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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飛合上書沉思了片刻,然後他開始陳述自己的思路:“現在看來,早在數年前白亞星就已經啟動了所謂的‘淨化工程’,其實質就是要在全國範圍內清理那些被逮捕的刑事案犯。這樣龐大的計劃靠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他首先要培養自己的擁躉。於是他寫出了《與罪惡戰鬥》這本書,將‘淨化工程’的源起和實施理念通過小說灌注給自己的讀者。通過書信往來的方式,讀者中的一部分人被白亞星催眠,這些人暗藏在全國各地的警察隊伍中,日後將成為執行‘淨化工程’的中堅力量。

  “隨後白亞星開始籌措實施計劃所需要的巨額資金,他選擇了劫取中獎彩票這種極隱秘又速效的方式。許麗成了白亞星的獵物,後者從中攫取到數以億計的現金。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淨化工程’終於到了具體的實施階段。小說里那種暴力的方式顯然是行不通的——玉石俱焚意味著無法持續,再多的人力和財力也會很快耗盡。白亞星需要一種安全而又長效的方式,催眠術無疑是最好的手段。通過催眠術讓被捕的犯人互相毀滅,就像化學裡的中和反應,既產生了雙倍的清理效果,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所以這個計劃除了需要警方的內線,還需要大量得力的催眠師。於是白亞星來到龍州,試圖用他的‘爆破理論’推翻你所倡導的‘心橋治療術’,當大批的催眠師被他招入麾下之後,他就能從中選出‘淨化工程’的執行者。”

  凌明鼎聽得連連點頭,末了他總結道:“白亞星現在把小夏騙走,就是想利用小夏的影響力為自己服務,把催眠界的人才都招納到那個什麼狗屁的行業聯合會?”

  “沒錯。”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羅飛把那本小說推到凌明鼎面前,反問道:“看完了這本書之後,你能不能破掉陳嘉鑫的心錨?”

  凌明鼎回答:“應該可以的。”書中的情節正是陳嘉鑫受蠱惑的過程,只要針對其中的關節搭建心橋,就可以屏蔽掉白亞星施加的負面影響了。

  “那我們就以陳嘉鑫為突破口,往他的計劃里打一根鑽頭進去!”

  凌明鼎明白羅飛的意思。既然陳嘉鑫已經成為白亞星現行計劃中的核心人員,那把陳嘉鑫爭取過來為己方所用,這個戰術確實值得期待。可是……凌明鼎現在真正憂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這個方案好是好,但見效慢啊!”他焦慮重重地看了一眼手錶,“現在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了,小夏那邊手機一直關著。我怕……”他欲言又止,重重地嘆了一聲。

  羅飛知道凌明鼎在擔憂夏夢瑤的清白。白亞星明確透出了要讓夏夢瑤委身於自己的意思。那傢伙既是衛視欄目組的金主,又深諳催眠術,夏夢瑤落在他的手中,真好比是羊入虎口。也難怪凌明鼎心急如焚。

  不過有些事情凌明鼎未必知曉,現在該到了點破的時候。

  “你不要太擔心了。”羅飛勸慰對方道,“我覺得白亞星並不會真正傷害到小夏。”

  “為什麼?”凌明鼎滿懷期待地追問。他知道羅飛從不會說出沒有根據的話語。

  “你有沒有注意到杜娜和白亞星的關係?”

  “杜娜是白亞星的情人吧,白亞星就是因為和杜娜糾纏不清,結果導致未婚妻自殺。”這段瓜葛是羅飛去西南調查得到的結果,凌明鼎曾聽對方轉述過。

  但羅飛要問的並不是這事,他繼續提示對方:“下午在大會現場,杜娜就站在白亞星的身邊。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

  凌明鼎搖搖頭。

  “你只顧著夏夢瑤了,哪有心思去關注其他女人?”羅飛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其實杜娜的狀態倒和你差不多呢。”

  凌明鼎領悟道:“她只關注白亞星一個人?”

  “沒錯。當白亞星進場之後,杜娜的注意力就再沒有被別人分享。她的視線長時間地在白亞星身上停留,即便偶有轉移,也是被白亞星的話語所牽引。總之,白亞星就是她精神世界的核心,就像夏夢瑤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樣。我想她對白亞星的愛慕也不會低於你對夏夢瑤的感情。”

  “那又怎麼樣呢?”凌明鼎相信羅飛的觀察和分析,但他不明白這事和夏夢瑤的安危有何聯繫。

  而羅飛正要說出重點:“當白亞星積極向夏夢瑤示好時,旁邊的杜娜在情緒上卻沒有任何變化。白亞星甚至還表示要通過性愛來征服夏夢瑤,可杜娜還是痴情地看著白亞星,一點妒忌或是失落的感覺都沒有。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不是太奇怪了嗎?”

  “是啊!”凌明鼎恍然附和。女人天生就是一種醋意泛濫的動物。同一場合如果有兩個美女存在,只要有男人向其中一個獻媚,另外一個必定會妒意大發。更何況這個男人是你的摯愛?凌明鼎經歷過袁秘書的變故,對這種女人之間的戰爭深有感觸,他也覺得杜娜這種無所謂的反應很不正常。

  “是因為杜娜知道白亞星只對自己痴情,其他女人根本沒有機會吧?白亞星針對小夏說的那些話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根本就不會去實踐。”凌明鼎從理想的角度分析著,可他很快又重新憂慮起來,“還有一種可能性啊,如果杜娜被白亞星催眠了呢?她以為白亞星對自己無限忠誠,可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子。”

  羅飛知道這事有些複雜,必須一步步地解釋才能讓對方明了。於是他話鋒一轉,又提到了另一個女人:“你知道韓雪嗎?”

