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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楚說:「這幾天的小組討論,他幫我們挺多的,請他喝也沒什麼吧。」
羅茜茜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挺有道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冷的像冰一樣的少年也開始加入他們的小組討論,雖然通常是他們問一句,他才磕磕絆絆的答一句。
周然也在一旁說:「對啊,他人其實挺好的,我這幾天問他題,他回答的真的算很耐心。」
「是嗎?」羅茜茜疑惑。
她對顧渺總是怵的慌,別提說話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午後的時光總是讓人昏昏欲睡,顧渺從粉店出來時,頭腦還有些昏沉,他看了看時間,發現離上課只有十分鐘了。
他背著書包,拔腿就往教室跑。
前些天因為晚上做衛生的緣故,他和老闆申請了調班,所以這周他必須在中午補上。
冬天的風寒涼徹骨,顧渺覺得自己的臉被刮的有些生疼。
待到他一腳踏進教室時,預備鈴剛剛響起。
他移開自己的椅子時,發現桌子上正擺著一杯熱奶茶。
顧渺碰了碰杯壁,溫熱瞬間傳遍了指尖。他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問周然:「這,這是?」
周然正在低頭看書,聞言抬起頭說:「我們三個剛剛訂了奶茶外賣,買三送一。」
這話是程楚叮囑的,少年的自尊心重,若是直接說請他喝,他一定不會接受。
指尖的那點溫熱像是細小的溪流,悠悠地傳進他的心底。
顧渺抿了抿唇,說:「謝,謝。」
「嘿,謝什麼謝。」周然拍了拍他的肩。
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個整日陰沉的少年,並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樣冷漠。
他像是微微燃燒的小火苗,只有願意接近他的人,才能感受到那微弱卻並不失力量的溫度。
周然心中升起絲愧疚,他想到之前顧渺被於殷辱罵時,自己只是冷漠的站在背後,選擇冷眼旁觀。
他並不是個多麼熱心的人,更不會像程楚那樣毫不畏懼的站出來,指責那些不公與霸凌。
但如果被欺負的是他的朋友,他願意收起自己的市儈與冷漠,挺起胸板,鼓起勇氣站出來。
*
月考之後,班級的氣氛不但沒有輕鬆下來,反而愈來愈緊張。
今天是發成績的日子,程楚一早便來到教室。
她並不期望可以回到重點班,所以對發成績也沒有什麼緊張情緒。
可其他人卻不一樣,特別是經常出現在班級前三的人,誰如果進入了年段前六十,就代表著獲得了進入重點班的門票。
窗外飄來微冷的風,程楚穿著厚厚的羽絨外套,並不覺的冷。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程楚轉過頭,看到顧渺正彎下身子,將書包放到位子上。
明媚的晨光里,少年清俊的臉帶著些蒼白,他只穿著件薄外套,呼吸間仿佛帶著外頭的冰冷氣息。
程楚連忙起身,將窗戶關上,轉過頭對他打招呼:「早上好啊。」
「早,早上好。」顧渺有些侷促。
他微微抬眸。
女孩的笑容明媚,像窗外的冬日暖陽。
顧渺艱澀地抿了抿唇,嘴唇因為乾澀而有些破皮,有些微微的刺痛。
他知道今天是發成績的日子,只要進入年級前六十,她就會離開了。
和她相處的時光是一場短暫的幻夢,虛幻的如同雨後天上的彩虹,華美卻轉瞬即逝。
而如今,也該是夢醒的時候了。
像他這樣的人,生來就應該呆在陰溝里,慢慢地腐爛,變臭,平靜地等待該有的結局。
天上那抹耀眼奪目的太陽,不是他可以奢望的,也許就連悄悄走進,都會被那熱烈所灼傷。
可他卻如同撲火的飛蛾,心甘情願,無怨無魂。
顧渺暗無天日的心底,徒然生出一絲陰暗的妄想——
要是她考的差了,是不是就不會回到重點班了?
他的手指微微攥緊,心裡竟因為這無恥的幻想而稍稍鬆快了些。
可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是那樣善良又溫暖的姑娘,從沒因為他的缺陷而嘲笑他,反而時時刻刻都想著幫助他。
而反觀自己,卻因為一幾私念,而生出這樣噁心陰暗的想法。
顧渺覺得自己的心從沒這樣冷過,鋪天蓋地的自厭感像灰濛濛的網,將他牢牢籠住。
他像是被又沉又重的網附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支離破碎。
過了許久,他有些逃避的垂下頭,愣愣地盯著空蕩蕩的桌子,一動不動。
教室的前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班長拿著成績條,走了進來。
座位上的人一擁而上,將走道圍的水泄不通。
顧渺坐在座位上,眼睛牢牢地盯著遠處的人群,黑沉沉的眼眸冷漠冰涼。
人群里傳來班長的高聲呼喊:「都回自己座位上,成績條我一個一個發。」
一瞬間,嘈雜的教室安靜下來,每個人乖乖地坐在位子上,等待著成績的分發。
程楚從一開始就沒動過,她知道這次考的並不好,起碼和以前的自己比,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的。
旁邊的羅茜茜也從一開始就坐著,她是個標準學渣,進重點班這種事,她連想都不敢想。
羅茜茜好奇地瞅了程楚一眼,問:「楚楚,你都不好奇自己的成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