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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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安怡如此說,張欣心裡頓時充滿了驕傲和優越感,發什麼酸呢?這人啊,最怕的就是對比,這一比,就被比下來了吧?心裡一高興,之前想好的事兒就又記起來了,立時藉機收了倨傲之色,虛偽笑道:「哪有為了這個理由罰人的,我話多了幾句是我不好,你才是正主兒,正該罰你!」

  安怡捏著杯子笑看著張欣,順著她的話頭道:「既然大奶奶都承認自己話多了,那就正該多飲幾杯。」

  張欣面上的笑容頓時淡了下來,即便是假笑也再維持不住。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嗎?說她胖,她就喘上了?

  那邊安怡已經問丫頭要了三隻荷葉杯,親手斟滿了酒,豪氣干雲地叫張欣:「大奶奶看著身嬌肉貴的,想來大杯子是喝不下去的,就喝這三杯吧。」

  這還不叫大杯子?張欣心裡有無數個小人在跳腳,轉瞬間卻又笑了起來,優雅地掩袖一笑,目光如波地掃視了眾人一番,緩緩道:「小安大夫豪氣,我卻是量小,又怕失態丟醜,平常只能喝一錢大小的小酒杯。但小安大夫的面子總是要給的,我就喝一杯吧。」

  言罷端起酒杯,掩著袖,慢慢喝完了一杯。先亮了杯底,再問丫頭另要了一隻荷葉杯,長袖翩翩地親手斟滿一杯酒,端送到安怡面前,輕言細語地笑道:「小安你喝了這杯吧?就算是我為上次的事向你賠罪。」

  安怡看看那杯酒,再看看張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大奶奶這杯酒不會讓我喝下去就丟了半條命吧?」

  張欣目光微閃,將扇子掩了口,同眾人大笑道:「各位長輩瞧瞧,這丫頭嘴貧得,哪兒像個十多歲的小丫頭!」

  誰都看出這二人間暗潮洶湧,眾人無意攙和,就都但笑不語。安怡含著笑,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再一口吐入袖中早就備好的絲綿之上,然後假意扶了扶頭,笑道:「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安大夫又在說笑。」張欣掃了眼田氏,田氏有些無奈地起身將安怡之前斟滿的兩杯酒一杯在手,一杯遞給安怡,笑道:「招待不周,我敬侄女兒一杯。」

  田氏是主,安怡是客,客人怎麼都該喝了主人敬上的第一杯酒,安怡笑著,再一飲而盡。張欣再攛掇脅迫著安怡去敬安侯府的老夫人與唐氏等人,安怡也不與她計較,挨著敬了一圈,然後扶著頭告饒:「我實在不成了。」笑嘻嘻地往蘭嫂身上靠了,小聲問李氏:「二伯母,何處可以更衣?」

  李氏忙叫自己的丫頭與蘭嫂一道扶著安怡去,又體貼的讓人給安怡備了醒酒湯,安怡告了罪,步履匆匆地往後而去。臨行前瞟向張欣,但見張欣穩坐在那裡,唇邊含著一絲自得的微笑,田氏則有些緊張地用手指絞著帕子,心下頓時瞭然——之前她喝的那些酒水中必然有一杯是有問題的,田氏與她暫時沒這麼大的矛盾,只能是張欣。

  膽大包天。一個人過得太順風順水之後,往往會養成極度的狂妄與自戀,張欣便是如此。安怡不動聲色地繼續裝醉,靜觀其變。

  離此最近的是當年安十所居的掬泉軒,丫頭理所當然地把安怡引到此處入廁歇息。安怡只管將自己清理乾淨就歪到客房的榻上裝醉歇息,沒多大會兒,不知是什麼人先把李氏的丫頭叫了出去,接著又把蘭嫂喊了出去,然後蘭嫂便與人小聲爭執起來。就聽有人道:「在這裡吵著貴客總歸是不好,我們往一旁去說道。」

  於是爭吵聲便低了下去,又有一道低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安怡本能地察覺到危險,從睫毛縫隙里瞧去,只見張欣獨自一人從外而入,緩步向她靠近,便閉了眼,一動不動,只看張欣究竟要做什麼。

  張欣走到榻前停住,盯著安怡看了許久,不動不語,安怡平靜地呼吸著,敵不動我不動。忽聽張欣壓抑著嗓音輕輕道:「安怡,安怡?」

  安怡毫無壓力的不理睬。就覺一雙冰涼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好比是蛇爬過一般,激起一層雞皮,再接著那雙冰涼的手伸進了她的脖子裡,輕輕扯著她的衣領。

  安怡知道張欣要看什麼。張欣想看看,她的脖頸後面是否有那一顆屬於安九的胭脂痣。可她已經不是安九,如何又會有那一顆胭脂痣呢?

  雪白如綢的肌膚上什麼都沒有。張欣反覆看了又看,不甘心地繼續往下解安怡的衣帶,安怡平攤不動,想爛手,就盡情地來吧。

  田氏快步從外而入,語氣里壓抑不住的憤怒和緊張:「你在幹什麼?」她非常憤怒,這個侄兒媳婦還是一貫的膽大妄為,不顧旁人的死活,只顧自己快活。剛才她當著眾人的面不好表現出來,幸虧趕來及時,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張欣縮回手,滿不在乎地道:「沒幹什麼。就是覺得她和那個人實在太像了,於是突發奇想,會不會是人沒死,悄悄跑回來了。」

  田氏打了個冷戰,完全不敢想像如果繼女沒有死,改頭換面回來之後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她剛才還憤激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怎麼說的?」

  張欣嫌棄地拿起安怡的衣袖擦手,懶洋洋地道:「好像不是,沒看到她脖頸後面的那顆紅痣。」

  田氏沉默片刻,低聲抱怨道:「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是什麼地方?今日她是主賓,若她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叫我怎麼辦?一家子人都不會饒了我。」

  張欣道:「姑母的膽子也太小了些。她自己好酒貪杯睡昏在這裡,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排除了可能性,對大家都有好處,有什麼不好的?」

  田氏很不高興,卻又不敢與張欣撕破臉,輕聲勸她:「既然不是就好了,走吧,讓人找來撞見不好。」

  張欣不語,慢吞吞地捏住安怡粉嫩的臉頰,正要用力掐下去之時,忽聽有人大聲道:「你們在幹什麼?」說著蘭嫂一個箭步衝過來,一巴掌搧開張欣的手,虎視眈眈地瞪著張欣,怒氣沖沖地問田氏:「這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嗎?合夥兒灌醉了我們姑娘,再趁著她昏睡,好來欺負她!」

  張欣被蘭嫂這一巴掌搧得一個踉蹌,遏制不住地要發怒:「你這個下賤的……」

  安怡適時揉揉眼睛坐起身來:「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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