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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是這樣的——人們總是喜歡隱瞞事實!通常只是一些很不起眼的事情,但不解決它們,就不可能走上坦途的。

  而目前,路正曲折。

  要走上清晰的思考和順利的行動之路,最難解決的障礙就是他稱之為矛盾的、不可能的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的問題。因為,如果赫克爾?波洛觀察到的事實真是事實的話——那就什麼事情也講不通了!

  赫克爾?波洛被一種想法震驚了,他對自己說:“難道是我開始變老了嗎?”

  第六章、一十一,一十二,人有腦瓜會想事兒

  度過難熬的一夜之後,赫克爾?波洛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散步了。天氣很好,他循著昨天走過的路走著。

  種著糙本植物的花壇非常美麗,儘管波洛本人對花糙的安排傾向於一種更規整的風格——就象在奧斯特恩看到過的齊整的紅色天竺葵花圃那樣——但他仍然承認眼前就是英國園藝精神的完美體現。

  他穿過玫瑰園,苗圃的整潔外觀使他感到賞心悅目——再繞過種有高山岩生植物的岩石園,最後來到了有牆圍著的菜園。

  他在這兒看到一位穿著花呢上衣和裙子的健壯女人,濃濃的眉毛,黑髮剪成了短短的平頭,她正用低沉的、語氣很重的蘇格蘭口音同一個明顯是花園總管的人談話。波洛注意到,總管似乎對這次談話並不覺得愉快。

  波洛聽到了海倫?蒙特雷索的聲音里傳來挖苦人時發出的一點變調,他敏捷地一下閃到側面的一條小路上,然後走開了。

  一個園丁開始賣力地掘起土來,波洛很懷疑他剛才多半還一直坐在鐵鍬上歇氣兒呢。波洛走得更近了。那小伙子充滿勞動激情地挖著,背朝著停下來觀察他的波洛。

  “早晨好啊!”波洛親切地招呼道。

  一聲模糊的嘟囔“早上好,先生”便算是答覆了,那人仍然沒有停下手裡的活計。

  波洛有些吃驚,在他的經驗里,哪怕再希望在人前表現自己幹活有多麼賣力,當園丁的總還是願意在別人招呼他的時候歇下手來,消磨一段時間的。

  他想,看起來這有點不正常。他在那兒站了幾分鐘,看著那忙碌的身影。赫克爾?波洛想:這雙肩的轉動是不是有點眼熟呢?再不然,該不會是他自己正在形成一種習慣,總愛對實際上沒那麼回事的聲音和肩膀感到似曾相識吧?難道說,就象他昨晚上害怕的那樣,他正在變老嗎?

  他若有所思地向前走出了菜園的圍牆,在園外他停下來觀察著一叢斜長著的灌木。

  很快,象是奇異的月亮似的,一個圓東西慢慢地升起在菜園的牆頭上。那是赫克爾?波洛雞蛋般的腦袋。赫克爾?波洛的眼睛饒有興趣地注視著現在已停手不挖的園丁,他正用衣袖擦著濕透的臉。

  “真是蹊蹺得很,太有趣了。”波洛小心翼翼地又將頭從牆上降了下來,嘴裡咕噥著。

  他鑽出灌木叢,撣去身上影響整潔的細枝和葉片。

  是的,真是又蹊蹺又有趣,弗蘭克?卡特,這位在鄉下做秘密工作的人,竟然替阿里斯泰爾?布倫特幹著花匠活兒。

  正當腦子裡在分析著這些情況的時候,赫克爾?波洛聽到遠處傳來的一聲鐘響,於是他迴轉身,順著原路朝別墅走去。

  在半途上他遇上他的主人正跟剛從菜園門裡走出來的蒙特雷索小姐談話。

  她發r音時小舌打顫,發出嘎嘎的粗喉音,這種蘇格蘭口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謝謝你的好意,阿里斯泰爾,但是,這個星期你的美國親戚跟你在一起,我不願意接受任何邀請!”

  布倫特說:“朱莉婭做事是很不得體,但她並不是想——”

  蒙特雷索小姐不為所動,她說:“我認為她對待我的方式實在太蠻橫無禮了,而我不能容忍任何蠻橫無禮——不管這種蠻橫無禮是來自美國女人還是別的什麼人!”

  蒙特雷索小姐離開了,波洛走近前去,發現阿里斯泰爾?布倫特臉上的神情跟多數男人同他們的女親戚們鬧了矛盾時一樣,非常局促不安。

  他沮喪地說:“女人真是些魔鬼!早上好,波洛先生。天氣真好,不是嗎?”他們朝別墅走去,布倫特嘆了一口氣道:“我真想念我的妻子啊!”

  餐室里,他對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朱莉婭說道:“朱莉婭,恐怕你是太傷海倫的心了。”

  奧莉維亞夫人冷酷地說:“蘇格蘭人老是愛為一點小事就發火。”

  阿里斯泰爾?布倫特看上去不大高興。

  赫克爾?波洛說:“我注意到,您有一個園丁,我想一定是您最近才雇的。”

  布倫特道:“是這樣的,我的第三個園丁,伯頓,大約三個星期以前走了,我們就雇了這個人。”

  “您記得他是從哪兒來的嗎?”

  “我可記不得了,是麥卡利斯特在管他。好象是誰叫我試用一下,很熱情地推薦了他。我很吃驚,因為麥卡利斯特說他並不怎麼行。我準備辭了他。”

  “他叫什麼?”

  “鄧寧——森伯里——大概是這麼個名字吧。”

  “問一下您給他多少工錢,不算太不禮貌吧?”

  阿里斯泰爾?布倫特顯出頗感興趣的神情。

  “一點兒沒事。我想工錢是兩英鎊五十便士。”

  “就這麼多?”

  “當然不會再多——可能還少一點兒。”

  波洛道:“那,可是很蹊蹺的了。”

  阿里斯泰爾?布倫特好奇地看著他。

  但珍妮?奧莉維亞把報紙弄得嘩嘩直響,擾亂了這談話。

  “看來很多人都想要您的命呢,阿里斯泰爾姨公!“”

  “哦,你在讀議院的辯論。沒什麼,只有阿切爾頓——他總是想要擊敗其實根本不存在的邪惡。而且他在財政問題上抱著最瘋狂的觀點。要是我們讓他實現他那一套,英格蘭在一周之內就會破產。”

  珍妮說:“您就從來不想試一試新東西嗎?”

  “除非它比舊東西進步,我親愛的。”

  “但您總認為它不會。您總是說,‘這絕對行不通’——根本試都不試一下。”

  “試驗主義者常常為害不淺。”

  “是的,可您怎麼能安於現狀呢?這麼多的浪費、不平等、不公正。必須得對此採取一些措施!”

  “我們這個國家搞得不錯了,珍妮,什麼都考慮到了。”

  珍妮激昂地說:“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新天地!而您呢,還坐在那兒心平氣和,居然沉得住氣!”

  她站起身來,從落地長窗走到花園裡去了。

  阿里斯泰爾似乎有點吃驚,還有點不舒服。

  他說:“珍妮最近變多了。她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念頭?”

  “別在意珍妮說的”,奧莉維亞夫人說,“珍妮是個傻姑娘。你知道女孩子是什麼樣——她們跑到那些男人們打著可笑的領帶的藝術室里參加集會,回來就說一大堆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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