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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強堅持否認自己找司馬俊借過錢,否認因為債務糾紛要除之而後快。”師兄說,“不過,我們的第三組偵查員倒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哦?有發現?”

  “是啊。牛支隊在派人搜查司馬強家之前,派了一組人對司馬俊的住處進行了搜查。沒想到司馬俊的住處被很多人翻亂了!顯然有另一撥人在找些什麼。我們第三偵查組的同事對於搜查很有心得,他們居然找到了一個另一撥人沒有找到的重要東西!一個大信封。

  “裝著什麼?”

  “裝著一些資料和光碟。”師兄說,“後來經過龍番市局打黑隊的同事查閱分析,那些東西都是一些證明司馬強組織黑社會性質團體的資料。”

  “證據?”

  “對。司馬俊心思縝密,在無法拒絕借款給司馬強的時候,搜集了很多司馬強有組織犯罪的證據。我們分析,司馬強開始賴帳的時候,司馬俊就以這些資料作為要挾,要求司馬強還錢。這一舉動,逼得司馬強下了殺手。”

  “假意邀請司馬俊做客,然後把他鎖在桑拿房裡,逼其交出證據?”我問。

  師兄點頭,說:“不錯,我們分析正是這樣。至少,他逼問出了司馬俊的秘密住所。我們通過痕跡檢驗,確定了先一步進入司馬俊住處翻找的幾個人,正是司馬強的手下。這是有力的證據,證明了司馬強殺人的動機。”

  “司馬強打得好主意。”我說,“司馬俊以為他有證據,司馬強不敢動他。結果司馬強這個心狠手辣的人,通過這種方式殺了他,一來可以省去還錢,二來可以銷毀證據。”

  “司馬強應該是有借據給司馬俊的。”師兄說,“司馬俊住處有一個文件夾封面寫著借據二字,但裡面確實是空的。那幾個人應該把裡面的借據全部銷毀了。”

  “不僅毀了自己的借據,還毀了其他人的借據。”我說,“這樣做是為了不被懷疑,不做出頭鳥。這樣的手段,說明他們之前就下定了決心殺人。”

  “沒關係,現在告司馬強故意殺人的證據已經足夠了。”師兄說,“不僅如此,打黑隊也抽出精幹力量來辦理司馬強涉嫌有組織犯罪的案件,一定要把這個害人精給繩之以法。”

  聽完師兄的敘述,我和林濤迫不及待地趕往龍番市公安局。我心裡清楚,這起裸屍案從昨天上午開始,就已經勢如破竹了,破案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兩個系列專案,才是我們共同的心病。兩個多月來,縱使兩個系列專案組的全體人員都嘔心瀝血,依舊毫無進展。目前的進展,是發案兩個多月來,貌似最接近真相的。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希望這個進展不是海市蜃樓。

  經過昨天一夜的偵查,不知道專案組已經掌握了什麼情況,這是促使我和林濤第一時間趕赴專案組的原因。

  專案組裡煙霧繚繞,每個人都面帶倦色,顯然是一夜未眠。我和林濤走進專案組,頓時覺得自己昨晚的睡眠簡直是一種罪過。心懷愧疚的我們坐到了位置上。

  專案組的大方桌中央,擺著一把鐵路檢修錘。顯然,專案組專門著人弄來一把樣錘,進行比對。

  我把檢修錘拿到手裡,撫摸著各個特徵點,心裡更加確信,這就是作案數起,致三死一傷的作案工具。

  “經過一晚上的篩查,目前有三個人最為可疑。”趙局長指了指電腦前的偵查員,示意他開始播放錄像。

  “這是一號嫌疑人,這個人叫林超,33歲,已婚,有一女。好賭,平時行蹤詭異,神出鬼沒。他的同事都反映,從技校畢業分配到鐵路段之後,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因為這個人實在是翻臉比翻書還快。”趙局長一邊指著大屏幕上的監控,一邊說,“那個穿羽絨服的就是他,走路的樣子看起來都賊頭賊腦的。”

  “不是他。”我說。

  趙局長見我一口排除,有些意外,看了我半天,沒說出話。而此時,偵查員已經開始在播放第二個視頻文件。

  “這是二號嫌疑人,總體來說還比較正常。”趙局長說,“這個人29歲,未婚,也沒談女朋友,性格內向,平時沒有什麼愛好,唯一的愛好就是打網路遊戲。他原來是龍番工程學院的學生,後來因為作弊,被學校開除。明明可以做一個設計師,最後卻成了一名基層工人。經過外圍調查,這個人平時與人為善,鄰居都挺喜歡他。”

  “那他為什麼是嫌疑人?”林濤問。

  “之所以把他列為嫌疑人,是因為四起案件的案發當天,都恰逢他休息,所以不能排除他的作案時間。”趙局長說。

  我盯著屏幕,屏幕里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人在來來回回地走。

  “下面,就是三號嫌疑人。”趙局長說。

  “不用看了!就是他幹的!”我陰沉地說道。

  我手心攥得全是汗,牙齒咬得都快碎了。我的心中有一團火,此時此刻像是要穿透眼前的屏幕,將那裡面的惡魔活活燒死。

  “為啥那麼肯定?別武斷啊!辦案不是兒戲。”林濤說,“鐵路維修工人就那么小一個圈子,抓錯一個,就可能會導致真兇逃跑啊。”

  “就是他幹的!”我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

  “說說你的理由啊老秦。”林濤說,“之前,你也是這麼武斷地說老八肯定不是兇手,究竟有什麼依據啊?”

