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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我想了半宿才琢磨出來的,古墓中陰氣足肯定會滋生孕育一些邪祟之物,所以買了些陽剛的磁帶,還有,偷出這台收錄機你憨嬸還不知道呢。”憨叔呵呵笑道。

  “憨叔,你遇到那些‘屍磷蟲’了麼?”有良問。

  “你是說那些像是螢火蟲的傢伙麼?被我的殺蟲噴霧劑趕跑了。”憨叔得意的說道。

  “繼續前行,根據樣式雷的秘道圖,我們走的是捷徑,應該快到墓室的位置了。”薛道禪催促說。

  一邁步進入後面的溶洞,頓時令他們大吃一驚,裡面簡直是人山人海,有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還有扒在石壁上的,男女老少整個塞滿了偌大的溶洞。

  他們有的穿著藍色或糙綠色衣服,但大多數人僅著內衣短褲,甚至還有不少裸體的,而且所有人幾乎都帶著傷,缺胳膊少腿的,肚破腸流的,腦袋砸扁了的,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喵嗚。”連媚娘見了都直往後躲。

  “怪事兒,這魂魄怎麼越來越多了,而且都帶傷怨氣聚而不散,看服飾都是當代人,什麼事故造成了這麼多的亡靈?”薛道禪愕然不已。

  “是唐山大地震,”憨叔悲痛的說道,“他們都是那次地震中的遇難者,整整二十四萬人啊。”

  薛道禪眉頭緊鎖,心中惶恐,能夠聚集古代陰兵、清陵嬪妃和唐山大地震如此之多的怨靈而不散,這位古墓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看來以自己這點道行想要全身而退都很困難。

  有良望著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我來。”憨叔微微一笑,蹲在地上取出收錄機故技重施,一撳放音鍵並同時將音量開啟到最大。

  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再次響起,“唵嘛呢叭咪吽……”的旋律迴蕩在溶洞中,陰靈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每個人都在注意聆聽。

  曲子終了,哪知那些人竟然無動於衷,仍舊麻木的望著他們,一個也沒有消失。

  “怎麼不好使了?”有良頗感詫異。

  “他們不信佛。”薛道禪搖搖頭。

  “不怕,換一曲試試。”憨叔胸有成竹的說道,手底下麻利的更換了一盒道家的“破地獄咒”磁帶。

  “茫茫豐都中,重重金剛山。

  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

  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

  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玉皇大帝頒敕急急如律令……”

  喇叭聲里,無數道士齊聲頌咒,間或鐘磬之音,令人肅然起敬。

  一曲終了,那些怨靈們仍舊不買帳,有的竟然發怒了,紛紛站起身來湧向了他們。

  “不好,趕緊後撤。”薛道禪口中喊道。

  “快走,憨叔。”有良伸手去拽他。

  憨叔鼻子尖都緊張的冒汗了,口裡叫道:“再等一下,我正在找那盒古往今來陽氣最盛的磁帶……在這兒,找到了。”他顫抖著手哆哆嗦嗦的換上了磁帶,按下開關。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一個高亢有力的湖南口音在溶洞中久久迴蕩著。

  憨叔小聲說:“這是古往今來陽剛肅殺之氣最旺盛的一句話了,肯定能鎮住這些怨靈。”

  果然,涌過來的人群止住了腳步,人們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默默的聆聽,緊接著下面是一首文革期間膾炙人口的老歌:“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

  千好萬好不如社會主義好,

  河深海深不如階級友愛深。

  毛澤東思想是革命的寶,

  誰要是反對他,

  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這是一首1966年邢台地震時,周恩來總理去災區慰問受難群眾,當地百姓激動的說:“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呀。”於是作曲家李劫夫據此創作了這首經典歌曲,唱遍了整個大江南北,幾乎是婦孺皆知。

  該曲調不但慷慨激昂,而且琅琅上口極富韻律,那些老年怨靈們漸漸的手舞足蹈起來,竟然一同跳起了“忠字舞”。

  薛道禪看得是目瞪口呆。

  磁帶轉到了頭,片刻之間他們一個不剩的統統消失了,唯有空蕩蕩的偌大溶洞石廳。

  “好,好,果真有高人到訪。”石廳牆壁驀地裂開一道門,一人拍著手從裡面走出。

  此人年紀約有四十歲上下,五官緊湊,面色蒼白,也算是眉清目秀,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穿著一套深灰色的卡便裝。

  薛道禪疑惑的望著他,這就是古墓的主人那具“千年老屍”麼?不過怎麼看都不太像,但有一點可以識別出,他不是人而是一具甲屍。

  此刻有良的陰眼也看出來這個中年男人是具屍體,不過分辨不出來是何屍,聽口音倒像是本地人,與裕陵小飯店老闆娘的說話一個味兒。

  “在下衡山薛道禪,請問您是這座古墓的主人嗎?”薛道禪彬彬有禮的問道。

  “主人在閉關,你們何故私闖禁地?”中年人厲聲呵斥道。

  薛道禪微微一笑:“恕在下不知此處為禁地,日前有兩位朋友曾經來過這裡,一位是老先生,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兒,請問是否見過?”

