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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這麼辦!布侖肯太太這個角色,無論如何,要扮演下去。

  秋蓬轉回頭,再朝山上走。她走進逍遙賓館,在過廳里停頓一下,裡面似乎是空無一人的樣子,這是午後常有的現象。這時候,白蒂正在打盹兒,其他的人不是尚在午睡,就是已經出門了。

  她站在幽暗的過廳里,回想到最近的遭遇。這時候,一種微弱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鼓。這是她極熟悉的聲音——是很輕微的一聲“叮玲”!

  逍遙賓館的電話在過廳里。秋蓬所聽到的那個聲音,是分機上的聽筒拿起來或放下時所發出的聲音。那分機是通到普林納太太臥室的。

  要是唐密的話,也許會遲疑。秋蓬卻不曾遲疑一分鐘。她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將聽筒拿起來放到耳畔。

  有人在用分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秋蓬聽見裡面說:“——一切進行順利,那麼,照預定的計劃,在四號。”

  一個女人的聲音:

  “哦,繼續干罷。”

  叮玲!聽筒放回原處了。

  秋蓬皺起眉頭,站在那兒。那是普林納太太的聲音嗎?只根據那幾個字,很難說,要是再多說些什麼就好了。這當然也可能是極平常的談話。的確,她所聽到的話,實在並無異常的地方。

  室內的光線一暗,原來一個人影在門口擋著。秋蓬嚇了一跳,連忙把聽筒放上,普林納太太說:

  “下午的天氣這麼好。布侖肯太太,你打算出去嗎?或是剛回來?”

  原來,方才在普林納太太房裡打電話的不是她本人。秋蓬嘟嘟喃喃的說了些出去散步,多麼暢快之類的話,便走上樓梯。

  普林納太太由廳里走過來,也跟著上樓,她今天似乎比以往的個子大些,秋蓬覺得她是個強壯的,臂力過人的女人。

  她說:

  “我得去把衣服換掉,”然後,便匆匆上樓。當她在樓梯上的駐腳台上轉彎時,正和歐羅克太太撞了個滿懷。此人的大塊頭,擋住了樓梯上面的路。

  “哎呀,哎呀!布侖肯太太,你好像很匆忙嘛!”

  她並沒有閃到一旁,只是居高臨下的站著對秋蓬直笑。

  歐羅克太太的笑容中有一種嚇人的成份,這種情形,在她笑的時候,老是有的。

  於是,秋蓬莫名其妙的,忽然感覺很可怕。

  那大塊頭的愛爾蘭女人,聲音深沉,面帶笑容,在上面擋住她的路;下面的普林納太太,逐漸逼近。

  秋蓬回頭望望,瞧普林納太太仰起的臉上那種表情,是不是確有威脅的樣子?難道這只是她在亂想嗎?她想:荒唐!這樣想法真荒唐!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這個平常的海邊的寄宿舍,不會有什麼問題罷。但是,這房子現在這麼靜,一點聲音也沒有。如今,她獨自一人,被夾在她們兩個人中間。在歐羅克太太的笑容中,的確有些奇怪的地方。秋蓬這樣胡思亂想:“她活像一隻貓在捉老鼠。”

  突然,緊張的局面打破了,頂上的駐腳台上,一個小孩子猛然衝下來,一路發出愉快的尖叫。原來是小白蒂,穿著襯衫短褲,一路高興得直叫。她由歐羅克太太身邊跑過,投入秋蓬的懷抱中。

  氣氛改變。歐羅克如今變成一個和藹的大塊頭了。她嚷著:

  “啊,小寶貝!長得這麼大了。”

  下面的普林納太太已經轉身到通廚房的門口了,秋蓬拉著白蒂的手,由歐羅克太太身邊走過,順著過道,跑到斯普·若的門口。這時候,斯普若太太正在等著,準備教訓她的逃學的女兒呢。

  秋蓬同孩子一塊兒走進去。

  裡面充滿了家庭的氣氛,使秋蓬感到一種奇怪的寬慰。孩子的衣服,散放在各處,還有羊毛制的玩具,漆上彩色的欄干小床;五斗櫥上的鏡框裝著斯普若的像片,樣子非常緬腆,也有些不漂亮;斯普若太太咕咕嘟嘟的,痛罵洗衣店,她說價錢太高,同時,她以為普林納太太不准客人用電熨斗。

  這一切情形都很正常,很可安心,很平凡。

  不過——方才——在樓梯上的情形就不同了。

  “完全是神經的關係。”秋蓬想。“只不過是神經的關係!”

  但是,是神經的關係嗎?剛才確實有人在普林納太太房裡打電話的呀。會是歐羅克太太嗎?要是有人到她那裡打電話,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當然啦,在那裡打出去,賓館其他的人準保聽不見。

  秋蓬想:電話里的談話,時間一定非常短,只是短短的交談數語而已。

  “一切進行順利。照預定計劃,在四號。”

  這也許毫無意義——也許意義重大。

  四號。是日期嗎?是指——譬如說,一月里的第四天嗎?或是——第四號的碼頭呢?這就不可能斷定了。

  也可能是指“第四號”。在上次大戰期間,曾有人企圖炸毀那座橋。

  會有什麼重要意義嗎?

  當然,也很可能是打電話,確定一個普通的約會。普林納太太也許對歐羅克太太說,她要打電話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到她房裡打。

  那麼,方才在樓梯上的氣氛,那緊張的一剎那,也可能都是由於她的神經過度緊張的關係。……

  那安靜的賓館——令人感覺到可能有什麼險惡的事或者有什麼不幸的事要發生。

  “布侖肯太太呀,你要抓緊事實。”秋蓬嚴厲地說。“然後,你可以繼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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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一

  原來,海達克中校招待客人,非常親切。他熱烈歡迎麥多斯先生和布列其雷少校,並且一定要領著麥多斯先生,將他的“小地方”參觀一周。

  “走私客歇腳處”本來是幾間海岸警備隊員的小房子,位於懸岩之上,可以俯瞰大海。下面有一個險阻的小海灣,入口處險象叢生,只有富於冒險精神的人,才敢駛進去。

  後來,這幾間房子讓一個倫敦商人買下。他把這些房子合併成一所房子,並且並不怎樣熱心地開闢一個花園。他在夏天偶爾到這裡小住一個時期。

  這房子後來許多年都沒有人住。房子裡面備有少許家具,出租給夏季的遊客。

  “後來,到了一九二六年,”海達克說。“這房子又賣給一個叫何恩的人,是德國人。同時,我告訴你,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間諜。”

  唐密的耳朵馬上警覺起來。

  “這倒是很有趣。”唐密正在啜白葡萄酒,現在一邊將杯子放下,一邊這樣說。

  “他們那些傢伙都是計劃周詳的,”海達克說。“就在那個時期,他們已經準備這次戰爭了——這至少是我的看法。你看看這兒的形勢就明白了。由這兒向海上發信號,是再好也沒有了。下面的小海灣可供汽船登陸。由於懸岩的形勢關係,這是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地方。你要說何恩那傢伙不是德國間諜,我可不答應。”

  布列其雷少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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