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打白蓮花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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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這時候,貞敏公主卻忽而跳起來,居然是衝到了李惠雪面前,一揚手,啪的一巴掌打過去:「好你個李惠雪,你憑什麼對我見死不救?」

  李惠雪原本就是個嬌怯怯的性兒,吵架都不會的一個人,哪裡能想得到貞敏公主居然是會這樣子。

  貞敏公主這樣子一掌打下去,卻也是讓李惠雪被打得暈頭轉向,一時都是呆住了。

  李惠雪打小就柔柔弱弱,哪裡能受過這樣子的委屈。

  那雪白嬌嫩的臉蛋,如今更是生出了縷縷紅痕,瞧著也是觸目驚心。

  貞敏公主的叫嚷,李惠雪也是聽到了,她就想不通了了,實在也是不知曉貞敏公主為什麼這樣子說話兒。

  自己這個雪姐姐,也是好心,才為了她說了那麼些個好聽的話兒。

  要怪,就應當怪龍輕梅心不慈,不肯相救。

  可自己義母也是有些苦處,有些為難。

  然而再怎麼樣,都是不能怪罪在自己身上呀。

  李惠雪連跟人拌嘴都是不會,如今更是不懂還手,只泫然欲泣:「公主,我,我——」

  好似委屈得話兒都不會說了。

  自然也是越發襯托出貞敏公主的粗暴和蠻不講理。

  貞敏公主那手掌卻也是不覺輕輕的顫抖,她還是第一次,主動打人。

  在宮裡面,她是主子,就算是要懲戒誰,哪裡能會自個兒動手。

  如今這樣子抽了一巴掌,讓貞敏公主自個兒的手都是顫抖不住。

  瞧著李惠雪委屈的樣兒,貞敏公主稍有安慰,是了,自個兒確實也是氣勢凌人,蠻不講理。

  男人瞧著李惠雪那樣兒,必定也是會心生憐惜。貞敏公主卻不自禁心中思忖,也不知曉夠不夠。

  她一伸手,便是狠狠抓住了李惠雪的頭髮,狠狠一抓,讓李惠雪發間珠翠叮叮咚咚的散了一地。

  那一頭秀髮,更被抓得凌亂了,有那麼幾縷髮絲散落。

  貞敏公主一閉眼睛,卻也是揚起了發顫的手,一巴掌再抽打過去。

  李惠雪原本是尖叫連連,被這一巴掌一抽打,反而是沒了聲音了,只是顧著滴落淚水珠子。

  貞敏公主大聲道:「你不過是故意瞧我笑話,故意這樣子說話兒,嘲諷於我。」

  旋即再狠狠一推,就好似方才石煊推到自己一樣,貞敏公主將李惠雪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李惠雪也是摔得十分狼狽,嗚嗚嗚的輕輕的哭泣起來,淚水盈盈,如蓮花沾染了露水。

  眼瞧著忽而兇狠的貞敏公主,還有地上十分狼狽的李惠雪,圍觀眾人都是瞧得目瞪口呆。

  倒也是未曾想到,竟似會如此——

  貞敏公主眼底蘊含了一縷凌厲之色,那顫抖之手卻也是輕輕的攏入了袖中,死死的攥住,讓著自個兒的這一雙手可是不要再抖下去。

  四周圍,倒是禁不住靜了靜。

  石煊可是要氣得瘋了,那可是石煊心尖尖的白蓮花。

  這貞敏公主空有那麼一張好皮囊,卻也是極狠毒!

  他如憤怒的小獸,好似要將貞敏公主生生撕了,卻在見到伏在了地上的李惠雪時候,急匆匆的撲上去,將李惠雪扶起來。

  元月砂卻輕輕攏住了貞敏公主那輕輕發抖的手,她那一雙冰涼的手,卻也是沉穩的,仿佛讓貞敏公主也是略略平靜下來。元月砂嗓音卻也是輕緩如流水,煞是清潤好聽:「公主縱然瞧不順這李惠雪,何苦自己動手,弄髒自己的手。」

