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反咬蘇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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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穎這個舉動,可謂是極為突兀,在場之人,也是禁不住有些愕然。

  有些人的眼睛裡面,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幾許的玩味。

  看來睿王妃身邊這三個京城的貴女,可當真是各有手腕,各有千秋啊。

  這三個妖精,真可謂是各出手段,你方唱罷我登場。

  剛剛才解決了一樁曼陀羅花粉的事情,可是如今,蘇穎卻也是要哭訴,說有什麼事情要揭發。

  瞧來這檔子事情,決計不會十分簡單。

  不過蘇穎平素不是很寬容大度,怎麼今日也是撕破臉皮來爭?有些人臉上,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幾許的異樣之色。那臉上的神色,卻也是不自禁的蘊含了一縷玩味。

  看來這位京城第一的美人,也是並沒有像她所表現的那樣子,當真這樣子的寬容大度。

  再聯想到那日宮中蘇夫人的那些言語,蘇穎這張假麵皮,似乎也是已然搖搖欲墜,有些不穩。

  宣德帝也是有些疲憊,這些女眷爭風吃醋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不耐煩的。

  無論是楚楚可憐,還是風姿逼人。這世間女郎,種種風情,落在了宣德帝的眼中,似也已然不過是紅粉骷髏,好似什麼都是不值。

  做了這麼多年皇帝,後宮三千粉黛,皇后都換過一個,宣德帝早就有些厭了。

  蘇穎雖然是絕美,可是對於這個已然展露老態的龍胤陛下而來,卻已然失去了吸引力。

  宣德帝面對這樣子的絕色美人兒,內心之中升起的,並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而是不由得覺得,一陣子的厭煩。

  宣德帝有些不耐的說道:「今日能有什麼大事,非得要在此處議論。睿王妃的生辰,別的事情也是不必再提了,免得打攪了睿王妃做壽的興致。」

  而龍輕梅也是不覺溫柔的說道:「是呀阿穎,有什麼話兒,散了再和我說。若是你受了委屈,我必定是會為你做主的。」

  蘇穎也是聰慧剔透,自然也是聽出了宣德帝言語之中的不耐之意。

  這一刻,蘇穎也是禁不住有些微微猶豫。

  她雖然是對自己十分自信,可是元月砂實在太過於聰明,說不準,自己不能如願。

  而且,還會讓陛下惱恨。

  這樣子想著,蘇穎自然不免心生忐忑。

  可是那樣子的猶豫,不過片刻,便是宛如煙雲水汽般的就此消散,竟無別的痕跡。

  蘇穎很快,一雙眸子就浮起了決絕之色。

  她不覺心忖,自己自然絕不應該將元月砂看得太高。

  元月砂雖然很聰明,可是她又怎麼能比得上自己?

  蘇穎不覺沉聲說道:「阿穎原本不是如此不知輕重的性兒,可是此事,可謂是事關重大。畢竟,阿穎心裡覺得睿王妃很親切,原本也是心生仰慕,想要睿王妃生辰如意。」

  「可是,如此大事,事關重大,那可當真是不能隱瞞。若稍有隱瞞,只怕會危及睿王妃乃至於陛下的安危!」

  「如此大事,阿穎又豈可不言?昭華縣主,其實並不是元家真正旁支女兒——」

  蘇穎話兒沒說完,元月砂就一陣子的搶白:「料不著這樣子的陳詞濫調,蘇家阿穎也是居然會這樣兒的說。難道你要如那赫連清說的那般,說我是個假女兒?阿穎,你怎麼不去想一想,赫連清的下場。」

  元月砂的唇角,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縷淺淺的笑容,好似溫柔的水痕,柔潤而生波。

  而那精緻的臉頰,卻好似浮起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狡黠和諷刺。

  蘇穎莫名之間,忽而想到了赫連清。她想到了赫連清,就不覺想到了赫連清那極為慘烈的死狀。

  而她忽而之間,竟然不覺打了個寒顫,內心禁不住浮起了一個念頭。

  要是赫連清那極為可怕的死法,輪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如何?

