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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陳師傅還會觀天象。”李成佩服地說道。
“在外頭時間長了,就有些經驗了。”陳海謙虛地說道,“我這點本事在鏢局中算不得什麼。”
“既然今天不走,那我回房休息了。”張清妍慢吞吞地起身。
李成看她腳發軟,就要伸手扶一把,忽然“轟隆隆”一聲巨響,讓他手一抖,驚愕地扭頭向外望去。
狂風席捲,轉眼烏雲密布,一道閃電當空劈下,將大地照得慘白,緊接著又是一聲驚雷在天空中炸響。聲勢驚人的天地變化後,就是傾盆大雨一瀉而下,震耳欲聾的聲響連綿不絕。
“幸好咱們沒上路哇”黃南慶幸地嚷嚷起來。
這雨勢,就是習慣露宿的鏢師也覺得遭罪。
“陳大哥,你可真神了啊,說下雨就下雨了。”李成讚嘆道。
陳海臉上還留著和眾人一樣吃驚的面容,聽到李成這話就失笑搖頭,“我可不知道會下這麼大的雨。”
“一大早就出發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怎麼辦”李成望著瓢潑大雨,說道。
江南人口密集又商業發達,白天官道上熙熙攘攘,夜間驛站里人頭攢動。他們四人這幾日一直與其他行人一樣的作息,今日陳海有意停留,清早的時候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將張清妍叫起來,自己也多歇息了些時辰。
如今,驛站內除了他們四人,只留了兩撥人,一撥是以一位老者為首的隊伍,陳海打聽下來,這隊人是乞骸骨的老臣,從京城南下歸鄉;另一撥則是一家南北貨店的跑商隊伍。說是隊伍,其實就剩一個名叫潘四的夥計,商隊其他人都去找他們擅自離開的東家少爺了。
這時間點,大家都坐在樓下大堂內吃吃喝喝,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們都是一驚,前者只是驚訝,後者卻是驚慌,愁容滿面地小聲嘀咕著“少爺可別淋著雨生病啊”。
“那些人該是找地方避雨了吧。”陳海望了望門外密集的雨水,說道,“不過,這條官道上除了驛站,就只有幾家茶水攤。”
李成同情了一會兒,才想起了要回屋張清妍來,連忙扭頭去找。
張清妍沒有走,而是定定望著驛站外,目光幽深晦暗,仿佛在注視著什麼可怕的東西,表情帶了幾分沉重。
“大仙,怎麼了”李成問道。
陳海安慰道:“大仙不必擔心,這雨下不久,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停下來,不會耽誤我們明日趕路的。”
坐在另一桌的老者就好奇地問道:“這位小兄弟是怎麼推斷出這點的”
陳海一笑,“夏末秋初,利州經常有這樣的雷雨天,小子在這兒土生土長,就摸清楚了這其中規律。”
“原是如此這麼多年未曾歸鄉,老朽倒是忘記了這一點。”老者感嘆道。
“這雨停不了了。”張清妍忽然說道,“待會兒不管是誰進驛站來,你們三個都必須不看、不聽、不聞、不問。”
除了李成,其他人都詫異地看向了張清妍。
“大仙,難道難道是什麼鬼怪”李成壓著喉嚨問道。
“是鬼怪,我就該叫你們逃了。”張清妍擺擺手,“你們不要理睬就行,怕的話就呆在房內不要出來。吃食可以讓驛站夥計送進屋子的吧”
陳海遲疑地點頭,“可以是可以,只是這事情”
他看向了站在櫃檯後的大魯。
那是個九尺高的男人,模樣樸實粗獷,他姓魯,在這兒當了十多年的驛丞,就被官道上來往的旅人稱為大魯。
大魯正在算帳呢,本來對幾人的閒聊沒放在心上,突然下雨,他又忙著招呼夥計收拾後院擺在露天的雜物,這會兒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一回神,就看到陳海正望著自己。
“怎麼了這是”大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茫然地看著陳海。
陳海將方才張清妍的話複述了一遍。
“怎麼回事”大魯聽之前是茫然,聽之後則更加茫然。
“我們可以不理會,大魯這個驛丞總不能這樣。”陳海向張清妍說道。
他和大魯有幾分交情在,可不好袖手旁觀。
那名老者則是蹙眉,捋了捋白須,“不知道這位道長是哪座道觀的高人”
第五十五章 來人(一)
“道觀”張清妍愣了愣,“我記得是叫楓葉觀吧”
那麼個一看就是隨手起的名字,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幸好清楓這個名字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名字從道觀而來,道觀的名字她能順著回憶起來。
張清妍坦蕩蕩,對自己身體的身份背景壓根不在意,旁人聽了就狐疑起來:連自家道觀都不清楚的道士,能有幾分本事
大魯瞧了瞧張清妍稚嫩的臉龐,疑惑的眼神從張清妍身上轉到了陳海身上。
陳海乾咳一聲。他發現自己真是傻了,也不知道是跟著李成喊張清妍大仙喊傻了,還是跟著愣頭愣腦的黃南呆久了,變得傻了。
張清妍交代完,看眾人沒什麼話說,就步履蹣跚地爬上樓,回屋休息了,留下大堂內的眾人心思各異。
“陳海,你這是哪找來的大仙”大魯擠擠眼睛。
陳海哭笑不得,“這哪是我找來的”是李成找上門來,四日前從宣城出發的時候,他見到這位大仙,也是暗暗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