  貞敏公主說不出話,只不覺咬緊了唇瓣,好似要將她那花瓣兒一般的唇瓣生生的咬出了血。

  而石煊卻也是惡狠狠的盯住了貞敏公主,宛如兇狠的狼,好似要將貞敏公主一口口的吞噬掉了。

  「貞敏公主!」

  而懷中,李惠雪卻也好似軟得沒有骨頭了,輕輕的在石煊懷中輕泣。

  這般屈辱,仿若嬌柔不堪,受盡委屈。

  周世瀾臉頰之上流轉了一縷極複雜的憐惜之意,唇瓣動動,卻也是什麼話兒都沒有說。

  風徽征那極鋒銳的嗓音卻也是響起:「百里敏,你雖為公主,怎可欺辱這樣子無辜的女子。難道以為自己是皇族親眷,就能如此囂張?這一位,可是睿王府的養女,不是那等尋常之人。可縱然是尋常百姓,也是不容你恣意毆打。」

  風徽征一雙鋒銳的鳳眸之間,卻也是不覺艷光煞煞,流轉了一縷極艷的煞氣。

  貞敏公主猶自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手掌滿是冷冷的汗水。

  她雖是打了人,面色卻也是不好看。

  龍輕梅面紗後一雙眸子是極明潤動人的,亮得好似駭人,如星子也似。

  李惠雪是她養女,被人打了,龍輕梅好似並不如何生氣,卻反而唇瓣輕輕流轉一縷諷刺笑容。

  龍輕梅輕輕的伸出了手,將一縷髮絲輕柔的攏在了耳邊。

  「妾身是懷著誠意,來到京城的,卻想不到,陛下是如此相待東海睿王府。」

  蕭英最初也是一怔,如今盯著貞敏公主那受傷又無比嬌艷的臉頰,卻也是恍若明白,若有所思。

  他面頰陰沉沉的,再次壓下了今日不知曉多少次湧上來的心火,沉沉言語:「風大人瞧見了,公主確實是有瘋癲之疾,否則怎麼會當眾打人。她身為公主,以她教養,怎麼也不會自己動手。她本來就是個瘋的,腦子也是不如何清楚。公主這般胡鬧,只怕我這個夫君也是保不住你,送你去瘋人塔。」

  貞敏公主一陣子激動,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元月砂狠狠一掐。

  剩下的話,也是讓貞敏公主生生的壓下去。

  只不過貞敏公主心裏面的一個聲音卻也是極為清晰的。

  她絕不會去瘋人塔,更不會受人羞辱。若是如此,倒不如當眾自盡,死在這朱雀大街之上,也勝過被捉回去,受那種種羞辱。想到了這兒,貞敏公主那身軀更是不自禁的輕輕發抖。

  風徽征卻冷聲反駁:「蕭侯爺,事到如今,縱然是你愛妻情深,怎可如此維護?貞敏公主不過是性子驕縱,恣意欺辱別人罷了。別的事情,你盡數可以遮掩,可是如今公主羞辱的是東海貴客,可不是這區區一句瘋癲之疾,可以遮掩過去的。陛下對東海睿王,如此敬重,縱然公主是他愛女,想來他也是絕不會包庇於此。」

  元月砂言語清脆:「風御史素來是有清廉之名,向來不畏什麼皇族權貴,侯爺,只恐怕今日你也是保不住這貞敏公主啊。公主,你怎麼可以這樣子糊塗。」

  元月砂這樣子說,更加刺激了蕭英。

  蕭英踏前了一步,心裡一陣子的窩火,他就是想伸手,將貞敏公主這樣兒一把就給拉了回來,拉到自己的懷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素白似雪的身影,卻也是攔住在了蕭英跟前。

  陽光輕輕的落在了風徽征身上,照著他雪白衣衫上淡淡的墨竹。

  蕭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讓自己胸口焦躁平復。

  今日若自己強行帶走貞敏公主,只恐怕風徽征會對自己動手。

  就算動手,只怕也還是帶不走貞敏公主。

  他仇恨的眸子落在了元月砂身上,若對貞敏公主是濃濃如饕鬄一般的貪慾,那他對元月砂就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一個南府郡的鄉下丫頭,得封為縣主,就輕狂得不得了,竟似對自個兒如此相待,咄咄逼人,殊為可恨。

