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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再往下一翻,才是147分的記分牌。
這拍的不是木質金屬的手工記分牌,而是LED記分牌,大紅色的「147」一目了然。漠然無聲的數字,背後所代表的卻是一局精於計算的超級斯諾克。
嚴修濟不太打斯諾克,卻知道這有多難得。
周子軼在他面前喜歡裝柔弱、裝乖巧,還會故意開些氣人牙癢的玩笑。但這一刻,他忽地變得強大、自信,所向披靡。
嚴修濟忽然意識到:我還是調查得不夠……不夠了解他。
無意識地,他又翻回了前一張照片。
這次,嚴修濟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了青年架著球桿的手指上。
修長,很白,穩穩架著球桿。
也是這雙手,曾經輕柔地撫在嚴修濟的臉上,給他一點點擦去洗眼液的殘漬。
嚴修濟定定看著照片,腦子裡閃過一些抓不住的念頭,最後匯聚成一句話。
——要不……發點零花錢祝賀他?
***
周子軼沒注意背後的那些事,他和謝菲爾德總共打了三局,這就離開了球場。
第三局的時候,周子軼沒打出147,甚至也沒怎麼用心進攻,就是瘋狂給謝菲爾德做斯諾克、做罰分。謝菲爾德本來就在氣頭上,心態很不穩定,再加上周子軼這麼喪心病狂,那真是……罰分罰到崩潰。
幫忙計分的同志看了看記分牌,還問了旁邊的人:「那什麼……負分了,還記嗎?」
旁邊的人笑得幸災樂禍。
幾秒後,唐世榮看到了記分牌上的負數,頓時爆發出狂笑。
「哈哈哈哈負分!我的天啊謝菲爾德,你負數了哈哈哈哈!!!」
謝菲爾德臉色鐵青地瞪著他,唐世榮還要假模假式地捂住嘴巴:「哎呀,我是不是不應該打擾戰局?那我自罰一百刀吧,哈哈哈哈……」
唐世榮捂嘴巴了,但這局終究沒打完。
謝菲爾德在周子軼極其針對的情況下,分數越打越負,怒而摔球桿,然後轉身要走。周子軼在後面和唐世榮說話,還要用英文大聲講,講給誰聽的不言而喻:「哎?唐哥,這局沒給錢?」
唐世榮多上道,嗓門比周子軼的還大:「沒打完不給錢唄?」
謝菲爾德聽得一清二楚,只得又簽了支票,撕給周子軼的時候聲音里憋著火:「你居然靠這個賺錢,看來你老公對你確實不怎麼樣。」
這話就是故意說得難聽的,周子軼淡定地戴上粉色太陽鏡,勾唇一笑:「那你還想打嗎?」
還打?
還打就是把自己的臉丟在地上給人踩了!
謝菲爾德摔門而去。
唐世榮幫周子軼放好支票,嘖嘖感嘆:「菜是原罪啊。」
這話有點囂張,眾人看看周子軼和唐世榮,都在想謝菲爾德會不會給他們教訓。
但轉念一想吧,人周子軼背後有嚴修濟呢,幫他操什麼心。周子軼敢這麼折騰謝菲爾德,看來就是沒在怕的。
不過,周子軼是真的牛X,能用一支球桿把謝菲爾德氣到這地步。這看得人已經不會去想錢不錢的了,周子軼這技術,打球不給他錢是真委屈他了。
一轉頭,這些人又把周子軼的豐功偉績發在了朋友圈。
沒說有人被氣得離場,只拍了負數的牌子,繼續花式吹爆周子軼。不過這些人的朋友不少已經私信在問誰被打得這麼慘烈,謝菲爾德的名字傳遍祖國各地。
後來還有人截圖發在了W博,周子軼技術炸天還顏值能打,瞬時小火了一把,此為後話。
嚴大總裁也在臨睡前的最後一刷,看到了負數的牌子。不知怎的,嚴修濟看見這個牌子,忽然就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這才是他。
——皮得不行,才是這傢伙。
——不過,零花錢倒是可以再加一點……
周子軼還不知道天上要掉錢了,雖然謝菲爾德那裡已經掉了很多。
他總算是把謝菲爾德侮辱他的那口氣撒得差不多了,回頭瀟灑地穿上外套,揣上支票夾,沖唐世榮一抬下巴:「走,唐哥,喝酒,我請你!」
唐世榮樂了:「你拿我剛剛給你那一百刀請我啊?羊毛出在羊身上?」
在場的其他人也湊熱鬧起鬨:「我們也去啊,我們自己出錢!」
「不成,我和唐哥去吃路邊攤,你們就不要去自降身價了。」周子軼半開玩笑地把他們的話堵回去,又把杯子裡的紅酒喝完,一瞥唐世榮,「你就說走不走吧?」
唐世榮:「走!」
周子軼和唐世榮離開球場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快兩點了。
等他們找網約車到了吃宵夜的地兒,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兩點半。這地方是個街邊,很熱鬧,人很多,煙火和燒烤的味道混雜在空氣里。幸好唐世榮喝酒後沒堅持要把跑車開來,不然那真是格格不入。
烤串一上,啤酒一打,還穿著休閒西裝的兩人這就「胡吃海喝」起來了。
周子軼此刻心情極好,好幾年來頭一回這麼暢快,就連灌完啤酒後的打嗝都讓他覺得高興。
他坐在街邊的小板凳上,一邊倒酒一邊感嘆:「唐哥,我今天可真他X高興得要升天啊!」
「我懂,兄弟!你今天超神發揮,把謝菲爾德打得落花流水,這口惡氣出得可太爽了。」唐世榮和他碰杯,「周子軼,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