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蘇櫻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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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蘇櫻非但不想收斂自己,反而更平添了幾許恨意。

  只不過今日元家死了人了,縱然是蘇櫻滿腹怨氣,也絕不會此刻言語無禮。

  否則若是傳出去,反而顯得蘇櫻自個兒名聲不佳。

  蘇櫻那雙眼珠子裡面,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淡淡的恨色。

  旋即,蘇櫻卻也是禁不住輕輕巧巧的垂下頭去了。

  她手指頭輕輕的拂過了自個兒雪色的衣擺。

  雲氏瞧見了元月砂,也是氣打不了一處來。

  這女郎年紀輕輕,心腸雖狠,卻竟似一點兒都不懂禮數,也不知曉感恩。

  不過今日,人前也是不好失儀。

  元月砂問過安,便是在這時候,人前也是生出了幾許動靜。

  只見宣平侯竟踏入了元家靈堂,惹得人十分驚訝。

  元周兩家也算不上如何交好,縱然元老夫人沒了,也只需周家送來禮品,差人問候,也就是了。周世瀾侯爺之尊,身份也是極為尊貴,原本也是沒必要親身前來。

  更何況,這京中之人無不知曉,周世瀾這位侯爺,一向也不喜愛這些應酬。

  蘇櫻輕盈的站在了一邊,耳邊聽著後面低聲細語的議論:「宣平侯居然來了,瞧來,昭華縣主的分量可是不輕啊。」

  蘇櫻聽得臉色變了變,很有些不是滋味。

  縱然別人不議論,可是蘇櫻何嘗不是這樣子覺得的。

  元月砂水性,招蜂引蝶,所以逗到了周世瀾這樣子不羈的男子。

  堂堂侯爺,卻有些不知曉分寸。

  如今元家可是死了人了,卻不該是讓元月砂用來調情用的。

  她不自禁有幾分惱恨的瞪向了元月砂,元月砂一身素衣,未施脂粉。饒是如此,卻無損元月砂的好看,反而是平添了幾許的風姿。

  縱然心生不悅,卻也似不自禁的贊同,這昭華縣主自有一縷說不出的韻味風姿,與眾不同。

  蘇櫻一雙眸子,禁不住黯了黯。

  倘若元月砂也是出身尊貴,是個貴族之女,那也還罷了。

  可偏偏元月砂也不是極好的出身,身份也卑微,又憑什麼能有如此富貴榮華?她連跟自己這樣子蘇家嫡女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是沒有,更不必說那風頭生生壓了自己一頭。

  蘇櫻心忖,只恐怕不僅僅是自個兒這樣子想,那些京城的貴女,只怕均是有這樣子的心思。

  就算元月砂是縣主又怎麼樣,元月砂所得到的越多,越發令人不舒坦。

  周世瀾卻不過是取了紙元寶,輕輕的為元老夫人用火化了去了。

  那淡淡的火光應在了周世瀾英俊堅毅的臉頰上,好似給這極俊朗臉容增了幾許異樣之色。

  蘇櫻輕輕的瞧了周世瀾一眼,其實周世瀾眉頭都未挑一下。

  蘇櫻心裡禁不住想,縱然周世瀾是個極輕狂的,總算是富貴身子。她就不懂了,周世瀾為什麼會瞧中元月砂。如果周世瀾沒有瞧中元月砂,元月砂不見得能挑到個不介意她的。畢竟元月砂出身不好,又剋死了好幾個未婚夫了。就算元月砂那性兒挑動了這些高貴男子的興致,人家也不會正正經經的娶了元月砂。就算納了元月砂做妾,也是元月砂的福氣。