  “步伐。”我說。

  “步伐?”趙局長插話說,“利用步伐來進行個體識別,國際上都還沒有認可吧?我們是不是該保險一些?”

  “沒有得到認可,並不代表不科學。”我說,“比如說測謊技術,也沒有得到法庭科學的認可,但是實踐運用卻是對的多、錯的少。”

  “我看這個人的步伐很正常啊。”林濤說,“沒覺得他有什麼異常啊。”

  “步伐這個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不知道怎麼去敘述自己的判斷,“但是我相信我絕對不可能看錯。”

  我說不出依據,卻固執己見,這讓整個會場陷入了沉寂。專案組的偵查員們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靜靜地等著趙局長發號施令。

  “這樣,目標是二號犯罪嫌疑人景呈樣,外圍調查加大密度。”趙局長說,“另外派出一組人,想方設法秘密獲取他的DNA樣本。”

  “不用外圍調查了,我參加調查組,即刻秘取他的DNA樣本。”我感覺自己的胸口膨脹了,幾乎無法再等待一天、兩天。

  趙局長略加思忖,拍板同意了我的意見。

  在確定景呈祥離開家以後,我和幾個同事悄悄摸上了樓。

  一個同事花了五分鐘的時間,用技術開鎖的辦法打開了景呈祥家的大門。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單間公寓,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公寓裡的物件擺放得有條不紊。唯一值得讓我們注意的,就是那條和老八一模一樣的工具袋,整齊地鋪放在一個五斗櫥上,像被供奉的一尊佛像似的。

  工具袋裡,也有一把檢修錘,被擦得鋥亮。顯然,想從這上面提取受害人的DNA或者血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我們戴上手套,林濤端起相機四處拍照。

  市局的韓法醫徑直去了衛生間,用濾紙在牙刷和毛巾上摩擦,以獲取殘留在這些物品上的上皮脫落細胞。

  而我則在公寓裡走來走去,四處觀察。最終,我停在一個紅木衣櫃前,猛然拉開了櫃門。

  柜子里整齊地掛著一些衣服,但唯一能吸引我的目光的,是一件灰色的呢子風衣。我痴痴地盯著那件風衣,強忍著沒有去撕爛它。

  林濤注意到了我的異樣,走過來往衣櫃裡看。

  “灰色風衣!”林濤壓低了聲音驚呼道,“和監控里的一樣!他果然就是兇手!”

  “確定不是撞衫嗎?”韓法醫低聲說道,“可是為什麼兇手每次行兇,都要穿一樣的衣服呢?”

  “強迫症。”我回過神來,關上了櫃門,指著公寓裡整齊擺放的諸多物件,說,“你們看,連書籍都要整齊地放成一條線,滑鼠要放在滑鼠墊子上面的滑鼠圖案中央,毛巾掛得沒有絲毫fèng隙,這人有典型的強迫症。所以,他每次出去作案,都要穿這件灰色風衣。”

  “那就是說,他今天出門不是為了作案。”林濤舒了一口氣說。

  韓法醫聽我這麼一說,趕緊走到毛巾架旁,檢查自己的動作有沒有弄亂那幾條掛得嚴絲合fèng的毛巾。

  “就是他幹的。”我捏著拳頭說。

  “我這就請示部署抓人。”偵查員說,“DNA也會抓緊時間去做。”

  DNA實驗室早已準備就緒,我們的檢材一到位,馬上開始了檢驗工作。而另一邊的偵查組,則派了重兵對景呈祥進行盯防,防止他逃脫我們的監視網。

  四個小時的檢測時間,簡直就是“度秒如年”。趙局長、我、林濤和幾個偵查員守在DNA實驗室的門口,焦急難耐。即便是夜幕降臨,即便是飢腸轆轆,也沒有人願意離開,也沒有人願意放棄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的機會。

  終於,DNA室的檢測人員推門走了出來。所有人蜂擁而上,看著她的臉色。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和古文昌被殺案中,遮擋攝像頭的那條毛巾上的DNA一致?”趙局長不放心,追問了一遍。

  她仍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起來。

  這麼久以來,壓在我們這些人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被搬掉了。

  吃一頓牛肉麵的工夫,我們重新回到專案組,景呈樣已經被抓來了。

  我和林濤旁聽了審訊,可是這個景呈樣除了開口要水喝,居然沒有再說過其他的話。

  無論審訊人員怎麼絞盡腦汁、威逼利誘,直到深夜,都沒能讓他說出其他的話。

  趙局長走到我們的旁邊,拍了拍我和林濤的肩膀,說:“證據確鑿,諒他也沒本事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相信明天早晨你們就可以聽到另一個犯罪分子被抓獲的好消息。

  趙局長的語氣里充滿了豪情壯志。

  我點點頭,說:“趙局長昨晚就沒休息了,也要早點兒休息。我們明天早上等著好消息!”

  這一覺睡得並不像想像中那麼踏實,我滿心激動、滿心期待,腦海里幻想著另一名兇手也被抓獲的情形,幻想著兩名兇手伏法的情形,幻想著寶嫂甦醒,和大寶重續婚禮的情形。不足三小時的睡眠,被各種美夢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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