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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想翻個身繼續睡,冷不防地瞥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出睡篷。

  我定睛一看,周宇?頓時睡意全無,這個時候他去哪裡?

  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樣子,肯定不是上廁所。

  一瞬間,我便想到了段正揚,難道他們真的是一夥兒?

  眼看周宇就要從我的視線消失了,我趕緊爬起來,輕手輕腳地跟上去,本想叫醒羅天,但是不忍心,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休息了。

  讓我奇怪的是,周宇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幾次掉頭往回走,沒走幾步又轉身繼續向前,有時候還蹲下來,將臉埋在手心裡。他的樣子讓我倍感納悶,他在猶豫矛盾什麼?想去見段正揚,又不想出賣我們?

  就這樣走走停停地來到清泉邊,只見他雙膝一軟,跪在顧峰的墳頭,雙手合十,喃喃自語著,由於距離有點遠,所以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更加納悶了,他在幹嗎?懺悔嗎?

  猛然間,我明白了,原來他跟段正揚真的是同夥,也許他不想再錯下去,又或者他良心不安,所以前來懺悔,否則顧峰的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沒必要懺悔……哦,不,顧峰的死跟他有關係,如果不是他惡作劇讓顧峰脫衣服,也許顧峰就不會慘遭不測,難道是因為這個?可他一路上的猶豫和矛盾怎麼解釋?

  一聲驚雷突然在頭頂炸響,嚇得我險些尖叫。

  周宇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驚恐地抬起頭,然後對著墳墓使勁地磕起頭。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雷聲,暴雨驟然而下,打在身上又冷又痛。

  我將手擋在額前,遠遠地看著周宇,他恢復了最初的雙手合十的姿勢,雕像般地跪在暴雨中,看這情形,他純粹是前來懺悔的,可能跟段正揚沒關係,那我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守在這裡?

  正思索著,周宇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趴在墳堆上,一動也不動了。

  看到這裡,我的心裡頓時湧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人都已經死了,懺悔又有何用?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依然趴在那兒不動,我決定不再守了,這麼大的暴雨,羅天一定被驚醒了,他要看不見我,該著急了。

  我看了看周宇,不打算驚動他,就讓他這樣吧,也許淋過一場雨舒服些。

  就在我正準備起身離開時,他突然從墳堆上起來了,開始發瘋般地用手挖顧峰的墳。

  我驚駭得一下子瞪大眼睛,他要做什麼?倘若是懺悔,怎會挖死者的墳?

  眼看他越挖越急,墳堆很快被他挖掉了一小塊,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飛快地衝過去抓住他:“你幹什麼,周宇?為什麼挖顧峰的墳啊?”

  他一把將我推開了,繼續瘋狂地挖著,他的十根手指全都破了,鮮血混著泥土,讓我一陣驚悸。

  我再次撲上去使勁拉他:“住手,周宇!你快住手,不能再挖了!”

  可他根本聽不進我的話,一次次推開我,不顧一切地挖墳,加上暴雨的沖刷,墳堆里很快露出了一小截慘白的胳膊。我打著寒顫,喊叫著:“不要再挖了!不要啊!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讓顧峰死了也得不到安寧?老天發怒了,你看到了嗎?不要再挖了!否則顧峰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忽然間,周宇向我撲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拼命地掙扎著,試圖拉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暴雨如針刺向我的雙眼,可我卻無法合上,因為我的眼珠子似乎要破眶而出了。

  不曾見過周宇這個樣子,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充滿著數不盡的殺機,額頭上青筋遍布。

  老天,他要殺死我!他是個瘋子!

  我徒勞地亂踢亂抓,心裡狂喊道:救我,羅天!快來救救我!

  就在我無力掙扎時,一隻拳頭重重地擊在周宇的臉頰,他悶哼一聲,倒了下去。緊接著,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將我拉起身,耳邊響起羅天的聲音:“沒事了,小煙。”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劇烈地咳嗽著,邊咳邊哭,如果不是羅天及時趕到,只怕我早已死在周宇的手裡。

  再看周宇,他狼狽地坐在地上,但眼神飄渺不定,很快地他再次起身挖墳。

  羅天沒有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你想吃顧峰嗎?”

  我的頭皮一下子炸麻了,驀地瞪大刺痛的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周宇,原來他不是前來懺悔,也不是與段正揚見面,而是想吃顧峰!

  吃人!我徹徹底底地呆住了,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是什麼導致他有如此可怕而變態的想法?

  羅天鬆開我,往周宇身邊邁近兩步,再次輕聲問道:“你真的敢吃顧峰嗎?”

  周宇只是呆楞了片刻,便不再管羅天了,他似乎已完全喪失了本性。

  很快地,顧峰整隻手都露出來了……

  當周宇拿起那隻手的時候,一聲巨雷在空中炸響,整個森林仿佛跟著搖晃了一下。

  終於忍無可忍了,我狂喊道:“不要啊,周宇!如果你真的咬下去,就無法回頭了,這輩子也不會安寧的!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你有沒有為以後想一想?前天你不是已經吃過猴子肉嗎?為什麼不能繼續堅持?”