  石煊也是輕輕的扶起來貞敏公主了,眉頭一攏,甚是心疼的。

  他只覺得李惠雪是這樣子的柔弱可憐,令人心疼。

  眼前的雪姐姐,宛如一隻受驚的鳥兒,一雙含淚的眸子,流轉了惶恐不安。

  李惠雪人前被人扯了頭髮,又打了耳光。

  哎,雪姐姐一生之中,只恐怕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粗魯的相待了。

  石煊心間兒,流轉了濃濃的愛憐。

  他用帕兒輕輕擦去了李惠雪臉上盈盈的淚水,沾染的沙土,又用手指頭輕輕攏了攏李惠雪亂了的頭髮。

  而李惠雪呢,她年紀雖然是大了石煊許多,卻也顯得很乖順無依,煞是聽話。

  石煊眼底深處,驀然流轉了一縷仇恨。如此對待雪姐姐的,石煊一定不會輕饒了去。

  他嗓音卻也是極溫柔的,帶著幾分和氣:「雪姐姐,你素來心善,縱然貞敏公主無禮,可這終究是一件小事,你是會饒了貞敏公主不是?想來,你一定不會怪罪不是?」

  那溫柔的語調之中,卻也是蘊含了一縷濃濃的,隱藏極深的濃郁惡意。

  貞敏公主雖然是絕色之姿,容貌極美,又兼淒婉動人。

  可那又怎麼樣,石煊眼底女子,也只有李惠雪一個。什麼傾國絕色,那都是糞土,應該是會踩到地上的。貞敏公主被丈夫虐打,好生可憐,可那又如何?終究也不過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貞敏公主要落入地獄,可她傷了雪姐姐,石煊也是會狠狠的踩了貞敏公主的手,讓貞敏公主這樣子落下去。

  李惠雪聽了,可也是滿腹委屈。

  自己可是被打了,還受了驚。

  她就想不通了,平時煊兒好生愛惜自己,就算自己受了那麼一丁點兒的委屈,煊兒也是會立刻幫襯自己,愛惜自己,維護自己。

  可是如今,怎麼就輕輕巧巧的說算了呢?

  當然,這絕不是說她李惠雪不善良了,她也不是不大度——

  就是覺得,煊兒不似那般愛惜自己了,李惠雪心裏面有些不舒坦。

  想到了什麼,李惠雪卻也好似恍然大悟,醍醐灌頂。

  是了,自己怎麼就忘記了,這個貞敏公主就是個楚楚可人的絕色美人兒,嬌艷無雙,美得不得了。

  這些個少年男子,年少慕艾,春心蕩漾,自然是喜愛得不得了。

  如此一個絕色佳麗,若是不愛,反而也是說不過去的。

  對於貞敏公主,難怪石煊比較大度,連自己這個雪姐姐也是要放一邊。

  唉,自己不過是個寡婦,嫁過人,歲數也是比石煊要大。對於這個弟弟,她當然也是要疼愛有加,自己受那麼些許委屈,實在也是算不得什麼。

  想到了這兒,李惠雪面上卻也是不覺浮起了一縷自我犧牲的精神,也是委曲求全:「不錯,我,我也是沒當真怪貞敏公主。她才成婚,卻也是,是個小孩子。」

  旋即李惠雪又笑了笑。

  只要石煊有眼珠子,當然也是能瞧得出來,李惠雪這個笑容,是如何的勉強,如何的難受。

  然而石煊卻偏生沒瞧出來,石煊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偏生對著他的雪姐姐,是糊塗的。

  在石煊心中,李惠雪就是這樣子的善良,明明受了委屈,也是絕對不會跟人計較,那內心之中也是絕不會擁有一縷見怪之意。

  既然如此,李惠雪不會替自己討回公道,那麼就應當讓他石煊為李惠雪做主,為李惠雪撐腰。

  石煊錯過了李惠雪臉上的一縷委屈,反而更揚聲對龍輕梅說道:「母親,你瞧如今,我們東海之人初來京城,何苦惹如此風波。貞敏公主既然並非是刻意冒犯,雪姐姐也是已經不計較了,母親想來也是會遵從雪姐姐心思的吧?」

  龍輕梅不予置否:「煊兒原來是這樣子想的,倒也是難得大度了一回。阿雪,你的意思,那就是不計較了。」

  李惠雪一怔,眸子之中含淚,卻也是輕輕的搖搖頭,有些個委委屈屈的模樣。

  周世瀾原本忍不住頗有憐意的看著李惠雪,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如今目光反而漸漸的黯淡下來了。