  蘇穎也知曉一些宣王府的隱秘,知道赫連清死狀極慘。赫連清生前,是受了那個梳洗之刑的。

  從前蘇穎並沒有將赫連清受的那些刑,如何的放在心上。畢竟她縱然是與赫連清合作過,卻對赫連清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可是如今,她竟莫名的想到了這些,想到了赫連清的死,還有赫連清臨死之前,所經受的那麼些個折磨。

  一想到了這兒,蘇穎竟然是不由得內心微微發寒。

  一個敏銳的女人,在遇到了巨大的危險時候,就會莫名有些預感,就好似如今的蘇穎。

  可蘇穎卻並沒有順從這樣子的預感,她仔細想想,覺得赫連清又如何能跟自己相比。

  自己的一切布置,均是天衣無縫,斷然不容這元月砂,會逃脫生天。

  她只是想了想,便拋擲在腦後。

  蘇穎那面頰之上,卻浮起了悽然之色:「其實清夫人當日雖然是身犯重罪,可是說的話兒,卻也不僅僅全是假話。比如,昭華縣主確實不是元家旁支女。」

  她瞧出宣德帝面上已經流露不快之色,必定是覺得自己老調重彈,了無新意。

  所以蘇穎也再無遲疑,非得要說一樁,令宣德帝十分有興趣的事情。她言語切切,禁不住悽然言語:「當日是蕭英為了元月砂,威脅恐嚇,逼得元家二老住口。其實,此女真正身份,就是海陵逆賊,當年叛賊青麟的手下!」

  一句話說出口,在場之人,臉色頓時也是禁不住變了,而且也是變得極為精彩。

  便算是有幾分不耐的宣德帝,也不覺容色微凝,變得上心起來。

  若元月砂和那個海陵青麟有關係,那麼這件事情,已然是不能等閒視之。東海本就不算安分,一旦被海陵郡的逆賊挑撥,此後必定是有滔天巨禍!

  百里炎一雙金屬色的眸子,也難得浮起了幾分的訝然異色。

  他情不自禁的盯著元月砂纖弱的身影,卻也是禁不住若有所思。

  這樣子一個嬌美可人的女子,會否當真是逆賊?

  他那鋒銳的眸子,卻驀然流轉了一縷陰鬱。百里炎是最為自負的,如果元月砂當真騙了他,那麼他定然也不能輕輕的饒了去。他定然會狠下心腸,讓元月砂萬劫不復。

  可是饒是如此,百里炎盯著元月砂如嬌蓮般鎮定的面容,卻也是不能相信。

  也許,這不過是元月砂的一個計策?

  而百里聶卻也是坦然了許多了,那張俊美的面容好似沉浸在霧氣之中,又輕輕的被面紗遮擋住了半片。那輕紗瑩潤的流轉之間,卻好似遮擋不住百里聶那雙如夢似幻的眸子。

  而那煙霧之中的明珠,卻也是如此鎮定留意著元月砂,悄然展露了風華。

  元月砂卻鎮定自若,只緩緩說道:「簡直是無稽之談!」

  蘇穎卻咬牙切齒,卻漸漸浮起了堅決之色:「臣女有證據,臣女能證明,她就是海陵逆賊。」

  眼前這個京城第一美人兒,撕去了平時那溫婉大方的面具,如此的不依不饒。這個模樣,卻也是讓在場女子,禁不住微微有些恍惚。撕破了那溫情脈脈的面紗,眼前這些爭相向前的龍胤貴女,在彼此碾壓時候,已經是不覺添了幾分血腥的味道。

  若如今蘇穎證詞被證明,那元月砂只怕就是萬劫不復,逃不出凌遲之刑。

  這可是謀逆大罪!