  周宇全身一顫,猛地鬆開了手,拼命地往後退著,整張臉痛苦得扭曲變形,抱住腦袋發出一記歇斯底里的嗷叫,聲音震徹天地。

  片刻後,他撲過去抱住羅天的腿,哭喊道:“救救我,羅天,你殺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心裡有個魔鬼,他不停地誘導我吃肉,我寧可從來沒有吃過猴子,你殺了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控制不了,我好餓,我好餓啊!”

  羅天蹲下身,擁著周宇,哽咽著,卻又堅定地說:“我發誓,一定把你帶出去,不再讓你挨餓!”

  趴在羅天的肩膀上,周宇號啕大哭著,我也跟著痛哭不止。

  老天啊,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為什麼不發發慈悲將我們從地獄中拯救出去?

  3

  重新把顧峰的墳弄好後,羅天一手攙著我,一手攙著周宇,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暴雨已經停了,空氣變得有些陰冷,路面泥濘不堪。

  一路上,我們全都沉默著,我不時地用餘光瞥著周宇,他臉色發青,鬍子拉碴,眼窩深陷,表情呆滯。我不禁為他擔心起來,儘管他最終沒有咬下去,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必定在他的心裡烙下一塊永不磨滅的陰影,倘若我們能夠活著離開天蠍森林,他該怎樣面對以後的生活,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能,我也不能。

  這些日子以來,我親眼目睹一幕幕人世間最最殘酷的畫面,它們是一個夢魘,註定會困擾我一輩子,直到我的生命終結時,再也無法回憶。

  即將走到睡篷的時候,周宇突然驚呼一聲:“天哪!那是什麼?”

  我抬眼望去,頓時驚得一把捂住嘴,踉蹌了幾下,險些暈倒。

  只見柳晶晶被高高地吊在睡篷外的一棵大樹上,而司凱典則被五花大綁地綁在樹底下。

  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羅天箭步奔過去,解開捆住司凱典的樹藤,用力地拍打他。

  醒來後的司凱典一臉茫然,他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他抬頭看到吊在頭頂的柳晶晶時,嘴巴大張著,半天才知道尖叫。

  睡篷內,張凝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這麼大的動靜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羅天飛快地跑到她身邊,不過她沒死,只是暈過去了,被羅天一陣搖晃後醒了過來,不過她跟司凱典一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一定是段正揚。

  在顧峰的屍體旁留下的七減問號,羅天說這是指這次他準備殺幾個,可為什麼只有柳晶晶死了,而司凱典和張凝毫髮無損?難道是羅天理解錯了那道題的意思?還有,為什麼之前幾個人都死在山坡上,惟獨把柳晶晶吊死在睡篷外的大樹上?明目張胆地向我們示威嗎?

  正想著,周宇突然一把揪住張凝,咬牙切齒地說:“是不是你?我昨晚就應該用你挾段正揚的……”

  4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周宇把她揪得更緊了,“如果不是你,為什麼柳晶晶死了,司凱典被綁住了,只有你好好地躺在這裡?”

  “我不知道!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斷定是我啊,如果真的是我,那我怎麼傻到躺在這裡讓你們懷疑?再說我也不是躺在這裡的,而是被人敲暈的,你先放開我,周宇!”

  羅天皺了皺眉,步出睡篷,將柳晶晶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放下來,開始仔細檢查著。

  見周宇有所鬆懈,張凝突然指向一旁簌簌發抖的司凱典,“一定是他想陷害我,他故意把自己綁起來,這樣你們決不會懷疑他了,其實他才是段正揚的同夥!”

  司凱典一下子跳了起來:“扯淡!我還沒說你,你反倒扣我一盆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故意綁住自己的?我根本不認識段正揚,怎麼可能是他的同夥?而你呢?是他的情婦,大家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到,你才是他的同夥!哼,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賤貨!跟他狼狽為jian……”

  司凱典越罵越難聽,張凝終於忍不住,掙開周宇,尖叫著撲向司凱典,兩人撕打成一團。

  見狀,周宇索性坐到角落裡,冷眼旁觀著。

  看他們拼命地掐住對方,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應該相信誰。

  仔細想想,張凝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也許司凱典真的是故意綁住自己,只可惜羅天早早給他鬆了綁,不然可以從捆綁的情況判斷是不是他自己綁的。話說回來,張凝也是非常可疑,因為在這裡,只有她跟段正揚的關係非同尋常,也許今天的事就是他們的詭計,按她的話來說,沒有人傻到躺在這裡讓別人懷疑,沒準她就是利用這一點反咬司凱典一口。

  但如果他們真的毫不知情呢?我的餘光不經意地落在周宇身上,心裡頓時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從來不曾主動提出守夜的他居然體貼地讓羅天休息,難道是他?故意將我和羅天引開,以便段正揚有機會對柳晶晶下手。其實他早就知道我在跟蹤他,而且也算準了羅天也會跟去。

  如此一想,我越發覺得周宇可疑了,再加上紙條上的那句話——顧峰一死,讓他們自相殘殺??此時此刻的司凱典和張凝不正是自相殘殺嗎?

  我哆嗦了一下,如果事情如我所想,必須馬上阻止他們,一定不能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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