  方才李惠雪挨打了,周世瀾縱然是不想,可是卻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向著李惠雪那邊多瞧一瞧。他明明知曉,自己目光只會讓李惠雪無比的厭憎,生出了許多不好的猜測。然而饒是如此,周世瀾卻也是克制不住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周世瀾卻也是慢慢的收斂了自己的目光。

  他那一雙晶瑩而狹長的眸子,變得晶瑩而幽潤,仿佛想到了一些並不美好,也是不樂意想起的東西。

  那瞳孔深處,卻也是漸漸泛起了縷縷的晦暗之色。

  有時候,一個人長大了幾歲,就會發覺什麼都是變得不一樣了。

  李惠雪離開了他好幾年,許久沒有見到。再次見到時候,也許一開始心仍然是會有些痛楚之感,可是饒是如此,卻漸漸發覺記憶之中許多東西,其實並不如回憶裡面的那樣子的美好。

  而這個時候,李惠雪淚眼朦朧,卻不自禁的去搜索周世瀾的身影。

  她明明應該對這個男子避而不見,瞧也不多瞧一眼。

  可是不知怎麼了,既然周世瀾在這兒,李惠雪卻也是忍不住多瞧瞧他。

  李惠雪並不愛周世瀾,卻無可否認,周世瀾在她的生命之中,是占據了一個頗為重要的位置的。

  小時候,周世瀾就好似石煊一樣,總是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為李惠雪解決所有的麻煩。

  他那樣子周到,無處不在,又很是聰明。那溫暖幽默的笑容,溫暖了李惠雪的心房,每次出現又是恰到好處。李惠雪委委屈屈的一抬眼時候,就能看到了周世瀾的存在。

  當年的周世瀾,就好似如今的煊兒一樣。

  不,比起周世瀾,煊兒其實沒那麼有本事,也沒有周世瀾的手腕。

  可惜,自己只將周世瀾當做大哥哥。

  周世瀾不甘心,所以方才是鬧了許許多多的糊塗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也是讓李惠雪對周世瀾是難以原諒的。

  然而饒是如此,如今李惠雪受委屈了,而周世瀾也可巧就在附近。她就好似本能一般,不覺輕輕的抬起頭,下意識間的就去尋覓周世瀾。

  可是如今,周世瀾已然是收斂了蘊含柔情的目光,只留給了李惠雪一個側容。

  此時此刻,周世瀾居然是盯著元月砂的,目光輕輕的閃動,卻也是不知曉正在想些個什麼。

  一股子冰冷之意流入了李惠雪的心頭,讓李惠雪宛如扎心一般難受,一時之間卻也是心如刀絞。

  她實在難以原諒周世瀾了,只因為自個兒只將周世瀾當做大哥,所以周世瀾居然就這樣子對自己心狠?

  李惠雪只覺得心口滴血,一下下的,甚是難受。

  耳邊卻也是聽到了風徽征鋒銳而冰涼的嗓音:「李惠雪身為東海養女,處境可憐,又不想要招惹是非,故而敢怒不敢言罷了。蕭侯爺,難道你便是如此含糊過去,任由這個柔弱女子受委屈。」

  那樣子的話,聽得李惠雪心裡舒坦了。

  她瞧著風徽征那無比俊朗的容貌,驀然覺得一顆心砰砰的一跳。

  石煊與周世瀾均是容貌出挑的俊秀男子,而且風姿各異。然而饒是如此,這兩個人和風徽征一比,總是遜色了幾許,稍稍有些不如。

  風徽征一身雪色衣衫,衫兒上描繪了淡墨色的竹子,清清爽爽,更增風姿。

  這樣子一個出色的男兒,天下聞名,卻為她這個沒人要被嫌棄的寡婦說話。這自也是不免讓李惠雪砰然心動,面頰漸漸的染上了一層紅暈了。

  也不知曉風大人,為何對自己這樣子的好。

  想到了這兒,李惠雪雖然是被石煊傷了心,此刻竟不覺隱隱有些安慰。

  李惠雪身邊的石煊卻一皺眉頭,惱恨無比的看著風徽征。

  這個風徽征,口口聲聲就是為了雪姐姐,然而實則不過是將李惠雪這樣子的孤女當槍使喚。

  打量著李惠雪柔弱,所以居然能這樣子的狠下心腸,這般對待李惠雪。

  他也不肯相讓,更是決計不允!

