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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時間說得太具體,反倒讓你記憶混亂了?好吧,下面,我只問事件內容,請你用‘是’或‘不是‘來回答。”

  神原辯護人的語氣簡直冷酷無情。

  涼子覺得脊背發涼。大出俊次是真的不知所措了。這場被告詢問是即興發揮的,沒有經過排練。被告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自己竟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辯護人的目的何在?

  “你有沒有用拖把柄毆打過同班男生?”

  “我什麼時候……”

  “這樣的事情,有還是沒有?”

  “沒有。”

  “你有沒有將圖書館的書偷出去賣給舊書店?還對當時前來阻止的圖書委員說又不是你的書,再多管閒事就揍死你!’”

  被告連耳朵都紅了,沒有回答。

  “你有沒有從同學的書包里偷走教科書和筆記本後扔掉?”

  “沒有……”

  “你有沒有將音樂教室的CD從窗口扔出去?”

  “沒有……”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神原辯護人看著被告說了下去:“還笑著說,‘這是飛碟。’”

  “我沒做過這種事情。”

  “有沒有打碎過校內的玻璃窗?”

  “沒有。”

  這一回答引發旁聽席上的一陣聒噪。

  大出俊次臉更紅了,立馬改口道:“有。”

  “吃午飯時,由於看不慣同學吃飯的樣子,就將牛奶倒在對方頭上。這樣的事情有沒有?”

  有旁聽者發出刺耳的笑聲,但很快閉了嘴。

  “有沒有從同學的課桌或書包里偷過錢?”

  勝木惠子對這個問題作出反應,害羞地低下了頭。

  “有沒有在學校附近的商店裡偷過東西?”

  “沒有。”

  “那麼,你有沒有強迫同學去偷東西?”

  被告低下頭,身體輕輕搖晃著,沒有回答。

  “有沒有在校內敲詐過同學?”

  “沒有。”

  “那麼,有沒有在校外敲詐過什麼人?”

  “這個嘛,有過一點點……”

  旁聽席上的另一個位置響起神經質的笑聲。

  “有沒有將同班男生拖進男廁所,把他的頭按在馬桶的水裡?”

  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出俊次耳朵上的紅色消失了,血色正從他臉上迅速褪去。

  “有沒有將同班女生拖進廁所,把她的臉按在地上,要她用舌頭把地面舔乾淨?”

  陪審團中的女孩們,有的閉上了眼睛,有的用雙手蓋住了臉。

  “有沒有對同班同學或低年級同學說過‘去死吧’?”

  沒有回答。

  “有沒有說過‘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來上學了”

  沒有回答。

  “有沒有說過‘我一看到你這張髒臉就想吐,別來上學了’?”

  被告沒有回答。他僵住了。

  “有沒有將低年級女生拖到空教室,用刀子逼迫她脫下內褲?”

  被告沒有回答。

  神原辯護人語氣依然平淡異常:“這樣的事,有還是沒有?請回答。”

  “別問了……”一名陪審員說到。好像是溝口彌生的聲音,她似乎馬上要哭出來了。

  “下面的問題,請回答次數,大致的次數就行。到目前為止,你動用過多少次暴力?所謂‘暴力’是指對他人拳打腳踢,或者在走廊上用腳絆倒他人的行為。”

  被告沒有回答。

  “無法回答嗎?”神原辯護人問道,“是不記得次數,還是次數多到數不清了?還有……”神原辯護人看著文件說道,“有沒有罵過什麼人是‘豬’?”

  溝口彌生終於哭了出來。蒲田教子摟住了她的肩膀。

  “有沒有罵過別人‘醜八怪’或‘妖怪’?”

  大出俊次面如白蠟。

  “被告,我在問你,請你回答!”

  “我……”

  “有沒有在學校里對什麼人說過‘我要殺了你’?如果有,說過幾次?”

  神原辯護人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也沒有半點興奮和激動。這個人,似乎是沒有感情的。

  “被告,請回答。”

  大出俊次仰起臉,將呆滯的目光投向了神原辯護人,臉色慘白,連嘴唇都白得嚇人。

  “我沒有殺死柏木卓也。”

  “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我說過,我沒殺人!”

  “沒問你這個!”神原辯護人提高嗓音,表情也發生了變化,“請認真聽清問題再回答。我剛才是這樣問你的:到目前為止,你有沒有在本校內恐嚇同學、動用暴力、開惡意玩笑、傷害他人、侮辱他人?這些情況到底有,還是沒有?你是承認,還是否認?”

  你的回答是“有”,還是“沒有”?

  “被告,請回答!”

  大出俊次回答了,音量小得可憐,就像躲在角落裡用指甲刮擦物體發出的聲音一般。

  “只是……稍稍搞些惡作劇罷了。”

  涼子覺得,被告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地朝旁聽席上空飛去。

  只是搞些惡作劇罷了。

  “你的回答可以理解為‘是’嗎?”

  被告說了一聲是。”

  “你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情,是嗎?”

  “是。”

  神原辯護人吐出一口氣,掃視一遍陪審員們:“剛才我向被告提出的這些問題,只是他在校內做過的壞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惡作劇’的一小部分。還有許多類似的事實,一一確認會花費太多時間,我便在此加以省略。這些內容會以書面證據的形式提供給陪審團,請你們過後再仔細研究。”

  說完,神原辯護人“啪”的一聲,將手裡的文件放回桌面。

  “允許提交書面證據。”井上法官說道。

  “被告,”神原辯護人喊道,朝著低著頭,身體僵硬,勉強才能挺立住的大出俊次,“你還記得,你在‘稍稍搞些惡作劇’的時候,對方有什麼反應嗎?記得對方的表情嗎?記得對方說過些什麼嗎?”

  被告沒有回答。

  “你覺得,他們也跟你一樣,認為這種惡作劇很有趣嗎?”

  此刻,法庭里只能聽到神原辯護人的聲音。

  “他們也跟被告你一樣笑著嗎?”

  反正只是些惡作劇罷了。

  “那些被你毆打的人叫過痛嗎?他們哀求過你,要你放過他們嗎?那個被你逼著脫衣跳舞的女生,曾經哭著抗拒過嗎?被告,你一定看到過,聽到過。”神原辯護人繼續說道,“因為,如果對方沒有一點反應,你的惡作劇就不好玩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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