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長留王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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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日,睿王府的日子倒也是清靜若水,並無波瀾。

  元月砂緩緩的翻動几上的書籍,都是些個東海的地理風貌,風土人情等等。龍輕梅最初很殷切,待她們這些嬌客也很客氣。縱然彼時百里雪打了李惠雪一巴掌,睿王妃也是客客氣氣,甚至未曾過問一句。相反,倒是令身邊奴婢送些個精巧糕點,供百里雪享用。

  她讓婢女給自己梳理頭髮,今日是龍輕梅的生辰。

  以如今微妙局勢,宣德帝必會蒞臨,顯示朝廷對東海親厚之心,愛惜之德。

  元月砂的額頭,卻也是輕輕的點了胭脂,點了一朵極為嬌艷的紅花。

  那纖弱精巧的臉蛋,如今額頭添了一朵花兒,卻也是不覺更平添了幾許的嬌潤。

  那額心的一點嫣紅,卻好似透出了輕紗般的明潤,輕染半點。

  宛如那明潤之處,如今偏生添了那麼一縷嬌艷的鮮紅,好看得驚心動魄,令人不覺為之而心驚。

  元月砂不動聲色,唇角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淺淺的笑容。

  今日,會有大血腥,大殺伐。

  睿王妃的壽辰,只怕也是不會如此安寧。這其中,必定也是會發生那許許多多的事情。

  而元月砂的唇瓣,忽而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她忽而有些緊張,有些不自在。就好似從前,如若面對一場十分吃緊又十分重要的戰事,那么元月砂也是會如此繃緊。

  元月砂屏退了下人,獨自走一走。

  然而忽而她的耳邊,卻也是聽到了一道動人而優雅的嗓音:「小月砂,我也是有些日子沒有見到你,好生念想。」

  那樣子虛無縹緲的嗓音傳入了元月砂的耳朵,讓著元月砂的耳朵卻也是不覺打了個寒顫。

  縱然未曾抬起頭來,瞧見這個男子是誰,元月砂卻也是已然猜測準確。

  她抬起頭來時候,果然看到那麼一道絕世出塵的身影,輕輕的站在了濃綠的芭蕉樹下。

  今日百里聶穿著一身淡銀色的衣衫,上面繡著墨竹與梅花,那衣服料子也不知曉什麼做的,朦朦朧朧。

  而百里聶正輕輕的環手以抱,面紗輕輕遮蓋住他上半張臉頰,只露出下半邊蒼白若雪的下顎,那曲線卻也是極美。那淡色的唇瓣之上,卻也好似浮起了淡淡的輕佻的笑容。

  不知怎麼了,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回憶起那日宮中見到了百里聶的情景。

  百里聶的衣衫都被自己狠狠扒開了,那蒼白而又堅韌的身軀,曲線優美,卻也和臉蛋一樣好似少了幾分血色。而那蒼白的肌膚之上,那胸口的地方,有著那麼一個碗口大的疤痕,卻也是有那麼一朵艷紅的花兒,就這樣子的妖嬈綻放。

  那樣子的場景,朦朧之中竟似流轉了幾分悽美。

  那時候自己急切的想要證實,故而不覺輕輕撫摸上了這個傷口。

  然而如今,元月砂自然也是做不出來。

  元月砂阻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正因為這樣兒,所以元月砂方才是會不樂意見到百里聶。

  她收拾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卻也是驀然綻放一縷極為動人的笑容,不覺緩緩言語:「長留王殿下前來,又是為了什麼。」

  元月砂也已然戴上了面具,決計不想再在這個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真實的心緒。

  百里聶卻也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其實本王這幾日,也反省過自己。那日月砂逼奸不遂,錯不在你,而在於我。」

  元月砂那張精緻面容上浮起的笑容卻也是頓時僵了僵,生生的浮起了那一縷裂痕。

  逼奸不遂?

