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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這一切以後,葉蕭又拿出了從那個房間裡帶出來的相框,看著全家福照片裡的那個站在右邊的少年,少年的目光是如此憂鬱,以至於看得讓人心疼。

  葉蕭帶著這些離開了這裡,走進了正在給許文明做筆錄的房間。許文明一看到葉蕭進來,臉色就有了些變化。葉蕭冷冷地看著他,然後把那張舊相框放到了許文明的眼前。許文明立刻呆住了,葉蕭緩緩地說:“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在撒謊,是不是?”

  許文明停頓了片刻,終於低下了頭說:“是的,我是在撒謊,我只是想來看一看我過去的家,這有什麼不可以嗎?”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撒謊?”

  許文明沒有回答。

  “好的,我再問你,許天明是誰?”

  聽到這個名字,許文明立刻抬起頭來:“天明?他是我弟弟。”

  然後,葉蕭又把那些素描畫拿了出來,一一攤開在許文明的面前問:“這是誰畫的?”

  許文明看了看那些畫,瞬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他渾身都癱軟了下來,嘴巴里喃喃自語了片刻:“我沒有犯罪,我真的沒有犯罪。”

  “我相信你沒有犯罪,所以,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你就可以證明你沒有犯罪了。”

  許文明點了點頭說:“好的,我告訴你們,你帶來的這些畫不是我畫的,是我弟弟天明畫的。我和我弟弟小時候都喜歡畫畫。我們住在黑房子的對面,從我們的窗戶里,可以清楚地看見黑房子裡發生的一切。那時候,黑房子裡住著童家夫婦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吸引著我和我弟弟,所以,我們喜歡對著那個女人畫人像素描。”

  “那個女人就是童年的媽媽吧?”

  “是的,也許是因為那個女人是一個畫家的原因吧,這激勵了我和我弟弟的畫家夢,我們也都發奮地學畫,特別是我弟弟。我發覺他對黑房子裡的那個女人有一種特別的好感,他開始沒日沒夜地趴在窗口上觀察黑房子裡發生的事,他甚至還買瞭望遠鏡,來偷窺對面的女人。那時候,我就害怕他會走火入魔,我覺得他喜歡上那個女人了。不過,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他的愛是朦朦朧朧的,是純潔的,沒有半點骯髒的成分。他只是一種痴情而已,他經常對著黑房子畫素描,有時候,甚至把黑房子裡那個男人毆打女人的事情也給畫了下來。我弟弟很同情那個女人,非常恨那個男人,他甚至還悄悄地給那個女人寫過情書。”

  “那麼最後那幾幅畫呢?”葉蕭指著最後那幾幅記錄著童年的媽媽被殺害的畫。

  “我並沒有親眼目睹那晚發生的事情,是第二天我弟弟告訴我的。他說他恨那個男人,恨到了極點,那個男人奪走了他惟一的愛,他希望那個男人死掉。於是,他給那個男人寫了幾封恐嚇信,把他所見到的那一幕都寫在了信里,沒想到,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就從屋頂上掉下來摔死了,我猜他一定是收到了恐嚇信畏罪自殺了。”

  “後來你弟弟怎麼樣了?”

  許天明嘆了一口氣說:“自從黑房子裡那個女人死了以後,我弟弟就整個地變了,他變得異常憂鬱,每晚都會做噩夢。他一定是在那天晚上目睹了謀殺的全過程以後,受到了過度的驚嚇和刺激,給他帶來了永遠都難以抹平的心理創傷。其實,他原本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的智力絕對在我之上,在他很小的時候,人們就說他將來必成大器,誰都不會想到,那扇窗戶毀了他的一生。在我們的父母遇難以後,他真的得了抑鬱症,送進了醫院。後來,我去了國外留學,漸漸地就和他失去了聯繫。三年前,我回到了國內,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我弟弟,卻再也找不到他了,茫茫人海之中,哪裡還會有他的蹤影。”

  葉蕭點了點頭,他相信現在許文明所說的才是事實。他給許文明倒了一杯水,讓他喝下,然後許文明繼續說:“謝謝你。直到最近一個月,雨兒來我的公司應聘,我發現她長得與當年黑房子裡的那個女人簡直一模一樣,我立刻就決定聘用她。但是,更讓我吃驚的事發生在一個多星期前,我接到了我弟弟打來的電話。要知道,我和他已經失去聯繫許多年了,一時間我是又喜又憂。”

  “你應該高興,為什麼要憂呢?”

  “因為他在電話里和我說話的語氣非常奇怪,說的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些語言富有哲理,但有些語言卻充滿了血腥和殘暴,我覺得他的這裡一定出了什麼問題。”說完,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他在電話里約我們在過去住過的老房子見面。於是,我就趕到了那裡,沒想到正好撞上了你,當時我很害怕,立刻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就對你撒了謊。直到幾天前,他終於來到了我的公司里,我們兄弟倆隔了10年第一次見面,原本我應該高興,但我卻有一種奇怪的不祥之兆。”

  “你們談了些什麼?”