  蘇穎目光輕輕的從元月砂身上移開,卻也是落到了薛婉身上,痛心疾首:「薛家阿婉,事到如今,你還不將事實真相,當眾說出來。」

  薛婉卻也是頓時不覺,咚的跪在了地上,一副極為驚惶之色。

  「妾身有罪,妾身也是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會鬧得這樣子大。這位昭華縣主,當真並非元家旁支之女。」

  蘇穎慢慢的攪緊了手帕,面頰之上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那麼一縷濃濃的亢奮:「諸位想來也是知曉,半年之前,昭華縣主忽而落入水中,瘋癲成疾,乃至於變了一個人。別人都說,是因為薛醫女的醫術,救好了這個姑娘。乃至於,居然得神佛庇佑,褪去了從前的痴傻,如今出落得這樣兒的如花似玉。可是這一切,並不是真的!這不過,是海陵逆賊布下圈套!」

  她那言語鑿鑿,不自禁流轉了那一縷的咄咄逼人。

  那絕美的臉頰,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那一縷嫣紅。

  可是眾人卻也是被蘇穎話里的故事給吸引住了,別的什麼都無心留意。

  倘若這是真的,這是何等可怖的騙局,只恐怕龍胤上下,都是會震驚一番。

  可是,蘇穎說的話兒,究竟是不是真的?

  眾人的目光,頓時也是忍不住落在了薛婉的身上。而蘇穎更是不覺厲聲言語:「事到如今,薛婉你還不坦誠告知,難道還要欺瞞陛下。」

  薛婉臉頰,卻也好似白紙一般的蒼白,如今瑟瑟發抖,原本的柔婉大方也是蕩然無存。

  她好似風中的蒲草,輕輕的顫抖,容色似水,好似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懼意。

  然而薛婉還是開了口,而且字字清晰:「妾身,確實是身犯重罪的。這一切,都是昭華縣主所逼迫。她施下救命之恩,讓我對她十分感激。而她更是步步緊逼,不依不饒。」

  而蘇穎聽到了薛婉這樣兒說話,心裏面一陣子的得意。

  不錯,她就是吃定了薛婉了,薛婉不能不說真話。

  最初自己尋覓上了薛婉,可是薛婉貪生怕死,又生怕擔上罪過,並不肯對蘇穎說實話。

  可是蘇穎,卻並不是那種可以輕輕饒了你的人。

  哼,到最後,薛婉還不是對蘇穎屈服了。

  洛家善於專營,專門尋覓朝中權貴各色的把柄。

  而洛家所編織經營的網絡之中,卻也是無論身份高底,或者是男還是女,都是不肯放過。

  有些人瞧著似乎和洛家並沒有什麼瓜葛。

  可是洛家卻並沒有放過的意思。就算一時無事,以後說不準就能用上。

  而薛婉的把柄,就是這樣子來的。

  她本是出身於醫藥世家,家中三代行醫。薛婉的父親,更曾為宮中的御醫,榮休後回到老家。因為家中妻妾生不出兒子,也只能盡心栽培女兒。故而薛婉小小年紀,便是醫術精湛。而薛婉更與本地趙知州的公子趙玄芳自幼定親,感情甚好。

  豈料趙玄芳彼時迷上了一個洛家的表小姐馮玉,一時頭熱,居然想要退婚。而趙玄芳的父親,卻也是嫌薛父已經榮休,已經無權無勢,也是默認兒子如此逼迫。

  趙家一番逼迫之下,薛父不堪受辱,居然氣得上吊自盡。

  薛婉自梳不嫁,和趙家退了親事。後來趙玄芳便是娶了那個極美貌的落腳表小姐馮玉,沒過兩年,就生了一對雙胞胎,十分恩愛。

  豈料那一年,本地忽而瘟疫流行,便是知府宅子也是不少人沾染瘟疫。

  薛婉在當地贈醫施藥,活人無數。趙家因與薛家有嫌隙,不好去找薛婉。後來因為實在病重,終於放下面子,哀聲以求。薛婉性子也十分大方,居然是不計前嫌,去了趙府,衣不解帶,服侍醫治。此事博得許多讚譽,都說薛婉是個活菩薩。然而趙家因為請大夫請得遲了,女人和小孩兒身體弱,馮玉和那一對兒雙胞胎還是熬不住病死。趙大人年事已高,吐血半年後身亡。趙玄芳身子雖然好了,卻因為家封巨變,變得瘋瘋癲癲的,投河而死。

