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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長的苦等之後,他得到的回答大都跟前一家報社一樣。久恆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為什麼報社對這份情報沒有趨之若鶩?警視廳的警政記者每次看到刑警,便拼命打聽有沒有刑事案件或有無消息可寫。報社應該很重視新聞採訪。

  然而,各家報社對於這麼震撼性的內容居然無動於衷,讓久恆困惑不已。難不成報社也懼怕鬼頭洪太的恐怖勢力?擔心可能惹來嚴重的後患,正猶豫要不要買下這份消息?

  他不得不這樣猜想。倘若真是如此,鬼頭洪太的勢力絕對是超乎他的想像。而報社之所以畏首畏尾,很可能是因為鬼頭勢力下的暴力組織會來騷擾吧。也就是說,新聞記者雖然筆鋒銳利,面對黑道還是只能舉手投降。

  久恆飢腸轆轆又疲累萬分,於是走進了一家大眾食堂。就在吃著廉價的炸天婦羅蓋飯的同時,深知自己越來越孤立無援。

  第04章

  1

  秦野在飯店房間裡。

  早起的他,正一邊讀著從門fèng底下塞入的五六份報紙,一邊用湯匙舀吃著燕麥粥。飯店每天供應早餐,而且是固定時間,房務員非常了解這位長期房客的習性,即使沒有特別通知,時間一到就會準時送來。

  “早安。”

  “早。”

  秦野心情好的時候話說得多,但早晨大都板著臉,僅這樣與人寒暄,然後在傳票上簽名後即交給房務員。

  秦野花了一個小時看報,讀得非常仔細,覺得不錯的報導就剪下來,並把它塗上糨糊,貼在剪貼簿上。房間裡沒擺上什麼書籍,但光是堆在角落的剪貼簿就有二十本之多。

  就在秦野吞完黑色燕麥粥的時候,電話響了。

  “秦野先生嗎?我這裡是櫃檯,樓下有位岡村先生要找您。”

  “是嗎?請他直接上來。”

  岡村當然是假名,只有當事人和秦野知道。約莫十分鐘後,敲門進來的是一位三十四五歲、戴著眼鏡的清瘦男子。他的舉手投足顯得匆忙急促,似乎是職業使然。

  “來得真早呀。”

  秦野請客人在晨光明亮的窗邊椅子坐下。

  “我想這時候您大概起床了,便趕了過來。要是錯過這時間,恐怕就找不到您了。”

  客人有點粗魯地蹺著腿,拿出煙。

  “你平常都是中午到公司吧。這麼早來,真難得啊。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囉!”

  這名姓岡村的男子,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隻茶色大信封,信封上印有報社名稱。男子的真實身份,是某大報社的社會組副召集人,很早以前即與秦野交往密切。

  三年前,曾經發生一起黑道火併,他因為採訪這則新聞認識了秦野。從那以後,他經常來秦野這裡打探消息。那時候,秦野透露的內幕消息,遠比警方後來掌握的情報正確得多,讓這名記者大為驚嘆。不僅如此,即便其他事件也都是秦野透露給他的。

  每個新聞記者都有各自採訪的門道和經驗。比如,在政治組,報社都會在政壇重量級人士的周遭部署政治記者,在政府部門,則有專駐各部會的資深記者。這些記者尤其能掌握特定人士的動向,說不定還比一般政黨人士或政府官員更清楚各部會的內幕消息。他們有時候會威脅當事人換取情報,有時候則從對方的隻字詞組窺知真相。

  近年來,新聞記者也出現上班族趨勢,大家都在感嘆具有“記者本色”的新聞從業人員越來越少。儘管如此,多少還是有舊派的記者。眼下,秦野面前的岡村便是其中之一。此人透過秦野,不知不覺變成了鬼頭洪太旗下的外圍分子。像這樣的採訪方式,記者往往會不知不覺地淪為採訪對象的傳聲筒。比方說,長期跟隨某政界人士的新聞記者,若與其交往太深,就會無意識地擁護當事人:有的辭去記者工作擔任其秘書、有的接收其地盤代為角逐眾議院議員選舉等等,當然這是最極端的例子。

  在人情方面,自然會演變成那樣的結果,但主因還是出於利益共享。這一類型的新聞記者往往從對方身上取得特殊情報,而對方亦可利用記者進行有利的宣傳。就某種意義上來講,記者也算是體面的情報員。

  現在,秦野面前的岡村雖然無法接近鬼頭,但通過秦野這個窗口,得以深入了解鬼頭。他因為長年研究素有幕後推手之稱的鬼頭,對於外界難窺其秘的財經業界內幕了如指掌。岡村這男子有如此能耐,怪不得這麼年輕就坐上了副召集人的位子。

  “秦野先生,請您讀讀這封信。”

  岡村將信封遞到秦野面前。秦野還穿著飯店的浴衣。他捲起袖口,把信封內的信紙抽了出來,掃了一眼說:“哦,是影印的嘛。”

  “是的。這是昨天拿來兜售的內幕消息,字寫得很糟,內容卻充滿爆炸性呀。”

  “嗯,哦!裡面還稍微提到鬼頭先生和我的名字呢。”

  “總之,請您讀下去。”

  秦野戴上老花眼鏡,目光落在那些彩印的信紙上,岡村則仰著頭抽菸。秦野看完那些信紙,隨即拿下老花眼鏡。

  “你知道這封信是誰拿來兜售的?”

  岡村從窗口移回視線,抬頭對秦野說:“一個姓久恆的男子帶來的,他還自稱是警視廳的前刑警。”

  “什麼,姓久恆?”

  “嗯,您認識他嗎?”

  “嗯,這也不是普遍的姓氏。”

  “聽說最近還是現職警員。後來,我馬上向警視廳的人事課打聽,他在三天前離職。不過,聽人事課的口氣,好像有什麼隱情才讓他離職的。該不會是被革職的吧?”

  “這我不清楚。原來是那個刑警帶來的呀,買這封信花了多少錢?”

  “我跟他說,這東西派不上用場,當場就把信退還了。我跟召集人商量,他看過信的內容後,說買下這封信會惹來危險。”

  “也就是說,你讓他待在會客室,然後把這封信影印下來?”

  “是的。我告訴他,請你把信帶回去吧,他一臉不高興地離開了。”

  “他到過其他報社兜售嗎?”

  “他表示只找過我們,可是我沒買他的消息,搞不好他會去其他報社兜售。”

  “嗯。”秦野邊啃著指甲邊沉吟,“裡面寫的全是胡說八道,但被報紙報導出來也不是好事。幸虧你機警擋了下來。回辦公室代我向召集人問好。”

  “我會替您轉達。”

  秦野說這封信全是胡說八道,岡村對此也沒有詢問。

  “若有什麼消息,務必儘快通知我。”

  塞了謝禮給岡村的秦野,脫下浴衣之後,急忙換上了襯衫。今天,秦野的臉色格外凝重,報社已經知道這封信的內容,岡村說已經把這封信拿給上司看過,顯見更多人知道這件事了。不僅如此,儘管岡村他們拒買這則內幕消息,久恆很可能會向其他報社兜售。

  話說回來,這也沒什麼不大了,根本無法構成威脅,憑鬼頭現在的勢力,這點反撲很快就會被擊潰。最後,這封信頂多成了報社部分員工竊竊私語的話題,並不會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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