  凌明鼎點點頭:“白亞星在審訊的時候說過。他到龍州以後一直和這個女人同居吧?聽說那個女人對他也非常迷戀呢。”說到這裡,凌明鼎臉上愁容更重——白亞星可不像杜娜想像的那麼老實。

  羅飛的話還沒說完:“審訊的當晚,我帶技術人員搜查過韓雪和白亞星同居的住所。我們沒有找到和案件相關的線索,不過有件事挺奇怪的。這事我當時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倒是值得玩味。”

  凌明鼎忙問:“什麼事?”

  羅飛道:“在那個住所里沒有任何避孕的藥物或用具,倒是有幾件女性的自慰用品。”

  凌明鼎立刻反應過來:“難道這兩人並沒有發生性關係?那他們幹嗎要住在一起?”

  羅飛在搜查時也感覺到同樣的困惑。如果只是為了隱藏行蹤,白亞星只需要用韓雪的名義買房,完全沒必要和對方同居。況且面對這樣一個妙齡美女,同臥一床卻秋毫無犯,那可真是柳下惠再世了。

  不過行大事者必有異人之處。羅飛當初的困惑也只是一閃而過,現在將諸多點滴綜合起來一考量,他便有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

  “你有沒有感覺到——”羅飛試著引導凌明鼎的思路,“白亞星在提及女人的時候往往有些誇張,他似乎帶著表演的成分,總想向別人炫耀些什麼。比如說韓雪吧,他曾把這個女人帶到刑警隊的接待室,兩個人搞得卿卿我我的。後來在審訊的時候,他也多次提到這個女人,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

  聽羅飛這麼一說,凌明鼎也有感覺了:“是啊,他表現得好像隨時能征服任何美女。”

  “你對心理學的研究肯定比我深。你說說看,如果一個人總是刻意在炫耀某件事情,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在這件事情上是不行的,而且他非常害怕別人看破他的這個缺點。”凌明鼎愣了一下,“難道說……”

  羅飛知道對方的思路正在向自己貼近,但他並沒有迎上前,反倒扭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上。

  “再來說說這本書吧。”羅飛指指那本署名“劍龍”的小說,“你也看出來了,這是一本自傳體的作品,裡面出現的人物和事件在白亞星的真實生活中都有映she。那你一定知道杜娜在其中對應著哪個角色。”

  “應該就是那個被主人公救下來的女孩。在現實世界中,是杜娜救了白亞星。總之,這兩個角色之間有著一種緊密的情感,這種情感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絕對值得信任。”

  羅飛補充說道:“女孩知道主人公的所有秘密,他們之間是一種心靈伴侶的關係。這也是杜娜和白亞星真實關係的寫照。”

  凌明鼎略略有些困惑:“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心靈伴侶,那白亞星又為何會在杜娜和高梅之間搖擺不定,最終導致高梅自殺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的話,我們首先得研究一下高梅在小說中對應的角色——也就是主人公方鵬的未婚妻。”羅飛斟酌著說道,“小說里這個女人也是自殺的。但這自殺只是一種表象,在任何讀者的眼中,那個強姦犯才是害死女人的真兇。我相信這也是作者的本意,對吧?”

  凌明鼎認同道:“沒錯。”

  羅飛又問:“那個強姦犯對應著誰?”

  “肯定是打傷白亞星的那個毒販啊。白亞星曾經挽救過他,但他出獄後反而恩將仇報。”

  “也就是說,白亞星通過小說表達出這樣的潛意識,是那個毒販害死了他的未婚妻高梅。”

  凌明鼎點點頭,他隱隱意識到什麼,但還不是非常清楚。

  “再看看小說最終的結局吧。主人公從水塔上跳下來,那裡有一段很長的心靈獨白,你注意了嗎?”

  “嗯。主人公在獨白中表達了對未婚妻的無限思念,同時還帶著強烈的悔恨和救贖的情感。”

  “所以在真實的世界裡,白亞星仍然深愛著高梅,而且他知道自己對高梅的死是負有責任的。”

  凌明鼎的思維飛快地旋轉著,他已經窺探到很多關節,現在正試圖將這些關節串連起來。

  “再回憶一下,現實中的高梅是怎麼死的。”羅飛繼續引導著對方,“當年白亞星破獲了黑惡集團,終於恢復身份和高梅團聚。可他對高梅的情感似乎發生了變化,最突出的表現就是他拒絕再和高梅親熱。後來高梅調查白亞星的電話記錄,發現他和杜娜往來密切。於是高梅就懷疑白亞星移情別戀。白亞星既不否認,也並不願放棄高梅。在一次次的等待之後,高梅終於無法忍受了,她和別的男人定下婚期,事實上是給白亞星下了最後的通牒。這時白亞星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傳授催眠術給他。但是你拒絕了他。在高梅新婚的前一天,白亞星和高梅最後一次見面,但兩人間的關係仍然無法挽回,隨即高梅便服用安眠藥身亡。這就是高梅死亡過程的全記錄。現在我們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白亞星從未變心,他一直深愛著高梅,他無法和對方在一起是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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