  百里聶的用詞,還當真別致。

  元月砂流露出了虛偽的笑容:「王爺不要想得太多,不可以為自己便是那男顏禍水,惹得別人動不動獸性大發,恨不得將你吃了。可不要歸罪自己是個誘人犯罪的男人。」

  ?這些違心的言語,讓元月砂說來,更是充滿了濃濃的諷刺。

  百里聶卻不動聲色,說到鎮定功夫,分明也是比元月砂強了許多:「我怎會如此自戀。月砂,我只是覺得,只因為我強行將自己給你,惹得你心煩意亂。你原本不想接受,卻也是抵不過我的痴纏,而這樣子的痴纏,令你人生觀盡毀了。故而,你想要勉強自己試試,可是接受我。然而卻也是如此不幸,現實就是這樣子殘酷。縱然將我衣衫剝光,你也是毫無胃口。這自然,也是本王痴纏的不是。」

  元月砂嗤笑:「殿下終於說了一回人話。」

  說罷,元月砂輕輕的福了福:「既然如此,殿下可是能饒了我去。長留王妃的名頭,我自問承受不起。」

  百里聶卻是那樣子的理直氣壯:「這自然決計不能!」

  元月砂為之氣結!

  百里聶總是這樣子,自己好似又讓百里聶戲弄一回,她忍不下這口氣,心尖更是充滿了極為濃郁的惱恨。

  她生生氣笑:「殿下,你欲圖如何?」

  百里聶輕嘆:「你若不想做東海郡主,不想做長留王妃,別人沒法子,我卻可是為你辦到。可是求人辦事,難道不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給出相應的酬勞?月砂,我怎麼能平白無故的幫助你呢,畢竟你說過,我不能做招你誤會之事。」

  元月砂怔怔的看著百里聶,反而不覺為之氣消了。

  她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古怪了,百里聶總是那樣子神秘,看著古里古怪。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著自己的用意。如今他這樣兒說,又是有什麼奧妙。

  然而百里聶卻輕輕的湊到了元月砂耳邊,淡色的唇瓣在元月砂耳邊低語:「等到月砂想要交易的時候,那就告訴我好了,但說無妨。無論你想要什麼,只要付出本王想要的籌碼,那麼本王就一定能滿足你的心愿。」

  那曖昧而混沌的言語,卻也是呼出了淡淡的氣息,惹得元月砂的耳垂一陣子發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卻讓百里聶宛如幽靈一樣輕盈的離開。