  蘇穎心裡冷笑,薛婉仁善?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是個心狠手辣的賤貨,趙家退親相辱,弄死全家也還罷了。實則當年流行的瘟疫,便是薛婉一手炮製!那一場瘟疫,無數的人死了,活著的人對薛婉感恩戴德。可是誰又知曉,當年正是薛婉,炮製了這麼一場極慘瘟疫!當蘇穎將當年薛婉貼身丫鬟甘草的證詞扔上來,薛婉可是嚇得站都站不住。

  從那以後,薛婉就是自己一條狗,自己要薛婉做什麼,薛婉也不可以不做。她若是不肯做,那自然也是會身敗名裂,萬劫不復,什麼都沒有了。

  她已然是聽著薛婉哭訴:「阿婉摘采傷藥,濟世救人,遇上了賊匪,卻為她說救。她利用我那感激之心,逼著我為她做事情,不依不饒。彼時南府郡的元二小姐溺水而死,她便取而代價,讓我為她遮掩。她花言巧語,令我信以為真。以為她當真是為了那死去的元二小姐不平,捉弄嫁人。後來,她才告知於我,她是海陵逆賊,逼著我為了她做極惡毒的事情。阿婉更沒想到,她居然步步高升,如今成為了昭華縣主,接近陛下!」

  薛婉狠狠的抹去了臉頰之上淚水:「她身為逆賊,必定是心存不良,更是不知曉會對陛下做出何等事情。薛婉身為龍胤子民,也不得不揭破她的身份。」

  蘇穎只覺得心裏面一陣子的舒坦,看著薛婉好似竹筒倒豆子一樣,將這麼些個話兒,都這樣子的倒了出來。

  哼,這些事兒別人早就應該知曉了!揭破元月砂的那麼一張美人皮!元月砂,她簡直是可恨之極。

  在場之人,無不是聽得觸目驚心。

  他們目光落在了元月砂的身上,瞧著元月砂那麼一張精緻的臉頰,以及那胭脂點上了的一抹嫣紅。

  那抹嫣紅,卻也是極為嬌艷,好似一顆明潤的硃砂,卻也是輕輕的落入了雪堆之中,煥發了說不出的明潤艷麗,姣好動人。

  然而縱然是此時此刻,元月砂容色卻十分鎮定,竟無一絲一毫的惶恐。

  元月砂的這個模樣,不覺令人狐疑不定。

  若她當真是逆賊,為什麼居然此時此刻,還如此的鎮定自若?

  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沉得住,可是在這樣子的生死存亡的關頭,也應該是會生出了幾許的害怕,說不出的畏懼的。

  可元月砂仍是這樣子的淡然!

  百里炎金屬般的瞳孔死死的盯住元月砂,元月砂如今還這樣子的淡定,只有可能是兩個原因。一是元月砂問心無愧,自是胸有成竹,便不如何理會別的人怎麼樣子的想。

  再來便是元月砂確實心機極深,縱然是在生死關頭,被人點破了底蘊。然而元月砂猶自可以不在乎,淡然處之,容色淡淡,姿容緩緩。

  一想到了這兒,百里炎的容色卻也是禁不住透出了幾許的深邃。

  只盼望,元月砂是不要讓自己失望了才是。

  想到了這兒,百里炎卻也是禁不住望向了百里聶。

  百里聶不是一向關心元月砂,事到如今,百里聶不知有何反應?

  然而百里聶卻也是容色淡淡的,仿佛渾身散發出了一股子事不關己的無聊氣息。他周身好似縈繞了一層淡淡的煙霧,而那淡色的唇瓣,卻也是輕輕的品了一口茶水。

  而百里聶這等模樣,卻也是讓百里炎一陣子的心裡不痛快。

  如今百里炎也算是位高權重了,他的心湖總是那樣子的平靜,一向都是冷靜而無波的。

  也已經很少有什麼事兒,能讓百里炎心神動搖了。

  可是饒是如此,他內心深處,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得寵皇弟的情形。

  宮中的青石板路上,馬車輕輕的行駛,那小車之上載著百里聶。而自己卻被冷宮的老奴生生的按下了腦袋,額頭死死的貼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之上。

