滅了,洞窟重新變成了漆黑一片。
沒有了視力,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敏銳。
若是有人在此,肯定會感覺到這裡的氣流混亂,東西南北,四面八方都會時不時有氣流拂過;也肯定會聞到不斷變化的氣味,甜膩的花香,清冽的冷香,又或是茶香、飯香,各種會令人喜愛的氣味層出不窮;還會聽到響動和人聲,孩童歡快的笑聲,少女的撒嬌,老者慈愛的勸說,泉水、小溪流淌的聲響,和斷斷續續雨打芭蕉之聲交織在一起;沒有任何東西進口,舌尖卻依舊能嘗到甜酸苦辣咸,百般滋味,不可言。
除了雙目,其他的感官都會得到極致體驗,讓人身心愉悅。
男人卻好似什麼感覺都沒有,依舊在笑,嘴角翹起的幅度沒有絲毫改變,盤坐的姿勢也沒有絲毫變化。
忽然,那些美好全部消失了。
氣流變得猛烈刺骨,腐臭血腥的氣味瀰漫,尖叫咒罵此起彼伏,滿嘴腥澀,令人作嘔。
男人還是毫無所覺的模樣。
如此,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漆黑和死寂。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觸感,也沒有味道。
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感覺不到。
只有意識存在。
“呵,幻境啊你果然是個天才。”男人在此時開了口,輕聲說道,一下子打破了死寂。
瞬間,洞窟內又有了光亮。山壁上出現了星光,湖面重新反射那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