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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是來遊玩的,還是”掌柜打量了一下張清妍一行人,嘴角笑容不改,眼神中卻透露出疑惑來。
書生、書童,兩個武夫,一個道姑,還有一隻黑貓。這組合,怎麼看怎麼奇怪。
“路經此地。”陳海言簡意賅地答道。
“哦哦,那幾位是要去哪兒若是再往北走就要小心了,一入冬,那些胡人就要南下了。”掌柜好心提醒,又道,“幾位不如去咱們這兒的城隍廟拜一拜,求個護身符,可保平安。”話一出口,眼角餘光瞄到了張清妍身上的道袍,掌柜語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對不住,這話說順嘴了。有道長在,想必幾位萬事無憂。”
黃南好奇問道:“你們這兒的城隍廟很靈驗”
“也說不上靈驗不靈驗,就是咱們這兒的人習慣了。”掌柜將幾人領到了屋子前,作勢就要離開,“幾位休息著,有什麼需要就叫一聲,熱水、飯食都有。”
陳海謝過掌柜他準備飯食。
掌柜應下後,直接高聲招呼夥計去端飯菜送來。
夥計手腳麻利,很快就將熱乎乎的飯菜端來了。
黃南抓住機會問道:“哎,這位小哥,你們這兒的城隍廟很靈驗”
“靈驗個屁”夥計啐了一口,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客人,臉色有些僵,連連作揖,“幾位客官別放在心上,小的是”
“你說說嘛,我們又不會同你掌柜的說。”黃南被吊起了胃口,急得抓耳撓腮。
夥計扭頭看了眼屋外,確定掌柜聽不見,就小聲說道:“你們可別信掌柜的話。掌柜家一親戚在城隍廟當廟祝,掌柜是給他親戚招攬生意呢。咱們這店裡的夥計初一十五都得被壓著去供奉香油錢,也沒見有什麼用。”
黃南噗嗤笑了出來。
陳海給了夥計一點碎銀,“多謝你了,不然我們可得受騙上當了。”
“哪兒有的事你們這兒不是還有位道長嗎”夥計笑眯眯地將碎銀塞進懷裡,還恭維了張清妍一句。
張清妍沒接話,夥計訕訕說了句“吃完了我來收拾”就離開了。
“我還當這裡的城隍廟有什麼怪事呢。”黃南惋惜地說道。
陳海和鄭墨不約而同地瞪了他一眼。
張清妍依舊沉默,慢條斯理地吃了飯,就回了自己屋。她這回還是和姚容希住一屋,房門一關,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城隍廟啊”張清妍喃喃自語。
姚容希說道:“和陵淵有關的應該是道觀吧。”
張清妍想了想,“總之,還是按照原定計劃來吧。”
兩人開始打坐,無事。
第二日天剛亮,一行人就啟程,往忻城而去。路徑數座城鎮,可那種感覺一直沒消失,張清妍暗暗覺得驚奇,卻始終都沒有去細究。
半月後,馬車停在了安樂侯府的門口。
張清妍下了馬車,打量著安樂侯府緊閉的大門,眉頭漸漸皺起。
整個安樂侯府好像被人挖空了,以張清妍那一雙陰陽眼,居然什麼都沒看出來,沒有好運、沒有厄運,只有一片虛無。
這氣息,未免太奇怪了。
陳海叩響侯府大門,沉重而空洞的聲音好像敲在人的心口。
許久都沒有門房或小廝出來。
陳海回頭看了張清妍一眼,又敲了兩下,這回用的氣力更大了,但門後依舊沒有動靜。
“哎,你們是來找誰的”
眾人身後有聲音響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 荒宅(一)
眾人回頭,就看到身後一個老頭推著木板車,車上擺放了好幾個竹簍,透過縫隙能看到其中被草草處理過的生肉。
“老大爺,我們想要找安樂侯凌家。”黃南對老頭說道。
老頭眨眨眼,滿臉的茫然,“安樂侯從沒聽說過這裡有叫安樂侯的人。”
“不是叫安樂侯,是封號安樂的侯爺。”鄭墨忙解釋,“姓凌,凌瀟肅大人的後人。原本不就是住在這兒一片好幾戶”
老頭睜大了眼睛,“你這小伙子在說什麼胡話呢凌瀟肅大人哪來什麼後人”
鄭墨有點兒懵,求助地看向姚容希,“怎麼會凌瀟肅大人的後嗣不是在凌大人死後就定居在此,還重建了忻城,先皇給封了侯爵。少爺,我們前兩年來的時候不是還”
“你們這群人是不是聽外頭說書的人胡編亂造了啊”老頭打斷了鄭墨的話,“凌大人一大家子都和那群胡人同歸於盡了,一個種都沒留下。哦,不過咱漠北的人都是凌大人的後人,逢年過節、清明中元都會祭拜凌大人。”老頭唏噓感嘆,隨後又狐疑地看向眾人,“你們是外鄉來的吧難道外頭有人冒充凌大人的後嗣”
這老頭說話條理清晰,一句句,說得詳細,看向眾人的目光中也沒有絲毫的佯裝作假。他不是在說謊,而是在說他所知道的事實。
這事實可和張清妍一行人所知道的不同。
陳海和黃南都愣愣的,鄭墨腦袋上都滴下汗來。
姚容希鎮定地問道:“那請問一下,這裡一片住了哪些人家”
老頭力氣很大,單手抬著車把,另一手摸了摸自己頭髮稀疏的腦袋,指了指街的盡頭,“那裡住了一戶姓李的,往左拐是周家的,右邊的是戴員外的,這後頭是傅家姑陪嫁宅子”說完,他又拍拍木板車上的竹簍,“老兒我家殺豬的,就專門給這些大戶人家送肉,這裡住的人家我可都知道。沒有姓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