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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驗鬼

  我跟A聊過很多次,多半話題都是圍繞著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他雖不健談,卻有著滿肚子的故事。我們常常一聊就會聊到深夜。有天A聊到了鬼也跟活人一樣,會有好奇心,所以我們總會發現,一些場合也能發現它們在看熱鬧。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影視劇尤其是鬼片開拍之前,會有專門的供奉儀式。

  這次我又長了不少見識,然而我這段遭遇的開始卻是在談話結束的時候。因為臨別時A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你是寫小說的,說不定每晚你在碼字的時候,那些東西就會站在你身後好奇地看,看你把它們的世界描寫成了什麼樣子。”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這句話當晚讓我糾結了半宿。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我對我身邊這個看不見的世界越發好奇起來。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猶豫再三要不要問他測試髒東西的方法。果然不出所料,好奇心最終占了上風。於是早上起床我就把A約了出來,詢問他測試的辦法。A起初三緘其口,最後被我求得實在沒轍了,才跟我說了一個法子。他告訴我可以去買一串平日裡常見的風鈴,在風鈴下面用紅線吊一個生的鴿子肝,把風鈴掛在平日用來寫作的那個屋裡。晚上寫作時把窗戶都關了,如果風鈴響了,那就證明屋裡有髒東西,反之則不然。

  沒多耽擱,次日我就去買了風鈴和鴿子肝。這兩種東西並不難找,所以也沒費多大工夫。起初,我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然而入夜回家,待到掛風鈴的時候,我難免還是緊張了起來。我自己租住在一個老式小區里,除了價格比較便宜,物業和房子都並不很理想。但有一點很適合我,就是小區裡的老人居多,所以平日裡周邊都挺安靜,而這種安靜此時反而讓我手心冒汗。我給自己鼓了半天勁兒,最後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把風鈴掛了上去。細瞅這串風鈴其實挺好看的,我個人還比較喜歡,只是心知肚明這個東西能招邪以後,掛上去沒多久,我就出了家門找個小飯館吃了些東西,並沒有敢一直在家裡候著。

  等我再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開門的時候我手都有些發軟。說不怕那真是瞎話,不過我覺得,我要是不這麼測試一次,恐怕這輩子心裡都會惦記這件事,所以也乾脆豁出去了。我開了門邁進屋,屏住呼吸聽了一下,風鈴並沒有發出任何動靜。我這才敢把門關上,坐在沙發上抽了三根煙,才鼓起勇氣走進臥室里。

  3.有陰陽眼的村婦

  這次碼字恐怕比高考時答卷還要緊張,本來臥室就不大,那串風鈴剛好就懸在我的頭頂上。我坐下來打開筆記本,一直安慰自己放鬆,可我總有種感覺,風鈴隨時會響。因為分神,我只能裝模作樣地敲鍵盤,事實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時間就這麼熬到了深夜兩點,風鈴卻還是沒有響,我這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心說之前儘是糙木皆兵,自己嚇自己。當晚我睡得還挺香,日上三竿才醒。醒來我沒太在意地瞄了一眼天花板,風鈴還靜靜地掛在那裡,仔細瞅一下,卻發現似乎哪兒不太對,等到定睛一看,嚇得我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那串風鈴下面吊著的鴿子肝沒了!

  這太像是小說裡面發生的情節了,我敢說用在我寫的故事裡絕對算是一個好梗。可是現實往往比小說要出人意料。

  我在床上坐了好半天愣是沒敢動地方,後來仗著是大白天,才開始琢磨這個鴿子肝的去向。我心說,鴿子肝是什麼原因掉地上了?然而我起床找了半天,幾乎把臥室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這下我才真害怕了,連臉都沒來得及洗,隨便套了件衣服就躲了出去。幸好外面陽光充足,能給人點心理安慰。我趕緊給A打了一個電話,把鴿子肝消失的事情說了。A聽了也像是很緊張,語氣都有些急促了,讓我在樓下等著,他儘快趕過來。