  “我們只談了一會兒,主要是在回憶往事,特別是回憶黑房子裡的那個女人。我覺得他一定瘋了,他還生活在十幾年前,他甚至以為那個女人還活著。他還經常說起一個叫童雪村的名字,他說他無限地崇拜這個叫童雪村的人。可童雪村究竟是誰呢?”

  “他是童年的曾祖父,黑房子的最早的主人。”葉蕭為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總之,天明說了許多奇怪的話,他提到了雨兒,也提到了米若蘭。從他說話的樣子來看,我很害怕他會傷害雨兒或者米若蘭。在今天凌晨,我弟弟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叫我到米若蘭的診所里去一次。我立刻就猜到了一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果然,當我趕到心理診所的時候,米若蘭已經死了,她一定是被我弟弟殺死的,我可以肯定。”

  到這個時候,許文明終於忍不住了,瞬間淚如雨下。

  葉蕭看著他,知道他確實已經把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葉蕭深呼吸了一口,看到同事已經把剛才許文明所說的全部錄了下來。他向許文明揮了揮手說:“謝謝你的配合,現在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什麼事,立刻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葉蕭自己先走出了這間房間,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打開了窗戶。他已經整整一夜沒有合眼了,眼睛熬得通紅,渾身的肌肉都在酸痛著。對他來說,這一晚所發生的事情,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但這一切又都是真的。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

  愛她,就殺她

  雨兒終於醒來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一間單人病房裡。經過醫院的檢查,她並沒有受傷,明天一早她就可以離開這裡。

  她忽然覺得有些渴,她望了望窗外,夜色已經很深了,她不願在這個時候打擾別人,於是,她又閉上了眼睛,靜靜地回想起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童年了,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出童年最後縱身一躍的瞬間。他死了嗎?是的,雨兒記得當自己被抬出黑房子的時候,警察告訴過她:童年當場就摔死了。可是,她總覺得童年還沒有死,他就活在她的身邊,永遠守護著她。

  忽然,單人病房的門開了。雨兒又睜開了眼睛,她見到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這個人的臉有些眼熟,雨兒覺得在哪裡看見過他。她很快就想起來了,那天在公司里,下班以後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來找許文明,就是他。

  那個男人衣著得體,看上去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左手捧著一杯水,右手則抱著一束白色的鮮花,向雨兒微笑著說:“你好,雨兒。”

  “你是誰?是許經理讓你來的嗎?”雨兒問他。

  “是的,現在我是你新的同事,許經理有些事不能來,他委託我來看望你。”男人走到了雨兒的身邊,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說,“雨兒,我想你現在一定渴了。”他把那杯水送到了雨兒的面前。

  “謝謝,現在我是渴了。”雨兒覺得自己的喉嚨里異常乾旱,就像要燒起來了似的,她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水滋潤了她的喉嚨,讓她舒服了很多,她注意到男人正在微笑地注視著她。但是,她依然很禮貌地對男人說:“謝謝你能來看我,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

  “不,夜晚才剛剛開始。”男人輕聲地說,他的聲音異常柔和,富於磁性,然後,他把手中的那束白色的花獻給了雨兒。

  雨兒接過了鮮花,聞了花叢里的味道,一股淡淡的幽香吸進了她的體內,她覺得這味道讓自己很舒服,還能使人放鬆,她把花放在床頭,說:“謝謝你。為什麼要送我花?”

  “你沒有注意到這是一束白花嗎?我聽說你的童年已經走了,白色的鮮花是為了紀念亡靈的。”

  雨兒看著那些白色的花瓣,這些花瓣顯得如此純潔,纖塵不染,她痛苦地點了點頭:“是的,童年已經永遠地走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走嗎?”男人靠近了她說,雨兒忽然注意到了他的額頭上有一塊傷疤,似乎是新傷。

  “因為他要贖罪。他犯了罪,很大很大的罪,他認為他必須要以自己的生命來贖罪。”

  “他對誰犯了罪?”

  雨兒停頓了片刻後說:“他殺了人,殺了許多人,那些無辜的女孩子。”

  男人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除了那些人以外,還有一個人。”

  “你是指誰?”

  “你。”

  他的手指著雨兒的眼睛,然後又緩緩地收了回來。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從你的脖子上可以看出來。”他微微笑了笑。

  雨兒伸出手摸了摸脖子,除了項鍊以外,脖子上還殘留著一道淺淺的扼痕,她的目光里掠過一絲驚恐,卻並不說話。

  “這是誰幹的?”

  雨兒把頭別向了另一邊,看著窗外的茫茫的夜色,一些淚珠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我猜,這是童年乾的,是不是?”

  雨兒終於把頭又回了過來,痛苦地說:“是!”

  “他一度想要謀殺你,是不是?”

  雨兒顧不得抹眼淚,只能說:“是。”

  男人點了點頭說:“我猜得沒錯,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你?”

  “為什麼?”雨兒反問了一句。

  “因為他懷疑你對他不忠,他害怕會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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