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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佩德喝了口酒,問道:“數目大多少?”

  “巨款嘛,”胖子重複了一句,“誰知道大多少呢?要我說十萬,或者二十五萬嗎?我說出個最低的大概數目,你相信嗎?”

  “為什麼不信?”  棒槌學堂·出品

  胖子咂咂嘴唇,又壓低嗓門,愉快地低聲說。“先生,如果我說值五十萬,你說行嗎?”

  斯佩德眯起眼睛:“你認為這玩意兒值兩百萬嗎?”

  古特曼安詳地微微一笑。“用你的話來說,為什麼不信?”他問。

  斯佩德喝完酒,把杯子放在桌上。把雪茄放在嘴裡,拿出來看看,又放進嘴裡。他那灰黃色的眼睛有點模模糊糊。他說:“那可是很大一筆錢哪。”

  第十四章 “鴿子號”

  早上六點剛過兩三分,斯佩德走出電梯,拐過牆角,一眼就看見他的事務所那扇磨砂玻璃門上透出黃色的燈光。他倏地立定,緊閉著嘴,朝走廊從頭到尾看了一陣子,才邁著輕快的大步往門口走去。

  他握著門把兒,小心轉動把手,儘量不弄出聲音來。他將把手轉到轉不動為止:門是鎖著的。他換了一隻手,改用左手握住門把兒,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動作小心翼翼,以免鑰匙弄得丁當響。他從中揀出辦公室的鑰匙,另外的捏在掌心裡,把鑰匙插進鎖孔,插進去時毫無聲息。這時他踮著腳尖,穩住身子深深吸一口氣,卡嗒一聲開了門,走進去了。

  埃菲·珀雷因坐著,頭枕在前臂上,在辦公桌前呼呼熟睡。她穿著大衣,把斯佩德的一件大衣披在身上。

  斯佩德捂住嘴,哈哈笑了。他反手關上門,穿過房間走到裡間辦公室去。裡間辦公室是空的。他回到姑娘身邊,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動了一下,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眼皮一眨一眨的。忽然她坐直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看見斯佩德就笑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直揉眼睛。“你到底回來啦,”她說,“幾點了?”

  “六點鐘,你在這兒幹什麼?”

  她哆嗦了一下。把斯佩德的大衣緊緊兜住身子,打著呵欠說:“是你叫我等你回來的,至少也要等到電話來。”

  “哦,原來你是個死心眼兒,忠於職責的傻妹子。”

  “我並不打算——”她不說下去了,站起身來,讓他的大衣滑在背後椅子上。她那深色的激動的眼睛瞅見他帽檐下露出來的太陽穴,叫道:“哦,你的頭!出什麼事了?”

  斯佩德右面的太陽穴又黑又腫。  棒槌學堂·出品

  “我不知道自己是摔倒了還是挨打了。大概沒事吧,不過痛得要命。”他用手指摸摸那個地方,又趕快放下。一副怪相換成了獰笑。他解釋道:“我去拜訪人家,中了人家的迷藥,就此攤手攤腳地在人家地板上睡了十二個小時。”

  她走過來,替他脫下帽子。“太可怕了,”她說,“你得去看醫生,腦袋腫成這模樣,不能滿街亂跑。”

  “實際上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就是頭痛得厲害。這大概主要還是迷藥在作怪。”他走到辦公室角落的小房間,往手絹上澆冷水。“我走了以後有什麼事嗎?”

  “你找到奧肖內西小姐了嗎,山姆?”

  “還沒有。我走了以後有什麼事嗎?”

  “地方檢察官辦公室來過電話,檢察官要見見你。”

  “他本人嗎?”

  “對,我看是吧,還有個小子捎來個口信——說古特曼先生想在五點半前和你談談。”

  斯佩德關上水龍頭,擰乾手絹,從小房間裡出來,把手絹敷在太陽穴上。“那個我知道了,”他說,“我在樓下遇見那小子。跟古特曼談談,才把我弄成這樣子。”

  “山姆,他就是那個打電話來過的古某某嗎?”

  “對。”

  “那怎麼——?”

  斯佩德茫然盯著姑娘,他邊說邊想,仿佛想理出個頭緒來。“他要樣東西,以為我能為他搞到手。我讓他相信,要是他不在五點半之前跟我打交道,他就休想弄到手。後來——唔,沒錯——後來我告訴他還得等上兩三天,他就給我吃了迷藥。看來他們不像要把我弄死。他一定知道過了十小時或十二小時我會醒來的。所以,也許是他覺得用不著我幫忙也能弄到手,就先收拾了我,讓我沒法插手。”他皺著眉頭。“我希望他打錯了算盤。”他眼光又收回來。“你沒聽到奧肖內西什麼消息嗎?”

  姑娘搖搖頭表示沒有,問道:“這事和她有關係嗎?”

  “有一點。”

  “他要的東西是她的嗎?”

  “可以說是西班牙國王的。心肝兒,你有一個叔叔在大學裡教歷史,是嗎?”

  “是一個表哥,幹嗎問這個?”

  “如果我們告訴他一件據說是四個世紀以前的歷史秘密,能信得過他會替我們保密一陣子嗎?”

  “哦,行,他是個好人。”

  “好,拿鉛筆和本子。”

  她拿起鉛筆和本子,坐在椅子上。斯佩德又往手帕上多灑了點冷水,把手絹捂在太陽穴上,站在她面前,口述了從古特曼那兒聽來的黑鷹的故事。從查理五世敕賜聖約翰騎士團騎士說起,講到隨著卡洛斯王朝的黨羽大批湧到巴黎,這隻塗著瓷釉的鷹也到了巴黎為止。他對古特曼提到的那些作家和作品的名字說得結結巴巴,不過至少他對那些名字的發音還是比較近似的。歷史的其它部分他複述得非常準確,像個受過訓練的記者。

  他說完了。姑娘合上筆記本,抬起通紅的笑臉對他說:“哦,這故事不是很驚心動魄嗎?真是——”

  “是啊,也可以說是荒誕不經。現在你拿去念給你表哥聽,問問他有什麼看法?他有沒有接觸過什麼資料和這件事有關係的?這件事聽上去像不像真的?還是有可能——甚至幾乎沒有可能?或者完全是胡說八道。如果他要花點時間查對一下,也可以。但現在最好請他先發表點意見。不過看在老天爺份上,千萬要保密。”

  “我這就去。”她說,“你去看看醫生,治治你那腦袋。”

  “我們先吃早飯吧。”

  “不用了,我到了伯克利【注】再吃。我巴不得先聽聽特德的想法。”

  “好吧,”斯佩德說,“如果他取笑你,你可別又哭又鬧。”

  【注】伯克利: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西南部城市,在舊金山海灣沿岸,加利福尼亞大學設在該處。

  斯佩德悠閒地在皇宮飯店吃了早餐,還在那兒看了兩份早報。然後回家,刮鬍子,洗澡。用冰塊擦他那又青又腫的太陽穴,換上了乾淨衣服。

  他到皇冠公寓奧肖內西的套間去。裡面空無一人,一切東西都和他上回來的時候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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