  等了大約十分鐘,A才乘計程車趕到。等我上了車,A也沒跟我多說話,就告訴司機一個地名。這個地方我沒去過,可我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所以我清楚是去周邊的縣裡。車開了一會兒,A才告訴我,他要先去接一個人,這個人能看出來我的屋裡面有什麼。鴿子肝沒了不是小事,叫我一會兒見了那個人客氣點兒。

  我連忙點頭,問是怎麼回事。A說:“生的鴿子肝是那些孤魂野鬼最喜歡吃的東西,甭說,肯定是被什麼東西吃了。”說完A就問我,難道我沒聽見風鈴響?

  這句話把我問住了,我睡覺死,電話多半都是聽不見的。要是我睡著之後風鈴響,我肯定發覺不了。所以我只能搖頭。

  A估計被我弄得挺無奈,說完話就看著窗外不言聲。我也是心有餘悸,也沒什麼聊天的欲望,兩個人都沉默下來。這一趟大概開了一個多鐘頭才到地方。我之前一直默默地以為A要接的是一個道骨仙風的老頭,沒承想,這個人讓我著實吃了一驚。因為這個人居然是一個很年輕的村婦,而且看起來精神狀況似乎不是很好,邋裡邋遢的,我跟她打招呼她也聽不懂,只是嘿嘿地傻笑。我就心裡犯嘀咕,可又不好當著村婦的面問A她是幹什麼的。待到上了車,開了一會兒,我從後視鏡里見村婦睡著了,才忍不住問A:“她是能看出屋裡有什麼東西的?”

  A沖我很堅定地點了點頭,告訴我,這個人很有名的,一般人請,她都不願意出來,別看她瘋瘋癲癲的,但看房子裡的東西,絕對準。叫我回頭包個別太寒酸的紅包,人家出場費可是相當高的。A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安下心來,錢我倒是有一點,因為已經拿到了書的預付稿酬,雖說有些心疼,但現在看來也只能破財免災了。

  車剛進了市區,村婦就醒了,嚷嚷著要吃東西。我也一天沒東西下肚,的確是餓了,就讓司機停在一家小飯館門口,幾個人簡單吃了點東西。那村婦吃相確實有些不雅,狼吞虎咽的,A倒是對她挺照顧,邊吃邊給我講了一下她的事。A說這個村婦瘋之前就經常能看見東西,也就是傳說中的陰陽眼,而她之所以會瘋也完全是因為她的陰陽眼。據說她生孩子那天親眼看見了來投胎的鬼,那個鬼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村婦竟然嚇瘋了。雖然當時誰也沒親眼看見,但可見那個鬼還真是足夠嚇人。不過話說回來,即便那個鬼一點也不嚇人,但作為一個母親,親眼看著這麼一個東西鑽進自己的肚子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換作誰也受不了。

  4.是個小鬼

  我對於這個村婦的經歷還挺同情,結帳的時候我又叫了一盤村婦挺愛吃的煎餃,打包給她帶著。吃過這頓飯已經差不多是傍晚了,A就提議趁早抓緊去我的房裡看一下,這樣還能把村婦送回去。

  三個人就直奔我家,要不是有兩個人跟著,我恐怕今晚都不敢回來。打開門,房間裡還是老樣子,我也懶得收拾,直接把他倆引到了臥室里。

  進了臥室,我就一直特緊張地觀察村婦,然而村婦卻還是傻笑,而且笑也不笑出聲音來,看著挺嚇人。倒是A巡視了一圈,最後用手摸了摸風鈴,又瞅了瞅村婦,告訴我屋裡現在好像沒東西,因為村婦沒什麼反應。

  其實這說來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沒有東西,皆大歡喜。鴿子肝怎麼丟的,也就甭追究了,萬一我的屋裡有老鼠呢?我就準備給他們倆道謝,送他們出去。可是還沒等張口,A就叫我等等,村婦有些不對勁。

  我立刻就緊張起來,趕緊看村婦的表情。可是她還是笑,不過卻只是衝著一個方向笑。A在旁邊輕輕搖晃了村婦兩下,問她看見什麼了,村婦這才搖晃著腦袋看著A說:“小孩!”