  來的是蘇穎與百里雪,兩個人聯袂而來。

  元月砂已然恢復如常,甚至於兩人打過了招呼。

  然而此刻蘇穎一顆心,卻也忽而好似被針刺過也似,煞是難受。

  她心中又是惱恨,又是十分心酸。剛才驚鴻一瞥,她有看見了百里聶的衣服角。

  這小院子靜悄悄的,也沒別的人,元月砂卻也是和百里聶私相授受,也是不知曉說了什麼樣子的話兒。

  元月砂私會百里聶,這可是讓蘇穎內心之中,不甘之極。

  而那腦海之中,卻也是不覺流轉那一縷酸溜溜的惱恨之意,不喜之情。

  那樣子一片衣服角,卻也好似烙印一樣,烙印在蘇穎的腦海之中,觸動了蘇穎的心魔。

  可蘇穎卻也是生生憋出來一縷溫柔可親的笑容,笑得可謂是甜美極了。

  「昭華縣主,時辰也到了,咱們也該一併去見睿王妃。」

  她心裏面很痛,卻是笑得很甜。

  蘇穎面頰堆歡,心裏面默默的想著,畢竟過了今天,元月砂也就會死了。

  這樣子一來,這個讓自己堵心口的女子,卻也是會徹底拔走。

  元月砂也好似瞧不出蘇穎笑容裡面的惡毒,也不覺對蘇穎笑了笑。

  「阿穎說得是,咱們是應該去見睿王妃。」

  此時此刻,元月砂好似和蘇穎是極好了,而百里雪看似有些疏離,可也沒有十分排斥。

  如此一來,這三個人看著倒是極為融洽,實則卻也是各懷心思,各有算計。

  元月砂和兩人並行,挑了些話兒來說。

  百里雪不喜歡說話,一多半時候,都是元月砂和蘇穎來說。

  說到和人聊天,似也沒誰比蘇穎更為擅長了,她什麼話兒都接得下來,又奉承得人不露痕跡。這番與人交際的手段,可謂頗為了得。

  元月砂笑了笑,心裏面卻也是禁不住在想,無怪蘇穎那麼大名聲。

  一眼望去,倒也好似有說有笑。

  不過沒走幾步,幾人就碰到了李惠雪。

  李惠雪這幾日極力避開三人,如今再見三人,也是禁不住吃了一驚。

  她那清秀臉頰,頓時也是流轉了一縷不喜之色,顯然並不如何的開心。

  元月砂漫不經心的想,李惠雪還當真真性情,什麼事兒都掛在臉上。

  百里雪不覺嗤笑了一聲,她生來就厭惡李惠雪這樣子的白蓮花。

  元月砂自然也不想理睬李惠雪,不過蘇穎無論何時,總是極為完美的。

  如今蘇穎也是一派親切熟絡:「雪姐姐這些瓶瓶罐罐,料來也是為了今日的壽辰準備的吧。」

  李惠雪笑了笑,笑容卻也是禁不住有些個自憐自傷:「我不過是個孤女,可是比不過別的人,家裡沒金山銀山,只得多花些個心思,弄了些個藥茶,只盼望母妃能夠喜歡。」

  她說話總喜歡自己裝可憐,可是自個兒裝可憐也還不夠,還要借著別人襯托自己可憐,一副要將別的人踩一腳的樣子。

  元月砂已然冷笑:「就算睿王妃不喜歡,只要雪姐姐對著她哭訴,說自己多麼的不容易,是個孤女,又沒錢又沒貌,說什麼自己人品不出眾,腦子也蠢笨。再罵自己幾句笨丫頭,小蠢貨。那麼睿王妃一定會同情得落下淚,一杯苦茶,喝到了嘴裡面,那也是變得甜了。」

  李惠雪被元月砂的話兒氣得渾身發抖,極為惱恨。元月砂的那些個諷刺言語,實在是太過於難聽了,她怎麼能這樣子說自己。

  「昭華縣主身份尊貴,為什麼要欺辱我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李惠雪一雙眸子,頓時泫然欲泣。

  元月砂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也許,真是因為雪姐姐是個可憐兮兮的笨丫頭。」

  李惠雪乾脆死死的抿緊了唇瓣,一句話兒也是不肯說了,一雙眼睛裡面卻也是透出了濃濃的惱恨。

  她就是這樣子,鬧不過人家,就悶悶倔倔的樣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努力扛著一樣。

  而這樣子一副德性,實在是有些令人厭惡。

  待李惠雪離開了,蘇穎忍不住苦笑,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兒:「月砂知曉她那性兒,為何跟她一般計較?」

  元月砂卻不以為意:「阿穎,你可當真是太善良了,她這樣子的人,你居然還能忍,我也是忍不住對你可謂是佩服有加。只不過你是天上的菩薩,可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可是沒有你這般好的忍耐功夫。若是唐突了你,月砂也是沒法子。」

  蘇穎好似有些無奈,苦笑搖頭。

  元月砂也是沒理睬蘇穎,反而側頭去看百里雪:「月意公主不是眼睛裡面素來揉不得砂子,最瞧不上李惠雪這樣子的人。怎麼今日,居然這樣子好性兒?」

  百里雪不動聲色:「今日既然是睿王妃的生辰,何必節外生枝,徒自招惹不快。」

  元月砂也好似恍然大悟,含笑:「連月意公主都這樣子說,如此一來,卻也是不得不讓元月砂,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瞧來,我那性兒,到底也是有些不對。」

  蘇穎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兒:「不錯,今日是睿王妃的生辰,自然也是沒必要鬧這樣子的風波。」

  可是蘇穎內心之中,卻也根本就是另外的想法。

  哼,就是今日,自己就是要讓元月砂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當這三位嬌客來到了偏廳之中時候,這小小的廳室,卻也是已然蓬蓽生輝,令人不覺眼前一亮。

