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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木說:“你還不趕緊去,一會憋不住再拉我床上!”周軍說:“等會的,現在感覺不強烈。”方木上鋪正在看書的老五說:“周軍你這廝就是怪,別人都是早上起來上大號,你偏偏晚上去,晚飯能完全消化麼?”周軍馬上來了精神,“這你就不懂了,晚上臨睡前大便是最科學的,你想啊,那麼多污穢之物在你肚子裡捂一宿,能有好麼?”老五看看手錶,“快熄燈了,你還不去?”方木說:“這傻逼就這樣,每次都熄燈後去大便,跟鬼似的,對了,你是不是想找個女鬼跟她打一炮啊。”周軍一臉色迷迷的說:“是啊,培養個小鬼,幫我考試。”“哈哈哈,你不怕精盡人亡啊。”

  這時候,燈刷的滅了,寢室里一片漆黑,正在看書的人不約而同的“啊”一聲,就聽見窸窸索索的進被窩的聲音。周軍站起來說:“走了,回去喝點水,去廁所找女鬼去。”“嗬嗬,滾吧。”周軍拉開門,走了。

  方木縮進被窩,看見對面上鋪空著,“吳涵呢?”“老三今天值班。”不知道誰回答了一聲。大家沉默了一會,有人輕聲說:“老三挺不容易的。”方木說:“老三的學費還沒交齊麼?”祝老四說:“早呢,還差4000多呢。”方木不作聲了,縮在被窩裡想事。

  朦朧中,聽見對門351寢室的門響了,有個人哼著歌走了出來,方木大聲喊:“精盡人亡!”隨後聽見周軍的聲音:“嗬嗬,傻逼。”踢踢嗒嗒的拖鞋聲漸漸消失了。

  一切歸於安靜。寢室里的人慢慢都進入了夢鄉,此起彼伏的鼾聲漸漸響起。窗外的風還在刮著,不時有枯葉旋轉著撞在玻璃上,然而沒有人聽到這細微的聲音,六個人,不,五個人,如往常一樣,在這個零亂破舊的寢室里沉睡著。他們絲毫不知道,從這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方木被驚醒了,確切地說,是被吵醒了。他費力的睜開眼,發現寢室里空無一人,所有人的被子都凌亂的堆在床上,這幫懶鬼跑哪去了。走廊里喧囂一片,方木戴上眼鏡,坐起來伸個懶腰,穿上拖鞋,拉開門走了出去。

  呵,好壯觀。

  好像全樓的人都集中到這條走廊來了,大家的穿著各異,有的穿著晨跑的運動服,有的披著被子,有的乾脆只穿著內褲,抱著肩膀,但是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看著廁所的方向,一臉恐怖。

  “怎麼了?”方木看到了祝老四,他長大著嘴,看著站在廁所門口,正向裡面張望的管理員孫姨。351寢室的老大坐在地上,身上披著一條毯子,眼神直直的,身上的毯子不住的抖動。

  祝老四回過頭,瞪著方木,卻說不出話。

  “到底怎麼了,廁所又堵了?”方木看看四周的人群,“又不是第一次,怎麼這麼激動啊?”

  351寢室的老六扭過頭,輕聲說:“好像是周軍,死在廁所里了。”

  第二章 調查

  陳斌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當過兵,退伍後直接分到了師範大學人武部,後來去了保衛處,去年被提為處長。在師範大學保衛處呆了10多年,陳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接待公安局勘查現場,安撫學生,向校領導匯報,焦頭爛額的忙了一上午之後,還沒等喘口氣,保衛處打電話來,說公安局來人了。“怎麼才來?”陳斌不滿的嘟噥著,匆匆趕回保衛處。

  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坐在桌旁,一臉疲憊。之前趕到的市局刑警正在向他匯報剛才現場勘查的情況。男子垂著眼睛,面無表情地聽著,看到陳斌進來,抬起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351寢室的老大孫慶東,男,河南人,21歲。今天凌晨一點左右,孫慶東起床上廁所,睡眼惺忪的他似乎看見11點半左右出去大解的周軍蹲在廁所里。孫慶東隨口說了句:“你還沒拉完啊,不怕脫肛啊。”就回寢室睡覺了,之後一直睡得很沉。早晨5點半,孫慶東起來晨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周軍還蹲在廁所里,孫慶東很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周軍的腦袋,對方沒有反應。又推了一下,周軍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僵硬的向前倒下。孫慶東當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跑到樓下通知管理員孫梅。孫梅沒有動屍體,直接報了警。

  男子聽完後,半響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了沉默。陳斌看大家都不作聲,清清嗓子說:“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們校方感到十分痛心,感覺到我們的校園保衛工作做得還很不夠,校長已經責成我們積極配合公安部門工作,爭取早日破案。”一旁的保衛處幹部忙不迭的介紹:“這是我們處長陳斌。”陳斌矜持的點點頭。男子看看陳斌,還是沒有說話,旁邊的110民警說:“這是我們市局刑警大隊副隊長邢至森。”邢至森站起身來:“看看現場吧。”