  村婦的話有些含糊不清,又操一口我們周邊縣城的口音,所以我並沒有聽真切。待到A給我複述了一遍,我心中就是一涼。我屋裡的東西是小孩?我四處看了一下,什麼都沒有。

  A又小聲問了村婦幾句,問的什麼我也聽不清楚。而後A回臉沖我點點頭,告訴我:“屋裡有個小鬼,沒跑了,今兒晚上也甭住家裡了,找個機會向街坊四鄰打聽一下誰家死了半大的孩子吧。如果這個小鬼不是周邊誰家跑到你這兒玩的,那就是從別的地方專門跟你回來的,這樣就難辦了。”

  A的這番話讓我聽得是汗毛倒豎,我引回來的?可是我最近除了宅在家裡寫東西,也沒有到處亂跑啊。怎麼會有東西跟我回來?反正不管怎樣,我是真得出去避一避了。我就快速地收拾了一下筆記本,跟他們倆出了門。

  出門後我跟A合計了一下,他先把村婦送回去,讓我儘快找鄰居打聽一下,然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把他倆送走後我是徹底無依無靠了,我爸媽住得離我都不遠。可我要是突然回去,他們不免會為我擔心,而且現在也不知這小鬼是不是我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考慮了一下也只能住賓館了。

  5.小鬼死因

  當晚我是開著電視和所有的燈睡的,可還是睡得不踏實。第二天很早就醒了,看時間正好能趕上小區里老頭老太太晨練,就打了個車趕回去。

  因為我長期在家宅著,周邊的老人看我都很眼生。我跟他們搭話的時候,他們還都挺戒備,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人閒扯,一來二去倒還真讓我問出來了。就我們這棟樓其他單元的一家住戶,還真在幾個月前死了一個小孩。

  死的小孩歲數很小,還沒上小學呢。平日裡是住在父母家,周末了才跟著父母來爺爺奶奶家探望。現在家裡都是一個孩子,加上又是隔代親,所以爺爺奶奶百般寵愛,什麼都慣著孩子,慣得這孩子特別淘氣。有天吃飯,孩子不願意好好吃,家人就在後面捧著碗求著小少爺吃兩口。小孩也是愛鬧,就叼著一根筷子滿屋地躲。說來也是巧,孩子本來就小,跑起來就橫衝直撞的,正好絆在家裡的茶几上,整個人就向前撲倒了,叼著的筷子就因為受力直接從孩子的口腔戳穿了後腦,孩子當場就死了。

  這無異於這家人的末日,就因為孩子死了這件事,互相埋怨責怪,家幾乎都散了。而且按照我們當地的習俗,這么小的孩子是不會大辦喪事的,所以小區里就沒見有靈棚和哀樂的動靜。老人們七嘴八舌地給我講完,我心裡也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感覺。現在來說可能是好事情,因為我家附近還真死了個孩子,如果他是因為貪玩跑到我家的,雖然還是挺嚇人,也總比有東西特意跟著我回去強。

  我當即給A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所了解到的情況。A很快就到了我們約定的地方。我們倆也沒心思閒聊,直奔主題。我現在徹底把他當成救命稻糙了。

  A給我簡單分析了一下,說如果那個小孩就是同一棟樓死的那個,那我們就得找人作場法事,或者往家裡請個神位什麼的,估計就沒事了。他說的辦法倒是很可行,可是我之前聽說租住的房屋是不能請神位的,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搬走了。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它老人家在這個家裡待習慣了,你讓人家動地方難免會出什麼事情。可要是把神位留在這裡,後續的房客八成不希望家裡有這麼一個東西。即便房客願意,神位是我請回來的,我要是就這麼甩甩手走了,也是對人家的大不敬。問過A,他也說有這麼一說,所以請神位當即就被我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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