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男人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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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敏公主不自禁捂住了臉孔,曾經自己是那樣子高貴,又是和周玉淳是那樣子交好。

  如今自己這幅狼狽無比的樣兒絕不能讓周玉淳看到,絕不!

  她手掌遮住了臉孔,身軀瑟瑟發抖。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屏風卻被扯開了,周玉淳冷笑:「想不到真有一個女賊,到了我這裡。」

  杜鵑更冷笑:「是了,我也聽說這附近有個逃妾,也不知曉是哪家嬌粉,妖妖嬈嬈,不知羞恥。」

  周玉淳卻也是略略有些狐疑。

  周玉淳卻不覺涌動了幾許淡淡的狐疑,她只覺得這女郎一身珠翠,衣衫華貴,並不似個尋常逃妾。縱然手掌擋住了臉蛋,周玉淳也不由得覺得一陣子眼熟。而杜鵑卻沒理會那麼多,她一上前,一伸手,就扭下了貞敏公主手臂。

  這樣子一照面,頓時也讓周玉淳驚呆了。她怔怔的瞧著,禁不住開口:「公主,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兒。」

  貞敏公主忽而心頭微酸,周玉淳這樣子一問,又宛如兩人交好時候。周玉淳性子單純溫柔,總為了小事大驚小怪。

  她忽而想到了什麼,撲過去雙手緊緊抓住了周玉淳的手臂。

  倘若是平時,她會輕輕避開周玉淳,縱然是有些個為難之事,也絕不會對周玉淳開口。可是如今,面對那樣子可怕事情,貞敏公主也不得不放棄自己所有的自尊。一想到蕭英,思及那個可怕的男子,她聽到自己心砰砰的跳,不覺懼意濃濃。

  「阿淳,求你救救我,蕭英,蕭英他是個瘋子,他對我百般折辱,如今還要捉我回去。你幫幫我,幫幫我,讓我在這兒躲一躲啊。」

  她兩條手臂死死的抓緊了周玉淳,手臂之上累累傷痕露出來,可是將周玉淳嚇壞了。周玉淳心裏面一陣子的糊塗,貞敏公主是金枝玉葉,為什麼手臂上滿是那般可怖傷痕?

  周玉淳只瞧一眼,就頓時不由得心驚肉跳。

  貞敏公主不覺淚水盈盈:「若我被抓回去,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阿淳,你救救我,就說我不在,人沒在這兒。」

  她淚水盈盈,顯得她可憐極了。

  其實貞敏公主說話兒聲音又快又疾,樣子也顯得如此激動,周玉淳也不太聽得清楚她說些什麼。周玉淳也隱約只是知道,貞敏公主被夫家虐待,需要自己救救她。

  周玉淳怔怔的聽著,驀然回過神來,不覺伸出手將貞敏公主狠狠一推。她面頰之上,也不覺染上了一層惱怒之色。

  「幫你?我為什麼幫你?咱們打小便認識,我原本以為,你也當我是極好的朋友,可是是這樣子嗎?公主,你做過什麼事情,難道你都已經忘記了?是你當眾指認,讓我身敗名裂。我這個周家阿淳,成為世上笑柄,生生被你毀了去,這些,難道你都忘記了?」

  「幫你?你居然讓我幫你?你百里敏倘若一副天生正義心腸,眼睛裡面揉不得砂子。倘若你是這樣子的人,我雖會埋怨幾句,究竟不會真的恨你,畢竟也是我自個兒犯賤坐惡在先。可你百里敏當真是那等冰雪心腸,如風徽征風大人一般眼睛裡容不得污穢的耿直之人?不,你偏偏不是。你才不管是非黑白,你高高在上,不理這世間是非。既然如此,你繼續高高在上做你的菩薩就好了。你為什麼要指證於我?」

  「貞敏公主,你摸著胸口告訴我,你為什麼出面指證?這無關乎事情真相以及對錯,而是因為某些利益你要保住元月砂。那麼這樣子一來,咱們多年來手帕交的情誼就連破紙都不如。你輕輕巧巧捨棄了,假意傷懷一下。那狗屁不如的情分就如風消逝。你那顆多情的少女心,就忙著追男人要男人,你若一絲一毫在意我這個朋友,瞧著我這個自甘墮落的周家阿淳,你可有想過拉我一把,幫襯我一二?不,你沒有的,你連封書信都沒有。我周家阿淳就算是個笨丫頭也知曉你是如何想我的,我這個手帕交,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只怕在你眼裡,我自取其辱,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幫你?你居然讓我幫你?」