  而早來一步的李惠雪,頓時也是為之黯然失色。

  眼前的三名女郎,也許是如今龍胤京城最出色的三個女子。

  當她們盈盈一福,向著睿王妃行禮時候,頓時惹來了許多艷慕的目光、

  而李惠雪的眼神,頓時暗了暗,頓時也是不由得流轉了幾分嫉妒。

  此時此刻,周皇后也是來了,和一些京城貴婦陪在了龍輕梅身邊,和龍輕梅說話兒。

  那些京城的妙齡少女,則各自和相熟的朋友說話。

  至於京城的男眷,如今尚在前廳。

  那些京城貴女眼見三女齊至,都是不自禁的流轉了幾分看好戲的神色。

  然而元月砂三人卻讓她們失望了,並沒有當眾擺弄什麼爭奇鬥豔的手腕,反而安安分分,柔柔順順。

  蘇穎忽而對元月砂輕語:「那位在周皇后跟前,和周皇后說話兒的孤女,不正是薛醫女?」

  元月砂自然是瞧見了,此刻周皇后的身邊,可巧正有那麼一名清雅少女,姿容溫婉,言語盈盈。

  薛婉是薛御醫女兒,也是龍胤有名的女大夫。

  便算是周皇后,也是頗為依仗她。

  畢竟那些御醫身為男子,和女眷接觸,諸多顧忌。而薛婉身為名醫,醫術精湛,還是一名女子。和薛婉結交,總是會有一些實惠的。

  蘇穎之所以這樣跟元月砂說,是因為當初這位元二小姐,就是被薛婉「救醒」的。

  那日蘇穎發覺元月砂身份有異,她思來想去,覺得最大的破綻就是薛婉。倘若元月砂是海陵逆賊,冒名頂替,那麼薛婉必定也是會察覺到她並無瘋癲,更不可能是真正的元二小姐。

  如今蘇穎這樣子問,看似漫不經心,可是實則卻也是充滿了算計。蘇穎那雙眼睛,更是禁不住死死的盯緊了元月砂,片刻也是不好分開。

  她這樣兒問時候,看到了元月砂的眼底掠過了一縷說不出的慌亂。雖然這縷慌亂很輕微,可是卻也是沒有逃過蘇穎的眼底。

  蘇穎心中大定,旋即一陣子的歡喜。

  是了,元月砂就算是狡詐如狐,可是這一刻卻也是禁不住流露了幾許的破綻了。哼,她想要欺騙自己的法眼,根本都是做不到。

  元月砂定然是覺得,薛婉四處行醫,居無定所,是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找到。

  可誰能想到,薛婉當真讓自己尋回了京城。

  靠著洛家的勢力,這並不是一樁很困難的事情。

  元月砂淡淡說道:「是呀,薛醫女的醫書,當真是很不錯,我也是感激她的。」

  可是在蘇穎看來,元月砂這樣子的幾句話,這根本都是說得乾巴巴的,沒有絲毫的誠意。

  如果當真是薛婉醫治好了元月砂,那么元月砂怎麼樣,都是應該有那麼點感激之情。無論如何,元月砂也是絕對不應該說得這樣子的毫無誠意。

  如此一來,卻也是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元月砂根本就是不想要見到薛婉。

  想到了這兒,蘇穎的眼底笑意更濃了。

  既然是如此,自己今日就是可以看一場好戲了。

  看著元月砂如何去死!

  想來這場好戲,一定能撫慰自己的心靈,讓自個兒打心眼兒裡面高興起來了。

  一時之間,在場個人,卻也是心思各異。

  李惠雪也是不覺柔柔向前:「母妃生辰,女兒特意備好養生茶,祝母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青春永駐。女兒也送不來別的什麼好的,也以此聊表心意。」

  她一張口,便是不自禁的流轉了幾分柔柔弱弱的味道,好似有些淡淡的委屈。

  不過還好,今日她畢竟沒說什麼自己乃是孤女,所以沒銀子,故而送不了什麼好禮物之類。若是如此,卻也是未免太掃興了些。

  龍輕梅也不覺微笑:「你有這樣子的心思,我也是很歡喜,這養身茶料來你也是花費不少心思。」

  李惠雪臉頰卻也是浮起了一縷嬌紅,嬌艷無比的說道:「女兒愚蠢,只不過因為擔心母親身體,什麼東西都是要多花費一些心思。近些日子,女兒研究藥膳,這養身茶是以溫潤的紅參佐以溫補的藥材,用以滋補母親的身子。藥性溫柔,並不熱燥,正適合女子服用。母親的身子,也是能夠好好溫養,更是容光煥發。」