  那樣子的恥辱,縱然是成年之後,只怕也是很難忘懷的。

  元月砂卻不覺嗤笑了一聲,笑聲甚是清脆,宛如出谷的黃鶯鳥,煞是悅耳動人。

  而那笑聲之中,卻也是蘊含了說不出的淡淡諷刺味道。

  「蘇穎,便是我礙了你的事,你也不必用如此手腕,將我害成如此地步。你心裏面嫉恨我,樣兒對我很好,其實根本只希望我死。哼,正因為這樣子,你才尋覓到替我瞧病的女大夫,威逼利誘。你靠著洛家,什麼金山銀山,高官厚爵,可都是能許諾。既然是這樣兒,又有什麼樣子的人,不能被你收買利誘,為你所用?你以為靠著區區薛婉的證詞,就能將我置諸死地?這可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元月砂臉蛋之上,盡數是不屑之色。

  蘇穎心裡也是不覺冷笑,果然不愧是元月砂。

  到了如此的地步,居然還能這樣兒的胡攪蠻纏,咄咄逼人,果真是心計深沉。

  蘇穎瞧著元月砂,一雙眸子之中不覺透出了悲憫之色:「元二小姐,也許你並不是什么元二小姐。可是事到如今,何苦還這樣子苦苦抵賴,令人覺得十分可笑。事到如今,你為何胡攪蠻纏?」

  元月砂亦不屑:「胡攪蠻纏是你蘇家阿穎,這個薛婉,除了所謂的證詞,還能有什麼證據?她說的話兒,若是可信,除非品行端正。可她若品行端正,為什麼可以幫一個海陵逆賊變成元二小姐?若她品行不端,話兒也是不可相信。」

  元月砂這樣子的清脆反駁,似乎也是有幾分道理。

  蘇穎亦不動聲色:「果真是海陵逆賊,言語靈巧,難怪居然一路扶搖而上,成為龍胤縣主。區區一個薛婉,自然絕對不能讓你束手就擒,甘願認罪。更何況,縱然是阿穎自己也是不樂意相信,昭華縣主居然是海陵的逆賊!阿穎自然還有別的證人!」

  蘇穎抬頭,望向了宣德帝:「臣女請求陛下,讓元月砂的胞弟元君白向前,說明真相。他雖有功名,可是到底身份卑微,故而也是不能自由出入。」

  宣德帝盯著了元月砂,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那濃濃的狐疑。

  薛婉說的那些話兒,已經好似一根尖刺,就這樣子的刺入了宣德帝的心頭,讓宣德帝的心裏面一陣子的不痛快,很是不舒坦。

  宣德帝是多疑的,因為他的多疑,故而他決計不能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就這樣子的來到龍胤,並且心懷叵測。

  他容色沉了沉,讓人請了元君白進來。

  他盯著蘇穎,沒有放過蘇穎臉頰之上的一縷沒隱藏好的喜不自勝。

  饒是宣德帝懷疑元月砂,可是卻也是禁不住對蘇穎生出了幾分厭憎之情。

  這個蘇洛兩家捧出來的絕色美女,也許心思未免太多了。

  若元月砂當真是海陵逆賊也還罷了,可是若是不是,蘇穎便是極為可恨了。

  這個女郎,巧言令色,工於心計,善於諂媚。

  正在此刻,元君白上來了,也是不覺打斷了宣德帝心緒。

  元君白容貌俊俏,舉止也是很是得體。

  宣德帝瞧了,稍稍也是覺得順眼。

  他也見過元月砂的父母,十分不堪,御前也是丟人。

  料不著這麼個兒子,卻如此風度翩翩,瞧著至少並不覺得如何礙眼。

  而蘇穎也是對元君白極為滿意的,事到如今,元月砂總不能挑出什麼錯。畢竟元君白頗有文采,還是元月砂名義上的弟弟。若元君白不好,那么元月砂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哼,當初元月砂將元家一家子都是逐出了京城。那時候,蘇穎聽聞了風聲,也是覺得元月砂不好。