  可是周世瀾脾氣本來就是有些古怪,他還肯當眾說樂意娶元月砂,而且還主動來元家拜祭,可見對元月砂很上心。

  正因為周世瀾對元月砂不一般,所以才讓這個昭華縣主有了底氣。

  就算元月砂不嫁給周世瀾,元月砂也是有了資本,說不準以後還會挑到一門很不錯的婚事。

  蘇穎容色倒是淡淡的,那絕美的容貌間仿佛蘊含了淡淡的傷感,似乎正為元老夫人的死而有些傷懷,仿佛根本無心想別的什麼。

  而元月砂仿佛也察覺到了這平靜之下的暗潮洶湧,一雙眸子不覺有些幽潤深邃。

  元月砂行過禮,元家婢女領著她下去,送上清茶和素果,稍作歇息。

  過一會兒,用些素齋,再晚些時候,元家還要做法事。

  她沒有坐上多久,卻見蘇櫻居然盈盈而來。

  元月砂不覺輕輕的一挑眉頭,自個兒和這位蘇家阿櫻,可是談不上要好。

  不但不要好,幾次下來,還越發鬧得不痛快。

  元月砂輕輕的嘆了口氣,自己可謂是不喜歡鬧事的人,不過卻偏生有那麼些個不懂事撞上來。

  若是往日,元月砂雖不會畏懼,可也是會覺得有些無趣。

  不過今時今日,來的既然是蘇家阿櫻,元月砂卻覺得很有意思。

  她的眼神,仿若對蘇家阿櫻視為空氣,卻輕輕的穿過蘇櫻,不自禁的落在了蘇穎身上。

  蘇家絕色佳麗,京城第一美人兒蘇穎。

  蘇穎是元月砂如今的獵物,既然是如此,元月砂並不介意在蘇穎身邊親近的人身上多花費一番功夫。

  此時此刻,蘇櫻有幾分淡漠的嗓音,卻也是在元月砂耳邊響起。

  「聽說昭華縣主當初是被元老夫人挑中,一番提攜,方才是來到京城。若非如此,只恐怕也是沒這般的富貴前程。不過今日,昭華縣主也未必當真為了元老夫人有什麼傷心之情吧。」

  蘇櫻已經是收斂了自己面頰之上的惱怒,轉而流轉了一縷高高在上的神采。

  仿佛她是高貴無比的天鵝,而元月砂不過是她眼底下一塊泥土與塵埃,根本不配讓蘇櫻稍加垂顧。

  而那言語之間,卻也是蘊含了一股子的火藥味道了。

  元月砂精緻的臉頰之上,卻無一絲一毫的慍怒之色。

  「老夫人素來是疼愛月砂的,想來縱然她便是沒了,也是不忍月砂太過於傷心。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也是要好生收拾心情。如此,方才也是能讓死去的人安心幾許。」

  蘇櫻卻嗤笑了一聲:「只怕,是昭華縣主沒什麼情意吧。畢竟昭華縣主這般性情,生來就是有幾分涼薄。只恐怕不單單是對元月砂夫人,這整個京城元家,不過都是你的踏腳石。這用一用,用過了之後,便是輕輕的扔在了一邊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感情。元月砂,你不就是盤算著,趕著上著來到京城,嫁給一個好男人。」

  說到了這兒,蘇櫻舉起了手帕,掩住了唇瓣,似是失語:「是阿櫻年紀小,不懂得說話,居然是如此沒分寸。咱們京城的嫡出女兒,受了教導,便是要爭,自然也是爭不過。畢竟,有些姿態,正正經經的姑娘卻也是做不出來。」

  蘇櫻可謂是口吐惡言,而她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不自禁的蘊含了縷縷的冷意,竟不自禁的添了幾分涼絲絲的味道。

  這些話兒,就是她內心之中,真心實意的想法。如今就這樣子給說出來了,蘇櫻也是禁不住隱隱有些快意。

  當然,她也是知曉,元月砂如今有封號,也不是那等十分好相予的性情。

  就好似在東海王妃的宛南別院,元月砂不是很會說話?咄咄逼人,言語鋒銳,說得在場貴女臉上都是沒了光彩。

  元月砂不是愛爭,今日自己就是要她爭。

  蘇櫻確確實實,也是想著要出一口氣。不過今日她這般言語,也是有那麼幾分的故意為之。也就是為了,讓元月砂這等眼睛裡面揉不得砂子的性兒,就這樣子生生的鬧將起來。

  這鬧起來了,才是有趣。

  元月砂卻不動聲色,莫說蘇櫻這些攻擊之詞對於自己而言是不痛不癢,她也沒有愚笨如斯。

  蘇櫻看似挑釁,可是自始至終,都是壓低了嗓音,甚至面上也是沒什麼憤怒之色。

  反而自己,要是激烈的還擊,落在了別人眼裡,只恐怕還是自個兒先行挑事兒的。

  若是平時,也許也是沒有什麼。

  可是今日是元老夫人辦喪事,外人眼裡,元老夫人還是對自己有恩的。

  且不必提領著自己來京城,當初范蕊娘之事,元老夫人明面上也是護著自己不是?

  蘇櫻也是吃准了自己身邊,也是定然沒什麼可親近的人,故而也是故意這般言語,不就是為了讓自個兒言語激烈卻無人證?

