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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長詫異地朝久恆瞥了一眼,仍勉強配合地點頭回禮。

  “你還沒把事情告訴你太太嗎?”

  系長等久恆的妻子走出去,問著久恆。

  “嗯,我還不敢跟她說。”

  久恆不由得露出尷尬的表情。

  “是嗎?難怪你太太剛才那麼說。”系長壓低聲音說道。

  “因為不算是正常退休,還是得找個恰當時機跟她說明吧。”

  “嗯,說得也是,可你總不能永遠瞞著她吧。”

  “是啊。”

  久恆心想,就是被你逼走的,你還大言不慚啊。穩坐上位的系長是不會了解他的苦悶。他真想跟系長說:你何必來呢,多管閒事嘛!

  系長板著臉。久恆心想,或許他是來發牢騷的。不過,又猜不出他是為了什麼事而來,久恆決定主動出擊,因為他不清楚系長專程上門的目的,內心忐忑不安。

  “請問到底有什麼事?”

  “嗯……你惹麻煩了。”

  系長神情僵硬地叼著煙。

  “什麼事?”

  “你是不是寫了什麼,還帶去報社?”

  久恆大吃一驚。系長翻起白眼瞪著他。系長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一定是報社向警視廳通風報信的,久恆顯得很狼狽。他擔心繫長在這裡張揚此事,更怕被妻子聽到。

  “系長,這件事慢慢談,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久恆把系長帶到一家蕎麥麵店。雖說已經上午十一點了,麵店才剛剛開店。

  “這件事若被我老婆知道就糟了。”久恆尷尬地撓著頭說道。

  “這麼說,在這裡你就願意坦白囉?久恆君,為什麼拿那種東西去報社?”系長終於不假辭色地問道。

  “您是說……”久恆裝傻地說道。

  “我不是在盤問嫌犯,我們就開門見山說清楚吧。”

  “……”

  “是報社打電話來問的,他們在打聽警視廳搜查一課是否真有一個姓久恆的刑警,還說你自報姓名,拿著一封怪信到兩家報社兜售。我也覺得很奇怪,但這未免太巧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有人冒名惡作劇。”

  久恆陷入沉思,他並沒有向報社收錢啊!而且對方當場就把那封信退還給他。

  “我確實去了趟報社。”

  熟識的麵店老闆端出了清湯,久恆啜飲著湯說:“不過,那只是一封普通信件,裡面沒寫什麼,何況我也沒向報社拿錢,沒必要勞動系長來這裡訓斥我。”

  “我看過那封信了。”

  系長靜靜地說著,久恆卻聽得心驚肉跳。他看過那封信?他為什麼讀得到那封信?那兩家報社的編輯不是當場把那封信還給我嗎?久恆突然心頭一驚,報社編輯隔了很久時間才把信還給他。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是社會組召集人讀信需要時間,原來他們是趁他在會客室等候時,悄悄把信影印下來。最近,影印機的性能優越,影印速度極快。那兩家報社大概把那封信影印下來,再轉寄給警視廳。

  然而,報社為什麼毫不吝惜地把這內幕消息提供給警視廳?至此,久恆才察覺所謂的“內幕消息”已失去價值,因為他分別找了兩家報社洽談。換句話說,不止一家報社知情,另一家也知道內容,完全失去了獨家新聞的價值,報社為了邀功自居,乾脆做個順水人情,向警視廳通報——貴局的前刑警帶這種東西到報社兜售哦。久恆在腦海中如此推測,頓時不知如何回答,就像自己訊問過的嫌犯那般,沮喪地低下了頭。

  “你在信上寫了許多離奇的內容,我簡直嚇呆了。連你都會拿這種不負責任的內容賣給報社,不覺得很離譜嗎?”

  系長的語氣尖銳。從系長的表情看來,肯定已經被上司狠狠訓斥過一頓了,所以才氣急敗壞地跑來久恆家。這件事似乎已經嚴重到如果系長沒有妥善處理很可能就此丟官的地步。

  “我並沒有向報社要求酬金……”

  “這不是收不收酬金的問題。對方不滿的是你硬要兜售那些內容,後來他們認為毫無用處,當場退還給你。話說回來,假設報社接受的話,自然就會付錢。”

  “我真的沒有索費的意思。”

  “總之,惹出事端的是你這個離職警察。我之所以准你辭職,是考慮到你將來的出路,特別放行的,可是,你卻馬上捅出婁子,豈不是讓我下不了台嗎?”

  “我並沒有寫對警視廳不利的內容……”

  “你是沒有直接寫出,可是辭去警職的你,拿著那些離譜內容要賣給報社的行為,等於是在羞辱警視廳。你要是真有正義感,為什麼不在現職期間掲露那些內幕呢?”

  他們坐在店裡的角落,儘管壓低聲音交談,但因為語氣太尖銳,惹得店員不時好奇地朝他們打量。

  “系長說得有道理。我在職期間也有過這種想法,可我認為長官大概不會採納一介基層刑警的意見,所以現在成了自由之身,便想藉由報社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理念。”

  聽完久恆的辯解,系長不禁冷笑以對。

  “這是你事後的強辯之辭,如果你真有這種雄心壯志,離職後再說也不遲,沒必要找報社,可以直接向長官陳述意見啊。你這種不按正常程序的做法,就是我們不信任你的地方。”

  向長官陳述?久恆心中思忖:你在胡說什麼呀!我已經離職,你還跟我扯這些長官啦正常程序啦什麼的。在職期間,倘若我向長官直抒己見,必定會惹來白眼相向。正如久恆親眼目睹警備部部長親自到醫院探望鬼頭洪太那樣,連警視廳的高階警官都對這個政經界推手禮遇七分,久恆這基層刑警的意見,頂多被掃進垃圾桶。

  不光是警視廳有所顧忌,連報社也對鬼頭懼怕三分。久恆對自己中了報社的圈套感到窩囊至極。他與系長分手後,回到了家。妻子終於對他起了疑心。

  “系長找你有什麼事啊?你是不是惹出什麼麻煩?”妻子執拗地問道。

  妻子似乎還未察覺他已去職。久恆含糊帶過,以現在的氣氛,更無法向妻子開口了。他打算在找到其他工作以後,再對妻子說已厭倦了警察這一行才自行請辭的。

  他吃著乏味的早飯,不由得恨起了系長。向警視廳通報的雖然是報社,不過系長在長官的命令下,跑來家裡興師問罪,豈不表示警視廳鬧得雞飛狗跳?由此可見,那封信的威力有多麼大。

  久恆再次深刻體會到鬼頭洪太的勢力有多麼龐大。從這個角度來看,報社之所以向警視廳通風報信,正因為深知鬼頭的厲害之處,否則報社不可能放掉那封信。這麼推想,報社自知若向離職刑警買下爆炸性的內幕消息,日後很可能惹來麻煩,因而只是影印存檔。後來,得知久恆又向其他報社兜售那封信,頓時興趣全消,於是乾脆丟給警視廳。而警視廳讀到那封信之後,肯定會大感驚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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