  元月砂瞧著李惠雪,發覺李惠雪也是不同了。

  今日的李惠雪,說話也是甜了很多,沒之前那樣子的愚笨。

  其實李惠雪並沒有笨到那份兒上,只不過她被人嬌寵慣了,遇到了事情,就是不太容易動腦子。

  而元月砂也是知曉了一些李惠雪的事情,知道她那日,被周世瀾說了一頓,也是頗為傷心。

  看來李惠雪雖然恨透了周世瀾,可是到底也是有了長進。

  想到了這兒,元月砂的唇角驀然不覺浮起了淺淺的笑容。李惠雪這份長進,也不知曉是好事還是壞事。

  元月砂一雙眸子,更禁不住流轉了瀲灩的清光。

  這樣子想著時候,李惠雪卻也是捧著茶水,送到了龍輕梅面前。

  龍輕梅輕輕的撥開了茶盞,面頰之上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一縷和煦的笑容,溫溫柔柔的說道:「你倒是乖巧懂事,素來是極為貼心的。」

  李惠雪笑了笑,樣兒不自禁的流轉了一縷嬌羞和靦腆。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薛婉卻忽而不覺呵止:「王妃請慢!」

  她那一張溫婉的臉頰之上,卻也是頓時禁不住流轉了幾許的凝重之色,甚是嚴肅:「王妃可容我檢查這杯茶,似有些個什麼異樣。」

  李惠雪頓時臉色大變,不覺有些驚慌:「怎麼會,這茶是阿雪親自調製,溫補身子的。難道薛醫女覺得,我這藥配得有錯?不會的,我這藥方,還是請大夫瞧過了,還有好幾個。他們一個個的瞧過了,都說沒什麼問題。這藥,不會有錯的。」

  元月砂卻忽而嗤笑:「若雪姐姐費心,那麼這茶定然是不會有錯。只怕,這並不是什麼無意,而是故意為之。」

  她忽而向李惠雪發難,別人瞧見了,也是不覺怔了怔,好似李惠雪是什麼時候,居然是得罪了王珠了。其實縱然要發難,這說話兒的人,似乎應該是百里雪不是。

  怎麼今日,百里雪不說話,元月砂卻也是說話了。

  石煊更是惱恨,一雙眸子掠動了縷縷的寒光:「元月砂,你這樣子說,究竟是什麼意思。雪姐姐素來乾乾淨淨,柔柔弱弱的,怎麼會做什麼惡毒的事情。她怎麼會故意害母后,要知曉,她的心裏面可是對母后尊敬有加,愛惜得緊。」

  石煊打死也是不相信,李惠雪居然是會做出什麼惡毒事情。他一雙眸子瀲灩生輝,眼睛裡面卻也是不自禁的透出了濃濃的怒意。

  元月砂卻好似對石煊眼底的惱怒視而不見。

  她故意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李惠雪是什麼樣子想法。」

  周皇后聽了,甚是不歡喜,不覺冷哼:「元月砂,今日是睿王妃的壽辰,可是不容你胡言亂語。」

  元月砂卻也是輕輕福了福:「皇后娘娘恕罪,月砂這樣子說,自然是有些因由。如今陛下要東海王妃添一名養女,是為了龍胤上下的和平。這是無可厚非的!可偏偏,就有一些人,簡直是不識大體,只顧著爭風吃醋。月砂幾人初到別院,李惠雪就擺起臉色十分不歡喜,連一點高興的樣兒都沒有。之後,她因為沒有禮物,更摔碎了月意公主的那塊玉。這樣子小家子氣,丟人現眼,真虧她做得出來。」