  到時候,誰也是不能證明是蘇櫻先行挑釁的。

  只不過這小小的手段,於元月砂而言也是幾乎不算什麼。

  元月砂也沒有發怒,玉容沉潤,只是輕輕的笑了笑。

  而蘇櫻反而是有些個不痛快,怎么元月砂今日倒是沉得住氣了?

  雖然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氣,可是總不免是有些個不甘心。

  元月砂就合該落入圈套,受些個苦楚。

  而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低低的垂下頭,伸手輕輕的撫平自己的衣擺。

  元月砂心裏面卻也是禁不住冷笑,她是不會上當,只是她元月砂也不是那等會忍氣吞聲的人。

  蘇櫻這種腦子擰不清的,還想要算計自己,可真是糊塗透頂。

  元月砂眼波流轉間,卻也是禁不住緩緩言語:「阿櫻,你覺得宣平侯如何?」

  蘇櫻眉頭一皺,元月砂怎麼說這個?

  是了,自己責備元月砂,元月砂心裏面不痛快了。好似元月砂這樣兒的女人,又能有什麼好手腕?說來說去,可不就是炫耀男人。

  周世瀾喜歡她,元月砂故意提了提,就是為了炫耀一二。

  一想到了這兒,蘇櫻也是禁不住有些犯噁心:「昭華縣主縱然勾住了個把男人,也是不必如此直接,如此炫耀吧。這京城的貴女,還是要有幾分矜持的。也許你們南府郡,不太講究這樣子的禮數。」

  元月砂微笑:「不錯,正因為月砂從南府郡出來的,所以確實也是不懂這些禮數。所以,有時候月砂便是會肆無忌憚的,打量一下男人。」

  蘇櫻臉頰不禁漲紅,元月砂果真是不要臉的,怎麼這樣子的話兒,居然也是說得出口。

  「不錯,滿京城都知曉,宣平侯放浪不羈,性子也是輕浮,該議親時候不肯議親,顯得極為不可靠。他身上桃花紛飛,也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語。他身份尊貴,固然有些個門第低些的姑娘,想著周世瀾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到底可以嫁過去做侯夫人。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蘇家。」

  元月砂卻不以為意,緩緩言語。

  蘇櫻臉頰發紅,卻慢慢的捏緊了手帕,心中越發惱恨。這個昭華縣主,果真是言語葷素不忌。

  蘇櫻聽到了這兒,只淡淡的說道:「蘇家素來重禮數。」

  元月砂微笑:「不錯,蘇家也有侯爵之位,身份顯赫。況且蘇家走的是純臣的路子,周家可是外戚。蘇家阿櫻年紀輕輕,如此貌美,名聲也不錯。就算許多低門小戶,甚至官宦人家的嫡女想嫁周世瀾。可是蘇家阿櫻卻有這個底氣,說你不稀罕。」

  說到了這兒,元月砂輕輕的嘆了口氣:「一個女子,這婚事是後半輩子的依靠,是一生的幸福。自然應該謹慎,更應當小心。輕浮孟浪,自然殊不可取。老實可靠,本本分分的世家子弟,才是聰明女子的良配。蘇家阿櫻自然是聰明女子,便算你不夠聰明,可是你有個愛惜你的母親,聰明的姐姐,以及一個還算不上愚蠢的哥哥,自然也絕不會行差踏錯。家裡長輩靠譜,蘇家阿櫻也是個聽話的女子。蘇家阿櫻自然從沒有一絲一毫想過,想著自己嫁給宣平侯。」

  蘇櫻面上不自禁的生出了嗔怒,有些惱恨:「昭華縣主慎言,怎麼總將阿櫻扯上宣平侯。」

  她沒有留意自己的容色漸漸有些激動,反而元月砂一派姿容雪潤,平靜無波。

  「可是本本分分,雖然穩妥,卻無甚趣味。不錯,宣平侯是輕狂孟浪,絕非良配。可一個男人招不招女人喜愛,與一個男人值不值得嫁,是兩回事情。有時候姻緣婚配上的缺陷,反而令這個男人更加具有魅力。你不覺得,宣平侯雖然看著有些不甚可靠,可是姿容英俊,風姿瀟灑。便是他那捉摸不透的怪誕脾氣,反而讓他平添幾許神秘的吸引力,讓女人一下子瞧不透。他如此英俊,女孩子瞧不透,便忍不住想要多留意他——」

  「留意多了,便會注意到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會盯上他喜歡的女人。那麼就算這個女人絕不肯自己冒險嫁給宣平侯,卻會嫉妒那個奪走宣平侯注意力的女人。」