  只不過彼時,蘇穎也覺得那元原朗以及婧氏,一看都十分不堪。

  就算逐走二人,會損及元月砂的名聲。不過元月砂忍不下這口氣,不樂意讓這一對兒糊塗爹娘壞了自個兒的名聲,這似乎也是說得過去。

  如今想想,蘇穎不覺暗暗責備自己那時候不免有些糊塗。其實元月砂已經流露出了端倪,可是自己卻也是並未如何的放在心上。

  元月砂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忍不下這口氣,做出將自家家裡人逐走的昏招。其實元月砂當初這樣子做,根本就是迫不得已。她終究是個假物,和這樣兒一雙父母相對,就算並不如何親近,日子久了也是會流露出了破綻。

  元君白是打小家裡面捧出來的,這性子自然不免是有些驕傲的。他被元月砂所逐,自是心生不悅,怎麼都是咽不下這口氣。

  蘇穎心裡得意,可巧自己尋覓上了元君白。對付這等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自己稍微用些個溫柔手段,元君白就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

  原來元月砂,還當真不是個好貨色。

  她也並非真正的元家女兒,只不過如今元家奈何不了她,卻也只能隱忍不言。

  可是這只是元君白還未曾遇到蘇穎!

  遇到了蘇穎之後,元君白自是什麼都不怕。

  有洛家撐腰,元君白何必怕一個區區的元月砂。他只需要說出實話,元月砂非但不能將元君白如何,還只能死無葬身之地。

  她有把握拿捏元君白,只因為元君白瞧著自己第一眼時候,那雙眼睛便是死死的盯著自己不放。

  那一雙眸子之中,不自禁的流轉了那濃濃的艷慕之情。而當自己許給元君白那些個前程和富貴時候,元君白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眼睛之中流轉了濃濃的期待。

  而蘇穎更是紆尊降貴,對元君白施展幾許曖昧溫柔,讓元君白確信自己是對他有意的。

  平素蘇穎是何等的眼高於頂,結交的無不是達官權貴,身份尊貴。她的目標是百里聶,退而求之才是百里昕,甚至連蘇暖也並未如何放在心上。若不是為了扳倒元月砂,她何至於如此的紆尊降貴,居然是如此放低了身段兒,結交元君白這樣子的村俗。

  元君白樣子雖然看著好似翩翩公子,其實為人卻是下流無恥,甚至對蘇穎提出了一些非分的要求。換做旁人,蘇穎早就不會理睬,甚至懶得多看此人一眼。可是如今既然有用得著元君白的地方,她自然也是只能忍氣吞聲,隱忍一二,乃至於應付元君白的無禮請求。

  對於元君白,因為曾經所發生的一些並不如何愉悅的事情,蘇穎已然是有所決定。等除掉了元月砂之後,元君白也必須得死。

  耳邊,卻也是聽著元君白遲疑說道:「其實,其實這個女子,並非當真是我二姐姐。」

  蘇穎一皺眉頭,這個蠢物,怎麼話兒都不會說了。

  他這個磕磕碰碰說話,乾巴巴的毫無感情,他怎麼能這樣兒毫無趣味?

  元君白要指證元月砂,那應該感情很充沛,說的每一句話也是很激動。

  哪裡能好似如今這樣子,說出來的話,索然無味。

  蘇穎心中惱恨,果真是個村貨,連話兒都不會說。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教元君白,讓元君白學會怎麼樣子說話。

  元月砂一抬頭,臉頰之上卻也是不覺浮起了悲戚之色,十分傷懷:「別人樣兒說,也就罷了。君百,我可是你親姐姐,你,你怎麼能這樣子說我。好,你若說我不是一個親爹,姐姐也是不想活了。」

  說到了這兒,元月砂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去了臉頰之上淺淺水痕。

  可是蘇穎卻也是漸漸覺得身子發涼,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妙。

  元月砂是什麼樣子的人,怎會如此容易就服軟?這可不似這個昭華縣主的性子。

  方才生生壓下去的不安,如今卻也是再次浮上了心頭!

