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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聽到之後也是目露詫異之色,神情凝重了幾分。
這一天的法會在日落之前就結束了。顧長生準備召開三天法會,這也是慣常的做法。
張清妍他們回去的時候顧長生沒有再親自送。張清妍同漕幫的幫眾說了一聲,讓他轉告顧長生,明後兩天她就不來了。那幫眾傻了眼,但不等他回過神,張清妍就衣袖翩翩地走了。
“大仙,明後兩天我們不來了”譚念瑧問道。
張清妍點頭,“是啊,難道還真的超度三天啊這麼些年,該投胎的早就投胎了,沒投胎的,我念了一天經文,也差不多了。”
張清妍話說的隨意,讓譚家兩姐妹聽後面色古怪。
譚念瑤轉了話題,問道:“顧幫主找您去為了長生的事情”
“嗯。我拒絕了。”張清妍聲音低沉了下去,神情有些悵然。
“不阻止他們嗎”譚念瑧現在對顧長生的印象說不清道不明,所以說話的時候有些踟躕。若是撇開顧長生想要長生不死這一條,顧長生就讓她舒服了。
張清妍語氣淡淡,“阻止什麼不撞得頭破血流,就不會知道痛。”
就像張家。
張清妍閉上了雙眸。
她還是無法釋懷,無法像姚容希說的那樣放平心境。這是心魔,存在於張家每一個人心中的心魔。但有人能做到面色如常,如姚容希,有人卻無法保持淡定,如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張家
恍惚中,張清妍看到了一個背影,穿著寬大的衣袍,梳著髮髻,只用一根不到小指粗的木棍插著。他站在高峰之上,烈風呼嘯而過,吹得他的大袖振振作響,也顯露出他清瘦的身軀。數十人站在他的身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都以崇敬而堅定的目光看著他。
九個年齡不同的成年男子跨前一步,落後他半步距離。他們或身背桃木劍,或手握拂塵,還有人腰挎長劍,各不相同,相同的只有他們身上的長袍和頭上用來綰髮的木棍。
張清妍再看去,才發現那些仍舊站立在後面的老弱婦孺都手捧著牌位。牌位的模樣卻和尋常不同,整體由玉石雕刻而成,還鑲嵌著不同的金銀礦石,牌位頂端是騰雲駕霧的四爪金龍。張清妍想要看清牌位上的字,卻發現那上面模糊一片,玉石黯淡,並且肉眼可見地逐漸呈現出一種灰敗之色。
“天道變化,飛升之路關閉,先祖們必然是遇到了大難。我們這些留在凡間的張氏子孫責無旁貸。”那個為首的男子淡淡說道,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氣勢可言,可那話語在張清妍聽來卻是整耳欲聾。
這句話,是張家家族史的開頭。
初代先祖張龘決心與天斗。
張清妍再抬目望去,卻看到那個男子轉過身來,白須白面,真正的童顏鶴髮,卻不讓人覺得奇怪。
“把那些人抬上來,我們開始吧。”男子說道,仍舊是那個語氣。
張清妍的手指顫抖起來。
牢籠被人抬了上來,籠內關押著的有人、有獸,全都奄奄一息,但看著旁人的目光卻是陰鷙而充滿恨意。
張清妍的心跟著抖了起來。
牢籠被打開,那些人、獸被拖了出來。
張龘手腕一翻,一柄劍就憑空出現在手中。這是現在的張家人、現在的任何修士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張龘面色平靜,手一送,長劍刺入一個人的胸膛,又一抽,鮮血噴濺而出。
“張龘你不得好死你們張家不得好死”那人嘶吼著,不甘地倒下。
張清妍看到了劍上插著的一顆心臟,還在跳動著,周圍的血管被切開,鮮血都在那人的身上、地上,但那顆心臟和劍身卻是沒有沾到絲毫的血跡,哪怕現在這顆心臟已經被長劍刺穿,都沒有滴下血來。離體了這麼久,心臟依舊在跳動。
“噗”、“噗”的聲響不絕於耳。張清妍覺得有根針在不停扎著自己的鼓膜。
那些男人都手執長劍,劍上插著形狀不同的心臟。
“我詛咒你們張家生生世世”
“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厲聲的喝斥同樣不絕於耳。那歇斯底里的詛咒並沒有因為發聲人的死亡而消散。
張清妍環視四周,張家人的表情各個如張龘一樣面無表情。
“父親,已經完成了。”一中年男子對張龘躬身,手上的劍還插著一顆跳動的心臟。
張龘頷首。
十個男子圍成一圈,手中的劍連帶著心臟都插入身前的土地。哀嚎之聲詭異地從心臟上傳來,悽厲的慘叫比剛才還要刺耳。
張清妍看到他們紛紛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瓷瓶。張清妍的心和手抖得更厲害了。
瓷瓶被打開,傾倒,濃稠的血液從瓷瓶中流淌而出,滴落在劍柄之上。
張清妍的眼睛被那紅色給蟄到,不由自主地閉了閉雙眼。
家族史上記載,初代先祖張龘為與天斗,殺純陰之身修士、靈獸、妖獸共十,取心臟,自盡張氏族人共十,取心頭血,布十方凶陣,開地府鬼門。
那瓷瓶中的血就是張家人的心頭血。
血液順著劍柄往下,覆蓋了心臟,原本生氣勃勃的心臟逐漸放緩了搏動頻率,直到被血液盡數覆蓋,跳動停止了。
有陰風從這十人、十劍、十心圍成的圓圈中升起,盤旋衝撞,像是一頭困獸,卻在接近那十把劍、十顆心臟的時候驀然停止,重新回到圓圈的中心。張清妍看到那陰風越聚愈多,凝結成流動的墨,在陣中作困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