  “你是說那條老白花蛇麼?不錯,他們是來過。”中年人承認道。

  “可否與他們一見?”薛道禪仍是客客氣氣。

  “好吧,請隨我來。”中年人轉身走進石壁門裡。

  薛道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邁步而入,有良和憨叔也隨後跟了進去。

  石壁內原來是一個很寬敞的石窟,裡面睡床、桌椅板凳齊備,牆壁上懸掛著一幅有隔壁沙漠、石窟和古堡的大型山水畫。

  有良瞥見一個女人正坐在床上織毛衣,容貌光艷照人,正是杜大姐。

  杜大姐目光抬起,驚訝得眉毛聳起不禁失聲道:“有良?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是……”有良故意裝作不認識。

  “我是杜大姐呀。”

  “杜大姐哪兒有你這麼好看?”有良誠懇的恭維說。

  杜大姐嫣然一笑,道:“這才是我杜十娘真實的模樣。”

  有良似乎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杜十娘竟然這麼美啊。”

  杜大姐“咯咯”笑起來,臉上飛起兩朵紅暈,更顯其嬌羞百媚。

  此刻,憨叔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杜十娘看,整個人仿佛傻了一樣,口角邊又流出了一些黏液。

  “俺是來尋二丫的。”有良告訴她。

  “你們兩個認識?”中年人疑惑的望著他倆。

  “他是柳十三的徒弟,”杜大姐說道,“有良,見到你師父了麼?”

  有良搖搖頭,說:“俺去學校找過你們,可是那兒已經關門歇業了。”

  憨叔愕然的望著有良,想不到他竟然認識這位絕代佳人,而且又是在這詭異的古墓之中,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二丫和老白已經被老大設了禁制,就關在那幅畫裡面。”杜大姐朝著石壁上一指說道。

  有良大驚,急忙來到石壁下,仰臉瞅著那幅畫。

  畫中無邊無際浩瀚的沙漠裡寸糙不生,高山峭壁上有好多個石窟,裡面刻有不同的佛像,在畫的一側有座古城堡,城門樓上還飄揚著旗幟,城牆好像是土夯而成,未見有磚石,城牆四角累有高高的土墩。

  有良仔細的尋找,最後在城門樓下面發現了二丫和佘天庭,兩人坐在城門洞的陰影里,好像是在躲避炙熱的陽光。

  “二丫,你能看到我嗎?”有良揮舞著雙手扯開嗓門吼道。

  二丫恍若不聞,連腦袋都沒往起抬,好像是精神極度的疲憊和頹喪,老白則拄著下巴頦想著心事兒。

  “有良,他們聽不見也看不著的,別費勁兒了。”杜大姐好心奉勸道。

  “為什麼要抓二丫關在裡面,老大是誰?俺要和他講理去。”有良憤怒的叫道。

  “別做夢了,”中年人不屑一顧的說道,“主人是絕不會放走他們的。”

  “哦,那是孝陵地宮的金井,原來墓主人占據了順治皇帝的陵寢。”憨叔恍然大悟道。

  “你這小老兒倒挺明白的嘛。”那聲音桀桀笑道。

  “那順治皇帝給弄那兒去了?”有良疑惑不解。

  “據說孝陵地宮內的棺槨是空的,當年順治皇帝為了董鄂妃而削髮為僧上了五台山,死後就葬在那兒了。”憨叔解釋道。

  這時薛道禪朗聲道:“墓主人既然不想透露名諱,也不願現身相見,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被您禁制在《敦煌夢魘圖》中的二丫和老白,他們身上帶著的‘噬嗑針’如今在何處?”

  “自然是被收繳了,這二人不自量力憑藉著孫思邈的噬嗑針就硬闖古墓,還殺了不少的慶忌,竟然還想制服老夫,哼,只好送他們去圖中自生自滅了,看在藥王針這份大禮的面子上,沒殺就算是便宜他們。”

  薛道禪點點頭,說:“那麼閣下想如何處置我們呢?”

  “嗯,衡山薛道禪,你是個儒生麼?”那聲音問。

  “在下飽讀《經史子集》以及《大藏經》和《道藏》,你說算不算儒生呢?”薛道禪嘿嘿道。

  “這個小老兒呢,你是儒生嗎?”那人又問憨叔。

  “我是燕京大學文物系畢業,算是高級知識分子,當然是儒生。”憨叔理直氣壯的回答。

  “好吧,老夫從不殺儒生,你們就進畫裡與他倆作伴去吧。”聲音未了,洞頂金井口突然噴出一道耀眼的七彩光暈,瞬間將薛道禪和憨叔捲起扔進了石壁上的《敦煌夢魘圖》之中,那赤魔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咦,這個小子體內老陰之氣極盛,是怎麼回事兒啊?”墓主人接著說道。

  “俺是天生的。”有良昂起頭朗聲答道,大不了自己去和二丫作伴更好。

  金井口沒了聲音,大概墓主人是在考慮如何處置他。

  “老大,有良是柳十三的徒弟,是自己人。”杜大姐關鍵的時候幫了他一把。

  “哦,原來是這樣,此人好好調教出來是把好手,就交給十娘管教吧,老夫正在琢磨藥王‘噬嗑針’的秘密,等閉關結束就可以離開這裡帶你們征戰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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