  元月砂這樣子說著,忽而輕輕的抬起頭,一雙眸子潤彩盈盈,盯住了蘇櫻。

  蘇櫻已經聽得呆住了,口乾舌燥。

  她一顆心砰砰的跳。

  元月砂卻對著蘇櫻冉冉一笑:「那麼這個女子就會十分卑劣,一邊厭棄人家輕浮,一邊不樂意看到這個男人喜歡別的女子。而且,還總會找這個女子的麻煩。」

  說到了這兒,元月砂言語柔柔:「蘇家阿櫻,就是喜歡找到我麻煩」

  蘇櫻死死的盯住元月砂,好似見到了什麼魔鬼一樣,說不出的畏懼,道不出的害怕。

  她以為這是自己內心之中最深邃的秘密,她以為此生此世,都是不會有人知曉的。

  不錯,正如元月砂所說的那樣子,她的家教,還有她的聰明,以及她的膽怯,都不會容許蘇櫻挑選一個輕浮的浪蕩子。

  那些低門矮戶的女子,想要攀附皇親國戚也還罷了。蘇家,可是無此必要。

  她平日裡甚至沒有跟周世瀾多說幾句話。

  可是這個京城的脾氣古怪的宣平侯,就好似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蘇櫻不自禁的留意。

  明明這個男人歲數大自己許多,一向目中無人,舉止輕狂。

  可是偏生,蘇櫻會禁不住留意他,看著他。

  就這樣子看著這個男人一身的淡藍色衣衫,騎著駿馬,好似一片雲彩也似,掠過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蘇櫻人在馬車裡面,輕輕的撩開了馬車的帘子,便是能瞧見這麼一道如風般的身影。

  而那些個其他的龍胤貴族子弟,條件也很不錯,可是與周世瀾一比,就好似一塊木頭一般,根本沒有絲毫的風情可言。蘇櫻見著他們,也是絕不會有什麼心跳加速的感覺。

  有時候,蘇櫻內心之中,甚至不自禁的流轉了一縷怨恨。周世瀾是極為高傲的,而且心思就好似天邊的浮雲。浮雲悠悠,誰也是不知曉雲彩會如何的變幻,又會煥發怎麼樣子的光彩。而周世瀾這樣子的身影,翩然的輕輕掠過,縱然見過蘇櫻很多次,可是沒有一次將蘇櫻認認真真的瞧一下。

  他可真是目中無人。

  那片藍色衣角,從自己眼前滑過時候,攪動蘇櫻內心之中一陣子的翻騰火熱。可是這樣子的感覺,仿佛是蘇櫻自己的獨角戲,自導自演,自作多情。

  蘇櫻原本以為,這個深藏於自己內心之中秘密,是屬於自己的,沒有別人能知曉的。

  可惜她沒想到,今時今日,卻被元月砂一口道破!

  這個女子,可當真是個魔鬼!

  那可是蘇櫻羞於啟齒的秘密,難以開口對別人言語。便是最親近的三姐姐蘇穎,蘇櫻也是未曾說過。

  那所有的羞澀,所有的惶恐,以及所有的惱怒和慚愧,都是屬於少女懷春時候獨自屬於自己的秘密。

  無論是苦是甜,是酸是澀,都是蘇櫻一個人的秘密。

  可她想不到元月砂居然是如此的可怕,居然瞧出來,甚至如此諷刺的說出口。

  這簡直好似將蘇櫻的臉皮給扯了下來,摔到了地上,再狠狠的踩上兩腳。

  蘇櫻一雙眸子,就這樣子映著元月砂的身影,她瞠目結舌,惱怒之中竟也是不覺掠動了莫名的恐懼。

  怎麼可以讓別人知曉自己喜歡周世瀾?周世瀾如此輕狂一個人,不顧及周家臉面,遲遲不肯成婚的一個男子。也許他這等寡情之人,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對一個女子上心,乃至於呵護備至,娶她為妻。

  既然周世瀾連娶妻也似說不準,那麼自個兒不但不可垂青周世瀾,便是稍加動心,也是決計不該的。

  周世瀾,周世瀾,他,他瞧也不肯多瞧自己一眼又怎樣?