  百里雪淡淡說道:「昭華縣主不必將這件事情扯進來,這畢竟不過是一樁小事情,我早就已經不在乎,更沒有如何的放在了心上。」

  言下之意,元月砂要手撕李惠雪也還罷了。

  可是卻也是不必將百里雪拿出來做筏子,百里雪可是和元月砂不熟,不要鬧得仿佛元月砂是為了百里雪出氣一樣。

  而元月砂卻也是柔聲說道:「公主寬宏大量,如今已經饒恕李惠雪了。就算當日氣得打了李惠雪一巴掌,如今這氣已經消了,自然也是已經不在乎了。」

  元月砂言笑晏晏,姿容姣好。可是她呢,卻也是極乾脆的揭破了當日百里雪極為狠辣的一巴掌。

  百里雪心裡氣惱,一雙眼睛不覺有了寒意。她確實也是打了李惠雪一巴掌,也不能說沒有打。

  如此一來,百里雪反倒不好說什麼了,不覺為之氣結。

  而圍繞在周皇后身邊的那些個夫人小姐,一個個卻也是禁不住都聽得呆住了。

  元月砂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這幾日這些個女子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的畫卷給勾勒出來。

  可當真是不容易!

  也是,這樣子幾個妖精,一併送入宛南別院,就好似一群狐狸放籠子裡面打架,自然也是作妖作得十分的厲害。

  元月砂也不覺言辭鑿鑿,咄咄逼人:「月砂原本不合如此言語,可是有些話兒,如今卻也是不吐不快。畢竟,月砂可謂是極為敬重睿王妃的。李惠雪原本是睿王妃的養女,卻貪戀權位,覺得別人會奪走她的地位,因此心有不甘,想著法兒來害睿王妃。這養生茶,乾脆也就下了藥。只怕,是打心眼兒裡面盼望睿王妃身子有所傷損,那麼她就會開開心心的。雪姐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子的事情,睿王妃可是對你有恩,而且是大恩的。」

  元月砂搖搖頭,輕柔的嘆息,好似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李惠雪卻好似要哭出來了,十分惶恐:「阿雪沒有,阿雪根本沒有做過這件事情。」

  可她縱然是哭得梨花帶雨,卻也是仍然有些個探尋的目光,就這樣兒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

  李惠雪看著很柔弱,可是這京城會演戲的姑娘也是不知道多少。

  既然是如此,李惠雪這樣子的柔弱,也是不見得是假的。

  畢竟,涉及自己的利益,李惠雪因此而心生怨懟,那也是有可能的。

  元月砂的唇角,卻也好似浮起了淺淺的笑容,仿若是幸災樂禍。

  石煊瞧著元月砂這樣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已經是氣壞了,心裏面更是忍不住恨透了元月砂了。

  這個女人,根本也不是什麼好人,如此的行徑,簡直是令人厭惡得緊。

  可石煊還沒有說話兒,周皇后已經是厲聲喝止了元月砂:「好了,昭華縣主,無憑無據的,你怎麼能隨意污衊。再者,要是睿王妃喝了李惠雪的藥茶有什麼問題,豈不是會因此獲罪?她若如你所言,當真這樣子的心計。只怕,也不會如此的傻,反而引火燒身。只怕,有的人是唯恐天下不亂,怕是誰得罪了她,故而毫無慈悲心思,非得要將人置諸死地。而這樣子的人,卻也是十分可笑,更令人不齒。」

  周皇后指桑罵槐,咬牙切齒的說了一通,元月砂卻也是沒有多介意,只是輕輕的福了福,柔柔弱弱的說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是月砂自個兒有些不妥當。」

  周皇后卻根本沒有理會元月砂,只對薛婉說道:「薛醫女,你可瞧出,這茶湯之中,是何毒藥。」

  薛婉取了銀針,慢慢的驗證,方才回周皇后:「這茶湯之中,添了一味迷藥,更有致幻作用。喝了過後,便是會精神亢奮,乃至於因此失態。這藥是多種藥粉調的,可最主要的,卻是曼陀羅花粉。此物,可是決不能胡亂沾染。」

  薛婉的話兒,讓在場之人不覺心生寒意。

  龍輕梅是有身份的人,若因為這藥,而當真流露出什麼醜態,更是不用活了。

  石煊眼底流轉了一縷擔切,更不覺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求皇后娘娘徹查此事,不能容這等坑害我母妃的人存在。」