  石煊卻也是不覺怪聲怪氣的說道:「風大人,我雪姐姐都已經是說不見怪了。你與蕭侯爺有仇,那便是另外挑個話頭來將。怎麼就口口聲聲,只說雪姐姐的事兒?她是個柔弱女子,卻也是承受不起你的好意。」

  風徽征不是素來有那狡狐的稱號?可是那又如何,就算風徽征百般機巧,就算雪姐姐是個傻的。可是李惠雪身邊有自己,他才不會讓李惠雪受這份委屈。

  石煊容色冷冷,蘊含了幾許涼意,就等著瞧聞名天下的風大人算計落空。

  貞敏公主的死活,石煊才不理會。

  然而李惠雪聽了,心裏面不痛快,卻也是忍不住有了別的想法。

  煊兒口口聲聲,說自己承擔不起風大人的好意,他憑什麼這樣子說?

  難道自己出身低了些,是養女,又沒有親身爹娘撐腰,就活該被人欺辱?

  這可真是的——

  煊兒自己不肯為她出頭罷了,風大人為她出頭,煊兒還說自己不配。

  這可真是,當真不知曉李惠雪說什麼才好。

  貞敏公主的美貌,當真是有這樣子大的魔力,居然是讓石煊這樣子的神魂顛倒。

  李惠雪這樣子想著,心裏面酸溜溜的,卻也是好生不是滋味。

  蕭英風度翩翩,卻也是對著龍輕梅說道:「今日是我北靜侯府無禮,蕭英代公主向睿王妃賠罪,這賠罪的誠意,北靜侯府必定是會用心不已。」

  言下之意,這份補償,必定也是會不輕,以彌補李惠雪那掌摑之辱。

  李惠雪心忖,若不是風徽征,只恐蕭英也是不會如此服軟。

  她本來就是那等柔柔弱弱的性子,對於強者也是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縷崇拜之感。

  蕭英也就不信了,風徽征在睿王府都是已然諒解時候,還有那麼厚的臉皮,繼續不依不饒。

  而風徽征那雙鋒銳的眸子,卻也是輕輕的落在了龍輕梅身上:「這一切,就讓睿王妃定奪。」

  貞敏公主卻也是不自禁的繃緊了身軀,盯住了龍輕梅。

  事到如今,自己的命運,也就在這個東海睿王妃的手中了。

  她的心裏面,卻也是涼絲絲的,並不覺得會有什麼把握。

  連石煊都能瞧出來的事情,龍輕梅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個東海的睿王妃,可是出了名的聰明。

  然而風徽征的眼裡,卻也是添了幾分篤定。

  他當然知曉,這般淺淺算計,是瞞不過龍輕梅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龍輕梅本來就錙銖必較,心高氣傲。她在蕭英手底下吃過虧,當年就是龍輕梅舉薦了蕭英,扶持了蕭英。然而一轉眼,蕭英就狠狠的反咬了東海一口,更是讓龍輕梅元氣大傷,也讓東海上下,對龍輕梅也是頗有微詞的。

  龍輕梅來到了京城,她善於隱忍,也不至於就明面上對上蕭英。

  可是現在呢,蕭英的妻子已經落了過錯在龍輕梅的手中,難道龍輕梅就會因為怕招惹禍患,就輕輕替蕭英解圍?

  不會的,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

  若龍輕梅是這樣子的人,那麼她一介女流,當初憑什麼為父報仇,甚至連逆賊攝政王頭顱也是狠狠算計在了手中。

  這世上有隱忍的人,別說打了義女一巴掌,就算殺了她親生骨肉,還不是挨了巴掌就忍了下去,就好似那元老夫人一樣。

  倘若龍輕梅是會忍的人,風徽征是根本不會讓貞敏公主動這個手。

  石煊更是言語切切:「不錯,母妃,這一切還是讓你拿主意,你瞧如何處置。」

  石煊篤定得緊,畢竟龍輕梅一向對李惠雪淡淡的,在石煊瞧來,龍輕梅這個義母根本沒有給李惠雪這個柔弱的女兒給予足夠的關心。

  龍輕梅輕輕緩緩的說道:「煊兒,母妃方才說你難得寬厚了一回,卻也是並不是在說你做對了。你的寬厚,只會顯得我們睿王妃柔弱,可以讓人恣意欺辱。阿雪睿王府的養女,她性子柔順,被人打了,仍然是可以不計較。可是我這個東海睿王妃,難道就能視若無睹,當做什麼都未曾瞧見過?如此一來,我這個東海王妃來到了京城,豈不是處處受人欺辱?」

