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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修濟反駁過好幾次,但好像收效甚微。
以前嚴修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他的反駁是站在理性的角度——合同說三年就三年,不會離婚、也不會出軌。但實際上,周子軼需要的應該是情感上的回應。越說「不離婚」,給周子軼的感覺上那「三年」期限越明顯。
從而,也就越克制。
嚴修濟覺得自己和周子軼不一樣,他向來很明確自己的意願,言行如一。他不想要什麼,就會堅決不要,比如他不想要嚴文武安排的婚姻,就寧願花3000萬買個男媳婦兒。而他想要什麼,也不會坐以待斃,只會計劃好之後步步為營,想盡辦法達到目標。
像是草原上頂級的獵食者,絕不會把看中的肉叼在嘴裡了,然後又拱手讓人。
但話又說回來,嚴修濟也不是不理解周子軼的選擇。
他的生活遭到了重創,一切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他的斯諾克可以打147分,個人的聰穎和金錢的支持缺一不可,而金錢的支持又來自於他的家庭。當他的家庭崩塌,金錢的力量開始反噬,並且重重地反噬,周子軼的膽量和勇氣就會被這個魔咒緊緊束縛住。
他甚至還有一個逼著他前進、不可慢下來的妹妹。
準確來說是醫藥費。
周子軼害怕錯誤,因為他幾乎沒有任何試錯的空間,他承擔不了犯錯的後果。
害怕,等於失去勇氣。
嚴修濟想: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什麼都不怕。
——我也可以讓他什麼都不怕。
這一刻,嚴修濟有點慶幸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能夠支撐自己,也能支撐別人。
還能讓他在對方縮手的時候,果斷抓住對方的手。
——看來現在,需要更果斷一些了。
——就從讓他少把這3000萬掛在嘴邊開始。
嚴修濟站在辦公室門口發信息,回復俞言溪:【你不該發這些給我。】
俞言溪大概在線等回復,回應得很快:【你該看清他的真面目。】
嚴修濟:【如果你是這麼想,你就不該剪輯。】
感謝背景的嘈雜,嚴修濟一下就聽出了這段對話有剪輯,甚至不需要機器的鑑定。
他要是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周子軼定的,估計還會笑出來。
俞言溪但沒想到他會提這一點:【你懷疑我故意作假?】
嚴修濟:【我知道他每一句的用意,但不知道你剪掉的那些話是什麼,你覺得我該怎麼想?】
俞言溪:【你真是被他迷暈頭了。】
嚴修濟:【恰恰相反,我剛剛想通了一些事。】
頓了頓,嚴修濟覺得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還有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更不代表我無法追究。】
俞言溪不回復了。
或許他害怕談起這件事,又或許他害怕別的什麼。嚴修濟盯著好友列表上他的名字,終究沒有把他拉黑。
嚴總退出X信,轉而給周子軼打電話。周子軼可能還在直播,過了一會兒才接:「餵?」
嚴修濟道:「是我。」
周子軼看了看手機屏幕,心說廢話,屏幕上寫著你的大名呢好嗎?
但他終究只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嚴修濟又道:「我準備回去了,你要帶什麼宵夜嗎?」
周子軼:「……啊???」
不是,等等,電話那頭的人是嚴修濟,對吧?嚴大總裁會打電話回來問夜宵的事?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周子軼想來想去,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是為了晚上發生的事兒賠罪呢吧?
除了補償這件事,周子軼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才能勞駕這位大總裁想起來給自己帶夜宵。而且今天一整天,嚴修濟的信息就出奇的多,周子軼受寵若驚,反倒不怎麼敢回。
嚴修濟等了一會兒,聽著周子軼除了那個「啊?」別的什麼都沒說,又追問了一句:「到底要不要?」
周子軼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吃宵夜倒是其次,主要是能勞動嚴修濟大駕,這就值得朋友圈多發幾次啊。
早知道還加個俞言溪的好友了,一天天光發朋友圈估計就能氣死他。
可周子軼又不知道吃什麼,囫圇來了一句:「可我不知道你回來路上有什麼宵夜啊……」
嚴修濟以為他又「縮手」了,說道:「你想吃什麼,總歸有辦法給你弄。」
周子軼終於想到一樣:「滷雞爪!就是那種熱的、滷的,一口咬下去鬆軟的,不那麼硬的,行嗎?」
嚴修濟問道:「知道店在哪或者牌子嗎?」
周子軼:「呃,不記得……不行的話酸辣口的涼拌鳳爪也……」
「你現在不要吃酸辣涼拌的東西。」嚴修濟道,「知道了,我現在去找找,儘量給你回去。」
「也不用這麼努力……」
「要的。」嚴修濟道,「還有,回去有話和你說,你不要先睡覺。」
周子軼:「……」
他雖然一下就緊張起來,但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你都先說要給我帶宵夜了,我怎麼可能睡覺啊!
——但是這麼提前一說,我期待夜宵的心情就沒了啊!
萬語千言,最後終究匯為一句話:「總之,路上小心。」
「好。」嚴修濟無聲笑了笑,這才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