  現場位於三樓走廊左側盡頭的廁所。這是一個公共衛生間,分里外兩間,外間為水房,左右兩排水龍頭。裡間是廁所,左側是小便池,右側是大便池,一共四個蹲位,中間用三個高約1.5米的水泥牆隔開。一個警察用手指了指,“死者是在第一個蹲位被發現的。”邢至森走上前,這是一個大約1平米左右的半封閉空間,cháo濕污濁,沒看見明顯的血跡。“現場勘察完了?”“是的,死者是被勒死的,初步斷定為他殺,現場勘察報告和屍檢報告下午就能出來。”邢至森點點頭,看了看水泥牆,轉身出了廁所。

  回到走廊里,邢至森看了看兩邊排列的寢室,轉頭問陳斌:“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學生在哪?”陳斌說:“那個學生還在寢室里,有點嚇著了,請了假在寢室休息。”“我想找他談談。”

  一行人來到351寢室門前,陳斌敲敲門,裡面傳來一個男聲:“誰啊?”“保衛處的,開門。”

  門開了,一個男生把他們讓進屋,一個躺在下鋪的臉色煞白的男生坐了起來。

  “這就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叫孫……孫……”陳斌說。“孫慶東。”開門的男生說。邢至森看看他:“你是誰?”男生顯得很緊張:“我……”孫慶東說:“是我們寢室的,”他紅著臉說,“我一個人在寢室里有點害怕。”邢至森笑笑:“我能跟你談談麼?”“行。”開門的男生知趣的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邢至森示意孫慶東躺下,卻並不說話,而是在寢室里踱著步子,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這間寢室。這是一件六人寢室,兩排上下鋪的床位分列在兩邊,床上或零亂或整潔,只有靠近門的那個下鋪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糙甸子。“這是誰的床?”邢至森用手指了指,“周軍的,東西被你們拿走了。”“就是死者。”一個警察在邢至森耳旁說。邢至森看看孫慶東,他忙坐起來,神色緊張的看著邢至森。邢至森平靜的說:“談談你知道的情況吧。”

  孫慶東講述的與邢至森之前聽到的基本一致,最後,邢至森準備走的時候,孫慶東支支吾吾的,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邢至森察覺出來,問他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孫慶東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周軍昨晚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好像在走廊里跟別人說話,而且還罵了那個人。邢至森問是誰,孫慶東又支吾了半天說,聽聲音好像是對門的方木,隨後又趕緊補充說他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不一定準確。邢至森想了想,對陳斌說:“把那個方木叫來吧。”

  方木是在課堂上被叫走的。

  當時正在上西方法律思想史,這門課本來就枯燥無味,在加上校園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每個人都無心聽課。女生們又好奇又害怕的向男生打聽當時的情況,有幾個平時和周軍關係不錯的女生還掉了淚。課堂里瀰漫著興奮而詭異的氣氛,每個人都偷偷打量著其他人,不時地小聲議論著,彼此交換迷惑不解或恍然大悟的眼神。

  方木趴在桌子上,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周軍死了,那個平時愛說愛笑的小個子男生死了。昨晚他還對自己親切地罵了一句傻逼,而今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也許這是他一生中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這樣一個愛開玩笑的人知道自己最後一句話是一句髒話,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方木正在胡思亂想,門被推開了。一個保衛處的幹部走進來,對正在上課的老師點點頭,“找個學生。”然後對著霎那間鴉雀無聲的學生們說:“方木,方木在哪?”

  方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旁邊的人推推他,他才站起來,“我在這兒。”“你出來一下。”“我?”“對,快點。”方木懵頭懵腦的收拾好書包,在其他人差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門一關上,就聽見教室里響起了興奮的嘈雜聲。

  方木被帶到了保衛處,一進門,屋裡的幾個人就把目光刷的集中在他身上。處長陳斌指指一把椅子說:“坐下吧,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想找你了解點情況。”方木順從的坐下,竭力想讓自己顯得平靜,可是越這樣自己就越緊張,感覺手都出汗了。

  “你叫方木?”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警察問。

  “是。”

  “哪個系的?”

  “法學院的。”

  “哪的人?”

  “本市的。”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哪也沒去,在寢室里睡覺。”方木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寢室的人可以作證。”

  年輕的警察笑了笑,“你別緊張,就是了解點情況。”

  方木覺得有點尷尬,低下頭嘟噥著,“我沒緊張。”

  “你昨晚和死者接觸了麼?”

  “嗯?”

  “就是說,說話了麼。”

  “哦,說了。”方木把昨晚周軍過來要開水和衛生紙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

  “熄燈之後呢?”

  方木想了想,在椅子上動了動,“算……說了吧。”

  “什麼叫算說了吧,你們說什麼了?”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

  “精盡人亡。”方木費了半天勁說。

  “什麼?”

  “就是開句玩笑,他說要去廁所會女鬼,我隔著門喊的。”

  幾個年輕人笑了笑。40多歲的陳斌仍然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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