  石煊啞口無言,仔細想想,龍輕梅這樣子的言語,那也是有些道理的。

  畢竟他們這些東海的使者,是被人處處盯著,一舉一動,都是有著別人瞧著。

  今日一時柔弱了,只怕別的人也會以為你好欺辱。

  李惠雪卻不覺心中含酸,是了,義母為自己出頭,還不是為了王府面子著想。

  萬一自己受了委屈,不是這大庭廣眾之下,也是沒什麼瞧見,想來龍輕梅也是不會理會。

  之前元月砂欺辱自己,龍輕梅也是幫襯元月砂,連個縣主也是不肯為自己得罪。

  她知曉自己身份卑微,也不是龍輕梅真正的女兒,是萬萬不敢對龍輕梅要求太多的,生怕招惹了龍輕梅的不喜歡,添了龍輕梅的厭憎。

  如今龍輕梅雖然是為自個兒出頭了,可是只怕那心裏面,仍然是覺得自己為她增了麻煩。

  本來自己都已經忍下來了,義母卻是讓自己枉擔虛名。

  這樣子想著,李惠雪卻也是不自禁的狠狠的攪動手帕子。

  龍輕梅卻也是瞧也都沒有去瞧李惠雪一眼,連個眼神都是懶得給。

  這個義女,是當初石誡說要收養,擔心自己膝下寂寞。龍輕梅也覺得可有可無,若是自己不接受,不免讓如今的石誡懷疑她還念著死去的第一任丈夫以及那個可憐的孩子。再者那時候,李惠雪瞧著雖然柔弱了一些,倒也是容貌俊秀,看著溫順聽話。

  可是日子相處久了,才知曉李惠雪的性子。

  龍輕梅也是從來沒有想過和李惠雪斗什麼,故意拿捏什麼。在李惠雪身上用這些手腕心思,那無疑就是浪費時間,很是無趣。她縱然和李惠雪一起來的,可是從來只當李惠雪不存在,就沒見著理會一樣。

  如今龍輕梅那雙眸子,卻也是毫無避忌的盯上了蕭英。

  蕭英眼底深處,翻騰出濃濃的兇狠。

  這個女人,無疑是故意和自己作對。這位東海王妃,眼中掠動了駭然而明亮的光彩,唇角一縷一笑容卻也是鋒銳而諷刺。她仿若是瞧出了什麼,也瞧透了蕭英的心底。

  蕭英了解她,知曉龍輕梅是個強勢的女人。

  也正因為如此,蕭英對龍輕梅生出了莫名的憎惡之意。這樣子的憎惡,似乎更源於當年蕭夫人的鐵血狠辣,如今蕭夫人的身影,卻也是與眼前的龍輕梅輕輕的重疊在一起了。

  蕭英不甘心,口中卻也是不覺說道:「睿王妃雖然是尊貴的客人,可是貞敏公主卻也是皇族血脈。縱然她有什麼錯處,可是卻也是容不得睿王妃私自處置。一個東海的睿王妃,就能處置龍胤的公主,可是將龍胤朝廷視若無物?」

  欲加之罪,卻也是何患無辭。

  蕭英字字句句,卻也是談及了東海與朝廷的敏感之處。

  龍輕梅冷笑:「我不過是為自己女兒討回一個公道,想不到北靜侯府居然是如此咄咄逼人。公主無禮,當眾打人。可我這個東海王妃,也不是個蠻夷,難道還會打過去。不過是,讓公主到我如今住的府上,抄寫些規矩,將她幽靜,吃幾日素菜,壓壓她心性。讓我這個長輩,教會公主一些禮數和規矩,而不似侯爺這樣子只顧著縱容。一片苦心,談何輕蔑皇族?我這個異姓王妃,總還是公主的長輩吧。」