  她耳邊卻聽著元月砂緩緩言語,宛如惡魔呢喃:「他瞧也不肯多瞧你一眼,只因為你這樣子木頭也似的小姑娘,對他毫無吸引力。什麼守貞自持,本本分分,安靜恭順。這些在京城的貴婦人眼裡,也許是些許優點,所謂的做正妻的有點。可是落在周世瀾眼裡,一文不值,他也瞧不上。侯爺是個男人,難免粗魯,縱然是有些個花心不堪的名聲,可是人家竟未曾留意到蘇家阿櫻。他,他都不肯看看你呢。」

  元月砂字字句句,可謂是刺得蘇櫻心口銳痛。

  她不但將蘇櫻的臉皮放在腳下,狠狠的踩,而且還將蘇櫻的一顆心,這樣子割成了一片片的。

  元月砂內心嗤笑,什麼刻薄言語,含酸諷刺,言語再毒又如何?

  要刺傷人心,不需要說什麼極尖酸話兒,只需要瞧透一個女子的心,並且說到了她的痛處。

  而蘇櫻的痛處,她輕輕巧巧就看透了,漫不經心的揭開,哪裡管一個女孩子鮮血淋漓。

  元月砂毫無同情心的想,這都是蘇櫻自找的。

  好好的小姑娘,暗戀就暗戀,自我感覺良好就好好良好。

  怎麼就好端端的,偏生跟自己過不去呢?

  元月砂並無同情,也無心放過:「不過阿瀾對我就不一樣,我出身不好,性子不好,從頭到腳沒哪裡好。蘇家阿櫻將我里里外外的都打量透了,便一點兒也是瞧不出我有什麼好處。不過阿瀾喜歡我,瞧中我了。他瞧上的甚至不是你那個完美無缺的三姐姐,而是我這個昭華縣主。甚至我還不是縣主時候,他就已然另眼相待。今日元老夫人死了,死了個老婦,他也眼巴巴的,想要見見我。你要不要周世瀾,是一回事,可是阿瀾從來沒想過要你。你知道的,我在你心裏面什麼都不是。可你連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也比不過。阿櫻,你更生氣了,不過你究竟是氣我,還是氣你自個兒呢?」

  蘇櫻感覺自己所有的尊嚴,便已然被鋒銳的脆片,一片片的生生的割了去,然後就扔在了地上。

  她胸中蠢蠢欲動了極為惱恨的心思,十分憤怒的憎惡。

  打小便出生尊貴,蘇櫻也是想要維護住自己的尊嚴,她勉力讓自己冷靜,一張臉卻也是已然通紅,胸口更是輕輕的起伏。

  蘇櫻禁不住咬牙切齒,努力壓低嗓音,粗聲粗氣的說道:「昭華縣主,休要辱我清譽。宣平侯雖然身份不俗,可是品性不端,阿櫻守禮自持。又,又豈會對他動心?」

  不錯,以她的尊嚴,以她的驕傲,又怎可讓別人以為,自己喜歡周世瀾。

  怎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甚至是有些口不擇言:「昭華縣主將宣平侯攏為你裙下之臣,便是志得意滿,便十分歡喜,便自以為是。你拿捏在手裡面,以為別人心心念念,就會嫉妒於你。你按頭說我喜歡宣平侯,不就是因為你只能得意這個,便是要辱我尊嚴。宣平侯算什麼,我才不會瞧上他。」

  她手指輕輕的顫抖,周世瀾,周世瀾,宣平侯從來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卻總是看著元月砂。

  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輸掉了,如今她如此慌亂,可元月砂卻是氣定神閒。她越怒,元月砂就氣越順。如今元月砂卻也是越發言語緩緩:「縱然別人說宣平侯輕狂風流,可這麼個好色之徒也瞧不上蘇家阿櫻。想來阿櫻沒有色,自然沒什麼可好的。一生不會有狂蜂浪蝶,這自然是一樁可喜可賀的事情——」

  而蘇櫻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忍不住站起來,尖聲言語:「你,你住口,你快些住口!」

  她渾然忘了,自己處於什麼地方,又是什麼處境。

  那安安靜靜的靈堂,因為蘇櫻這樣子一吼叫,引來了所有的人注意,並且吃驚無比的瞪著蘇櫻。

  蘇家素來重規矩,蘇櫻雖然有幾分年少嬌憨,可禮數一向不錯的。

  想不到如今,蘇櫻居然是如此是失儀,蘇夫人的臉色卻也是禁不住有些難看。

  這個女兒,此時此刻,居然是這樣子的不穩妥。

  元月砂輕輕抬頭,她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只有一派驚訝與溫潤怯弱,甚至有幾分退讓和寬容:「阿櫻,你,你這是怎麼了?」

  元月砂卻也是一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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