  蘇穎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可是究竟哪裡有不對,蘇穎也是說不上來了。

  耳邊,卻聽著元月砂悽然言語:「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姐弟一場,可是親弟弟卻盼望我去死。君白,我素來與後母不合,可是咱們姐弟兩人,感情還是極好的。」

  元君白那愧疚無比的嗓音卻也是響起:「是,是弟弟的不是。可是,這卻非君白所願——」

  他那俊秀臉頰,流轉了濃濃歉疚,好似就這樣子被元月砂幾句欠缺誠意感人肺腑的話兒觸動了心腸。一時之間,竟然被感動的好似要改口。

  蘇穎吃驚的看著元君白,她不自禁的盯著元君白,在元君白目光掃過來時候,蘇穎更是禁不住流轉楚楚可憐的樣兒。她不知道元月砂用什麼收買了元君白,不過卻知道自己這樣子一張傾倒眾生的臉容有何魅力。當她流露出這般可憐神色之色,只恐怕天底下大半的男人都是會酥軟了骨頭。在蘇穎瞧來,元君白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是不能夠抵禦自己的魔力的。

  只要元君白稍作猶豫,那麼自己就有可趁之機。就算元月砂背後做了別的事情,也不妨礙如今蘇穎跟他都。

  然而元君白的眼底,卻也是並無動容。他毫不猶豫的愧疚說道:「是蘇家的阿穎,用美色引誘,還許了前程。我,我一時糊塗。」

  說到了這兒,元君白抬起頭,哀求也似的說道:「阿穎,你收手吧,縱然我一時被你蠱惑引誘,當真是生出惡毒念頭。可是我到底讀的是聖賢書,怎麼能做這樣子事情?我,我不能夠的。」

  可笑蘇穎方才還嫌棄元君白不會演戲,覺得他感情不夠飽滿,台詞不夠動人,說話說得乾巴巴的。

  如今她卻知曉元君白是何等戲好,這個村俗言語之間,愧疚之中,夾雜著幾許迷戀和仇恨。別人瞧見了,都頓時會覺得,這不過是個墜入紅粉陷阱的可憐讀書人。如果誘惑他的是蘇穎這般絕色,那麼一切都是顯得情有可原了。若對方是蘇穎這樣兒的絕色佳人,試問天底下又能有幾個男人,能逃開這樣子的紅粉陷阱?

  元君白的話,好似又將事情反轉過來。惹得在場眾人的目光,禁不住在元月砂和蘇穎身上逡巡。他們也自然是極為好奇的。如今這兩個人,究竟誰人所言,方才是真相?

  蘇穎也是瞧到了眾人眼睛裡面的遲疑,她一陣子的惱恨,嬌柔的身軀禁不住氣得輕輕的發抖。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可恨的。

  可是惱恨之餘,她也是想不通透,元君白為什麼會這樣子做?

  元月砂縱然是做了縣主了,可是也未曾讓這個元家旁支,真正沾染什麼好處。她反而毫不客氣,將元家這些人統統逐出了京城。而且,被逐出了京城之前,這一大家子還遭受了羞辱。

  可以說,元月砂曾經將元君白當做爛泥一樣踩。

  而自己卻對元君白許了高官厚祿,如雲彩一般的美好前程。

  自己還以美色引誘,讓元君白對著自己個兒迷戀不已。

  既然是如此,元君白要怎麼選,難道不是一樁順理成章,並且無可置疑的事情。

  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元君白居然會反咬自己一口。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蘇穎就算是想破腦袋,好像也是想不通透,心裡一陣子發堵,只覺得自個兒說不出的鬱悶。

  元月砂難道當真會妖法,會下咒,能操縱人?

  昨天自己還私下見過元君白,如果那時候元君白已然被收買了,以他對自己的痴迷,自己應該看出來的呀。

  怎麼會這樣子?

  元月砂卻也是看著蘇穎,眼底深處流轉了一縷不屑。

  她知曉蘇穎必定是想不通,可是究竟為什麼,蘇穎怎麼樣都不會知道的。

  而就在了這個人時候,蘇穎卻也是輕盈伏在了地上,淒聲哭泣:「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子的,阿穎沒做過這樣子的惡毒事情。元君白,他原本也不是這樣子和我說的。這其中必定有重大隱情,怎麼會這樣子?」

  她嬌聲軟語,軟膩膩的好似鶯語綿綿,軟膩得能銷魂蝕骨。

  蘇穎一個絕色佳人,這樣子伏在地上哭訴,實在是極為動人,也是引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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