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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韓冰不說話,又添了一句,“你剛才睡著,不會夢見她們了吧?”

  韓冰心頭大跳,卻用力搖頭,“只是被魘住了,吳姐沒覺得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這話,有試探的成分。

  可吳姐的神情卻極為正常,只說,“沒有啊,睡得很平靜,如果你有痛苦的表情,我就叫醒你了。你呀,也別迷信,夢魘其實就是睡眠障礙,我老公經常這樣,幾十年了,晚上總是睡不好,我一向淺眠,都是我救他。”說起過去,她又流露出溫柔的神色,“你剛才大約是睡得不舒服,窩住了脖子。”

  她一口咬定,韓冰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些虛幻的東西也沒有證據。但是,她實在不願意在這個房間待了,無意中抬頭,卻驚得立即問,“天亮了?”

  薄紗的窗簾上,印著淡淡的青竹,極雅致。而朦朧的珍珠白,頑強的透過來,顯示就要大亮的天光。

  居然,她在吳姐的房間睡了一夜嗎?明明感覺只是一小會兒的!而且他們已經制訂了白天睡覺,晚上清醒的方針,昨天她飽眠,怎麼會困成這樣子!她的突然睡著,和那四個玻璃美人像,以及那詭異的紅色有關係嗎?是被催眠,還是什麼?

  怪不得吳姐換了衣服,怪不是趙先生仍然坐在輪椅上,畢竟一夜過去了。

  “你睡得太香甜,我沒捨得叫醒你。”吳姐笑道,有長輩對晚輩的寵溺,“人都說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著,果然是啊。看你這麼睡,我真羨慕。”

  可是這麼久了,春七少和李導為什麼還沒回來?

  想到這兒,韓冰一下子蹦起來。

  “怎麼了?”

  “他們沒回來嗎?”韓冰突然就慌神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十一章鬼墳地獄

  不管不顧地衝下樓,就見到譚和尚盤腿坐在甬道門口,瞪大著眼睛,死盯著前方。

  “他們還沒回來?”韓冰擔心地問。

  譚和尚搖搖頭。

  事實上,他不用回答,看他的樣子就是在這裡坐了一夜,一動也沒有動過。

  “再等半小時,我就去看看。”譚和尚咬了咬牙。

  韓冰張了張嘴,很想說和他一起去,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她也擔心,可是挑夫老張已經離開,接著就是春七少和李導,如果譚和尚也去,這裡就只剩下她和吳姐、趙先生夫婦。

  實話說,一想那兩個人,她就心裡發寒,不想單獨與這對古怪夫妻在一起。但若她也離開了,萬一春七少和李導回來了怎麼辦?又如果吳姐兩口子有問題,誰會提醒他們小心危險呢。

  李導自不用說,是她絕對信任的人,親人一般的感情。與春七少認識五年,她一直對他疏遠而戒備,但最近幾天莫名其妙的就信任起來。或者,帶萌生了些其他情感。也許是同生共死的經歷造成的,其實春七少也是如此,以前對她有些曖昧的接觸,但並不熱烈,更不用說死纏爛打了。

  而這種信任,令她想保護他們。至少,不能置他們於險地。所以,她必須留下。

  “等到中午再說吧。”她想了想。

  無論如何,午時陽氣足,如果真有陰邪的事情,總歸會占些有利的天時。地利和人和……看著那黑黝黝的洞口,想想吳姐夫妻,就不奢望了。

  譚和尚看起來很緊張,聽韓冰建議探路的時間延遲,多少有些鬆了口氣。他很害怕,但他有男人的職責,如果他不去找失蹤的人,難道叫韓冰和吳姐兩個女人去,叫趙先生一個重症病人去?

  但他最希望的,是在中午之前,春七少和李導能回來。哪怕,只回來一個。

  “它,又走遠了嗎?”韓冰瞪大眼睛,視線試圖穿透黑暗。而口中的它,是指山神像。

  “早看不見了。”潭和尚苦笑搖頭,“但時時會聽到摩擦地面的聲音,應該是……繼續在走。”

  韓冰也無語,可她雖然害怕,但卻休息足夠,就對譚和尚說,“我先去廚房做點吃的,然後我來替你守在這兒,你去睡一覺。萬一必須去甬道里探探,你要保持精力充沛。”

  譚和尚想了想,應了。

  韓冰急忙的簡單洗漱,然後去廚房做了吃的。期間她總是情不自禁的看著儲物間的門,那後面正棺材電梯的入口,通到樓上的房間。不知吳姐和趙先生在做些什麼,要不要送些早餐?

  猶豫一下,她沒有多事,若是吳姐需要,自然會下來。她收拾完畢,就抱了所有能搜集的被單、窗簾下來,換譚和尚去吃東西並休息。

  “你這是幹什麼?”譚和尚好奇。

  “剪成條,綁成繩,如果你要進甬道,我這邊牽著些,如果繩索用盡,還沒發現什麼,你就立即返回。”韓冰想了想,“當然了,繩索是越長越好,樓上還有春七少留下的登山繩,共三條,各二十米左右。”雖然幾百米的長繩未必管用,但總算是一條退路,一點保障措施。

  “行,等我吃完了再幫你找些布單來。”潭和尚點頭道,又想了想,“不如叫吳姐一起來動手,速度快點,也會編得更長。哪怕我用不上……”他看看甬道,“早晚還是有用的。”

  韓冰明白他的潛台詞:假如春七少和李導不回來,假如他去尋找也不回來,韓冰不可避免的也要踏入這個神秘甬道,因為不能被困死。那時,繩索也許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他們被關在黃泉旅店之始,自然是一動不如一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動,才是生。

