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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花要到大霉了。
張清妍的視線落在了吳花的印堂之上,她已經看到了吳花身上的血光。
吳花看張清妍說話,就有些蔫了。她心中還是害怕張清妍的,只能避開視線,自個兒嘀嘀咕咕。
這時候,眾人後頭走出個陌生的老婆子,開口說道:“這位大仙倒是有趣,還能與靈畜溝通。”
張清妍聞聲看去,只一眼就皺起眉頭來。
這婆子是個陌生人,並非巷子的住戶。她臉上帶笑,不見惡意,倒是將張清妍和吳花之間尷尬的氣氛給輕輕化去了。
張清妍沒有理睬那個婆子,向張屠夫辭別:“你記得在日落之前燒香就行。今日來不及,就放到明天白日裡也行。”
“好、好。大仙您慢走。”張屠夫看了看天色,想著趕緊去買香。
婆子見狀,沒有生氣,仍然笑盈盈地跟著張清妍,主動搭訕,“這位大仙看來是法力高深,老婆子聽說,大仙還去城東王府給他們家瞧過”
張清妍腳步一頓。
旁邊的人好奇地看著這婆子。吳花原本就鐵青的臉色,更是如同刷了黑漆。
那婆子似是沒看到旁人怪異的目光,微笑著等待張清妍的回答。
張清妍思索片刻,“我原本覺得自己已經明白王府發生的事情了,雖然這其中有些細節不太明了,但我可以確定,若是沒有外力干涉,再有半個月的功夫,王府的事情就該了結了。”張清妍仔細看了看那個婆子,直看得她臉上的笑容不改,眼神卻透露出幾分緊張來。她這才繼續說道:“今日看到你之後,我發現那惡鬼的復仇恐怕沒那麼快完成。”
張清妍此刻的感受,和紫霞仙子的遺言一樣:猜中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局。
如同她對吳花說的,在王府兩位女主人拒絕了她之後,張清妍就從王府的事情中脫身了。
吳花雖然上躥下跳,卻從沒到她跟前來求助過。
張清妍倒沒想到,住在城西巷子裡,離王家那麼遠,還會碰到個相關人士擋在她的去路上,讓她拒絕不得。
張家萬年前就明白“力量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定了許許多多的祖訓族規,其中就有一條:有人求助,就不能袖手旁觀。哪怕求助人死了,張家人也要替著收尾。只有求助人自己拒絕了,那和他的因緣就此了斷,這事情也不必再管。
如此,倒是衍伸出不少曲折離奇、因緣巧合的故事來。
剛死的生靈化成的鬼怪尚無靈智,連自己的心愿為何都不清楚,力量無法控制,心智沒有健全,時不時就會出現鬼怪沒頭沒腦,傷了無辜之人的事情。來張家求助的,大多數就是這種“無辜人”。張清妍此次插手到王府的事情當中,也是因為“無辜人”吳花的緣故。
張家家族史上最為巧合的一次驅鬼經歷,是第六十八代祖先消滅厲鬼之事。
前前後後八個求助人,八人都是被牽連的,互相不認識,卻不約而同地來找張家祖先。查出來的結果,牽扯到城中一位高權重的人家,八人自然是退卻了,只求了護身符,拒絕了張家祖先提出的一勞永逸超度惡鬼的法子這也不奇怪,平頭老百姓上門到富貴人家對人家主人說“嗨,我找了人給你家死人來超度了”,這種腦殘事情正常人都不會做。若是反之,就不一定了。
如此一拖再拖,那鬼魂成了惡鬼,又養出了煞氣,成了厲鬼,最後竟是一步步剋死了一城人。滿城哭靈之時,張家祖先早就雲遊到他處去了,厲鬼屠城的事情還是他五六年後回了家族,才聽其他族人提到,收拾厲鬼的恰巧是他的兩個侄子,也就是第六十八代祖先,兩人聯手才堪堪將那厲鬼消滅,其中一人還因此重傷躺了大半年。
家族史上的主角是六十八代兩位先祖,張清妍看的時候,卻對六十七代祖先很是好奇:當時那位祖先回到族中,知道兩位晚輩因為這麼個緣由傷得不輕,不知道是何表情呢
“大仙實乃高人,老婆子不敢妄言王府之事。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仙答應。”婆子這會兒收起了笑容,恭敬地說道。
張清妍從回憶中醒過神來,視線重新聚焦到婆子身上。
“我家的馬車就在巷子門口。還請大仙移步,見一見我家夫人。”
旁人一片譁然。
馬車在城西屬於傳說中的奢侈品,可不是城西人家能用得起的。吳花已是手頭闊綽的了,去見吳媽媽都是雇騾車的。
張清妍面不改色,同李大郎和李大嫂招呼了一聲,就跟著這婆子走了,留下一群人心癢難耐。
“上次大仙從王府回來,拿了吃食和布匹,這次不知道會帶什麼回來。”
“帶回來也落不到你手上。”
“這可說不準趙嫂子給大仙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就給她小女兒做了兩條馬面裙”
李芳聽到這話,卻是白了臉,捏緊了自己的衣擺。
有人沖李芳擠擠眼睛,“李大嫂,上次那食盒裡面裝了什麼你可嘗過味道”
李芳慌忙擺手,“沒有、沒有”
李大郎剛才就發了脾氣,這會兒板著張臉,直接拉了李芳就走。他步子有力,仿佛在踩踏什麼污穢之物,而李芳則像是被惡狗追攆一般,難掩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