  說到了這兒,石煊卻也是禁不住又加了一句:「無論如何,雪姐姐是不會害母妃的。」

  李惠雪更是咚的跪倒在地,哭訴:「皇后娘娘,我沒有,我沒有啊。我怎麼樣,都是不會去害自己的母妃。我的心裏面,是打心眼兒裡面敬重她的。」

  一時之間,李惠雪卻也是禁不住淚水盈盈。

  周皇后的話,雖然為李惠雪洗脫了嫌疑,可是仍然是有那麼一些蘊含懷疑的目光,就這樣子的落在了李惠雪的身上。

  李惠雪驀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頭,並且不覺瞪向了元月砂。

  那眼中惱意濃濃,乃至於流轉了極為濃烈的恨意。

  她驀然指著元月砂,咬牙切齒的說道:「是昭華縣主,是她下的毒,元月砂就是兇手!」

  李惠雪好似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不將元月砂拖下水就誓不罷休,一雙眸子之中卻竟然透出了幾分狠勁兒:「剛才我端著藥茶過來時候,可巧便遇到了昭華縣主,她還故意跟我留難,和我吵架。我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和我為難,挑我的不是。然後藉機將藥下在茶裡面。她,她恨死我了!」

  說到了這兒,李惠雪卻也是忽而甚至一軟,竟然又淚水盈盈,化作了一泓清水:「你為什麼就和我過不去,處處和我為難,跟我一點兒都是不對付。這樣子的事情,你居然也是做得出來。昭華縣主,你不就是誤以為我要跟你爭阿瀾,所以才這樣子待我?其實我早就告訴你,我和阿瀾已經是一刀兩斷,什麼關係都是沒有了。可是你卻不肯相信,非要咄咄逼人,將我看成你的對手。你,你怎麼就想要我去死呀。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這樣兒的待我?」

  她淚水盈盈,不自禁的流轉了幾許苦澀,好似十分無辜的白蓮花。

  可是如今,她那柔弱的眼波之中,卻流轉了一縷偽裝。

  周世瀾早就告訴她,如今已經是對她無意了。可是,李惠雪這樣子一說,別人還以為周世瀾仍然是痴戀於她,不可自拔的。

  然而李惠雪卻也是禁不住惡狠狠的想,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夠這樣子說呢?

  阿瀾說自己裝,說自己不夠純良,那麼自己就是要裝一裝。

  而她耳邊卻也是聽著元月砂的輕笑聲:「論容貌論身份論聰慧,雪姐姐說我要跟你爭,不免太抬舉自己了些。不過你既然這樣子認為,月砂也不敢駁你一句痴心妄想。可是皇后娘娘,月砂當真是冤枉啊,這可是李惠雪自己的醜事被揭露出來,卻偏偏將我拉下水。月砂心裏面好生委屈,當真是不知曉怎麼樣子才好。」

  元月砂一番嘲諷,更是讓李惠雪恨極了元月砂了。

  李惠雪惱恨:「求母妃相信女兒,女兒絕對不敢做這樣子的糊塗事情。女兒心裏面,可謂是十分的委屈。你瞧昭華縣主如今這樣子和我說話,恨不得讓我去死。她,她恨不得將我置諸死地,栽贓陷害,不足為怪。誰讓她,嫉妒我呢。」

  李惠雪也是咬死了元月砂,口口聲聲,只說元月砂是有心嫉妒自己的。

  元月砂的唇角,卻也浮起了淺淺笑容,好似李惠雪說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

  她緩緩言語:「我與你雖有那些許爭執,可是卻根本沒碰過你的那些茶具。此事,阿穎和月意公主都是可以作證,你們說是不是?」

  百里雪卻硬邦邦的說道:「我可沒留意,別人吵架之事,我向來也是不會理會。」

  蘇穎也一臉歉疚:「抱歉月砂,那時我本沒察覺有無人靠近。」

  蘇穎內心卻也是冷笑,元月砂且張狂,今時今日,元月砂已然是墜入了圈套之中,讓她不可翻身!

  元月砂眼中一縷清輝流轉。

  周皇后卻也是趁機發作,厲聲呵斥:「事到如今,元月砂,你還有什麼話兒要說。你喪心病狂,居然是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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