  “我去找吳姐吧。”韓冰想了想,“兩分鐘,我去去就回。”她扔下剪刀和布單就跑,好像生怕自己會反悔似的。她確實不願意再踏入吳姐的房間,但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敲門時,腦海里閃過各種恐怖鏡頭,然而開門後卻極其正常。聽完她的來意,吳姐二話沒說,立即把房間裡能用的都拿出來。韓冰硬著頭皮進屋幫忙,看到吳姐進了臥室,把窗簾也扯了下來。

  光線,瞬間流淌而入。

  今天是假陰天的那種天氣,太陽隱藏在雲層後,雖明亮,卻不熱烈。驚訝中,韓冰第一次看到趙先生的臉,氣色極差,好像就只有一口氣吊著似的。他眼神複雜的看著韓冰,好像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來。因為急躁,就顯得兇狠。

  但,他確實是大活人。雖然他每呼吸一下都極其艱難,好像心臟已經千瘡百孔,連韓冰都替他難受,心裡突然想:這個樣子,倒真不如死了痛快。

  只是不管他多麼可怕,既然是活人,韓冰就少了一層恐懼。她甚至以為,可能自己之前是太糙木皆兵了一點,吳姐夫婦是比較奇怪,卻不一定說明有問題。無意中轉頭,又看到了放置玻璃藝術品的盒子,因為窗簾和床單都拉下來了,房間感覺有些光禿,所以那擺在床頭柜上的盒子,就更顯得突兀,妖異誘人。只要看一眼,就恨不能過去,把它抱在膝頭,輕憐蜜愛,然後打開蓋子……

  “走吧。”吳姐催促。

  “趙先生可以嗎?要不要先侍候他吃點東西,喝水,上上衛生間什麼的?”韓冰看到那殘破又胖得膨脹的身影,有些不忍。

  “早上我都收拾過了。他這樣……能呆坐一整天。他需要安靜。放心,他這樣心靈豐足的人,很會打發時間。”吳姐看了趙先生一眼,眼神極輕軟。那一刻,韓冰甚至認為吳姐是非常幸福的。只有處於深愛中的女人,才會那樣看自個兒的男人吧?

  沒有時間細想,韓冰和吳姐到了樓下。替了潭和尚之後,她們就坐在甬道口做事。

  “吳姐,難道你就不怕?不覺得詭異嗎?”韓冰忍不住又這樣問。

  “怎麼不怕?怎麼不覺得?只是我這個年紀,學會不把感情流於表面罷了。”吳姐嘆了口氣,“再者,我總覺得我們的被困是有緣由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心。”

  韓冰搖搖頭,但是她理解那種深深的恐懼被掩蓋住的感覺。一件可怕詭異的事被拉長了發作時間,心理就好像更能承受一些。就比如現在,誰知道角落中會有什麼冒出來?誰知道春七少和李導面臨了什麼?誰知道下一刻,她會不會死?可是這種從骨子裡的怕,隨著時間的慢慢延長,竟然麻木了。就像脖子上懸了一把大鍘刀,只有在它迅速落下的那一刻,要死的那個人才會尖叫出聲。

  “真不知道這條黑洞洞的密道會通向哪?”吳姐手上麻利不停頓,眼睛卻往裡瞄,“會不會是鬼墳地獄?”她貌似開玩笑,然後自己倒打了個寒戰。

  “鬼墳地獄是什麼?”

  “會移動的地獄,埋葬著最冤枉的鬼魂。如果無意間撞到它,就會被它吞噬,永世不得超生。”吳姐自嘲地笑了下,“傳說是這樣,事實有誰知道?我的小時候,巷子裡住著一個孤老太太,她最愛講那稀奇古怪的故事,我聽得多了,小時候嚇得晚上都不出家門哪怕半步,想是造成了成年後的心理陰影了,迷信得很。”

  “有類似的故事?”

  “是啊,她說過一個,倒真是和咱們現在的情形有些像。”吳姐又瞄了一眼甬道,“你想聽嗎?不怕嗎?”

  “這個時候,怕還有什麼用。”韓冰苦笑

  “若招來不好的東西呢?”

  “還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有什麼就快來,總比這樣拖著好。”

  “也是。”吳姐輕笑,講了起來,“有四個年輕人在工廠做工,一般工廠忙時候就把工人分為兩班,或者三班。這四個年輕人就被分在晚班,下班時都接近午夜了。因為工廠在郊外,他們結伴回家的路上要經過舊城區。你也知道,有的房子,尤其是老房子,巷子通常又深又黑又窄,兩側是高高的牆,若沒有燈光,最盡頭的房子就沒有人氣。他們每天下班都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圓頂房子,占地很大,但圍牆很矮,外面還有一個像牌坊似的門樓。奇怪的是,這個房子從來沒有過燈火,兩側房子裡有人走動時,就更顯得怪異。他們以為那是常年沒人住的廢棄房屋,好奇之下,又想互相比膽量,於是就說要輪流走到房子外,再翻牆進去,拿出一件房子裡的東西,誰不敢去,誰就要自認孬種。”

  “他們去了?”韓冰問。本來她不想插嘴,但吳姐很有講故事的天賦,情不自禁就讓她產生了極強烈的代入感,心都揪起來了。

  吳姐點頭,“也是倒霉催的,他們雖然心裡很是害怕,但都不肯認慫,就挨個走進那條黑巷,翻牆進了那棟大屋。一個接著一個……前三個人都是如此,然而,卻再也沒有出來。第四個年輕人都走進巷子了,卻突然感到汗毛直豎,連叫了幾聲也沒人回答,嚇得連滾帶爬的跑掉了。他回到家後也不敢睡覺,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朋友們的父母都找上門來,問那三個年輕人怎麼沒回家?他只好把那件事說了,家長們立即去看。結果,你猜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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