  不待蕭英說什麼,貞敏公主已然是急切盈盈一福:「是敏兒錯了,敏兒願意受罰,願意去睿王妃那裡,抄經吃素,受些教訓。侯爺,你亦不必阻攔,這一切都是敏兒自找的。」

  她一陣子激動,驀然淚水盈盈,兩行淚水頓時順著臉頰垂落。

  那清淚卻也是輕輕的滴落入泥土之中。

  龍輕梅更幽幽說道:「如今公主已然是自己樂意受罰,侯爺還有什麼話兒好說。」

  蕭英沉怒:「公主自己不懂規矩,說了豈能算數?她是皇族公主,畢竟身份尊貴,貿然受罰,豈不是損及皇族臉面,壞了種種規矩。」

  風徽征卻似輕輕一笑:「侯爺若懂規矩,便應該知曉,照著龍胤律令,在這京城大街之上,尋釁滋事,當眾打架,損及京城臉面,捉入牢獄之中,便應該責罰三十,入獄三月。」

  蕭英厲聲:「公主是皇族親貴,身嬌肉貴,怎可同尋常百姓?」

  風徽征不動聲色:「正因為她是皇族血脈,屬於那八議可減刑之列,故而我這位監察御史,也沒有咄咄逼人,一定要將公主捉入大牢,受此屈辱。如今讓受辱李惠雪之長輩,對公主加以教導,合情合理。」

  蕭英冷哼:「你私自決斷,替陛下如此決定,目無君上。貞敏公主是陛下心愛女兒,受此羞辱,必定是令陛下不悅,更會損及我龍胤臉面!區區臣妻,居然膽敢幽靜公主。」

  風徽征並無畏懼:「故而微臣正欲見過陛下,將此事告知。為顯我龍胤皇族知錯能改的氣度,便讓公主先隨睿王妃一道。再等陛下旨意,瞧著如何裁決。」

  蕭英胸口輕輕起伏,還能夠怎麼裁決?他對宣德帝那庸柔的性子清楚無比,如今這個時候,宣德帝想要的是維持和東海微妙的平衡。這個皇帝,可是並不想撕破臉,立即和東海打仗。既然是如此,這個皇族公主毆打李惠雪的事情,那就一定會需要給一個說法。那麼龍輕梅提議幽禁貞敏公主幾日,讓貞敏公主念幾卷經書的主意,也是宣德帝能夠接受的。

  太重則有損龍胤臉面,太輕則只恐讓東海生出了那等不安之心。故而如今這般,卻也是剛剛好的。龍雪梅的提議,恰巧也是宣德帝能夠接受那種。

  宣德帝也不是傻子,蕭英凌虐公主,他未必一點瞧不出來,卻也是裝聾作啞。說到底,在國家大事跟前,這如仙子一般的女兒,那也是不算什麼了。

  既然是如此,宣德帝為了維護東海,也不會介意送女兒去受些教訓。

  蕭英沙啞說道:「好,好!」

  他也是決絕之人,瞧著已經是成了定局,頓時也是不覺拂袖離開。

  很多年了,蕭英已經是許久沒有這樣子挫敗的感覺。那種有些東西,明明想要,卻偏偏得不到的感覺,如今又這樣子輕輕的浮起在了蕭英心頭,卻也是讓笑容萬分的難受。

  這一刻,蕭英一雙眸子卻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森森的光彩。

  他不會這樣子就算了,就好似行軍打仗一樣,一時受挫,可是卻絕對不能夠氣餒。

  這世間的戰爭,很少也是會一戰定勝負,總是些個曠日持久的。

  今日受挫,明天就是要找回來。

  他的手在袖子裡面,卻也是咯咯的響動。

  貞敏公主逃得了一時,卻也是逃不了一輩子,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龍輕梅身邊的。

  石煊盯著留下來的貞敏公主,卻頗有些挫敗之色。他覺得自己老實,比起老謀深算的風徽征差得老遠了。

  然而當石煊想著安慰李惠雪時候,李惠雪卻有些淡淡的。

  李惠雪就是那樣子的性兒,她生氣了,可是不會跟你直說,卻也是會悶悶的不說話,憋著氣和你賭氣。而她性子如水,纖細敏感,想要猜中李惠雪的心,其實並不是很容易的。

  李惠雪一雙眸子卻不自禁的掃向了周世瀾,就算是如今,周世瀾也沒有看她。

  連風徽征那樣子的外人,都肯幫襯自己,然而周世瀾卻仿佛瞎了。

  就算不幫,總是相識一場,是周世瀾對不住自個兒,也不是自己對不住她。

  周世瀾總應該向前,跟自個兒說那麼幾句溫溫柔柔的體己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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