  那字字句句,令貞敏公主無可反駁。

  對於如何求人,貞敏公主其實並不如何擅長的。她從小到大,若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甚至不必開口,隻眼珠子輕輕掃了一下,別人就將貞敏公主想要的送到貞敏公主的跟前。

  貞敏公主似乎失去了說有的力氣,軟弱的滑倒在了地上。

  「阿淳,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和元月砂那檔子事,只不過一時糊塗—」

  周玉淳厲聲說道:「阿淳早就不是什麼好姑娘了,滿京城的人都說阿淳無恥。我在自己家裡面,也是讓人處處說嘴,受盡委屈。如今,我更住在這個地方。」

  她忍不住淚水盈盈,掏出來手帕,輕輕擦去了面頰之上淚水珠子:「百里敏,在你十里紅妝風光無限嫁入侯府時候,我也要嫁人了,那個姓馬的不過是個七品武將,我跟他見過一次面,說得不超過十句話,可是他眼睛裡滿是居高臨下的恩賜。可我一句反對話都沒有說,因為我給哥哥已經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了。在你成婚那日,我聽著深深小巷也掩不住的鑼鼓聲,我一遍遍數著梳子上的根數。你知道我是什麼滋味?」

  貞敏公主沒法子回答,弱弱說道:「阿淳—」

  她想說,阿淳,你救救我呀,這句話兒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另一頭,元月砂卻不覺輕聲妙語:「貞敏公主好生可憐,所以,長留王殿下快去救救她。」

  她已經略略說了瞧見貞敏公主的慘樣兒。

  那雪白臉頰滲透一點胭脂色緋紅,越發顯得泫然欲泣,萬分可憐。

  可這細瓷般面容一雙眸子亮得駭人,閃閃發光,元月砂自己卻渾然不覺。

  百里聶輕輕嗯了一聲,瞧著跪在床上元月砂那越發湊得近的少女面孔。

  他修長手指輕輕划過了少女臉蛋,輕輕捏著元月砂下顎。

  元月砂眼睛裡透出牴觸似的光彩,腦袋輕輕一動,頓時也讓百里聶的手指頭落了個空。

  百里聶手指頭一空,居然有些內心空蕩蕩的感覺。

  旋即,百里聶面上又流露出那等無懈可擊的完美微笑。

  那動人嗓音之中居然又蘊含了一縷異樣沙啞戲謔:「月砂,你心軟了,心裡同情敏兒了。」

  元月砂怔了怔,不覺一副悽然柔婉:「不錯,月砂也是女兒家,眼見貞敏公主居然遭受這般痛楚,我的心裏面也好難受。我這個外人已然是如此,更不必提殿下這個親哥哥。」

  百里聶泛白修長手指輕輕的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我是說你真的心軟了,當真同情了。工於心計,善於算計,面美心狠,算計起人不要命的元二小姐居然會心軟了。」

  元月砂一瞬間也不覺臉色變了變,眼前笑容動人的百里聶卻宛若什麼妖物,竟似瞧得出自己心底隱晦。

  百里聶漫不經心扯住了元月砂臉邊一縷髮絲,扯了一下兩下:「你有著什麼目的,來到了龍胤京城。故而不與任何人結緣,也絕不想要什麼牽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是女人,你到底沒辦法斷情絕欲。豫王想要你做謀士,可謀心者就是要斷情絕愛。一個真正善於操縱天下謀士,就是要學會淡了自己的感情,這樣天下就在你手裡,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元月砂眸蘊幽火:「可是,她是你妹妹啊。」

  此刻周玉淳也不覺沉吟:「你是長留王妹妹,為何不去尋長留王。更何況,你大不了撕破臉皮,告知陛下,莫不是抹不開臉生怕別人笑話。」

  周玉淳眼見貞敏公主沒說話兒,一時也有些不自在。

  然而這般質問,卻可巧刺痛了貞敏公主的心,讓貞敏公主淚水漣漣,傷心欲絕。

  正在這時候,外頭也有了動靜。

  那北靜侯府暗衛搜到了隔壁院子,略略有了些衝突,大約又讓侯府聲威給壓下來了。

  周玉淳忽而容色變幻,咬牙切齒,猶豫不定,忽而就將一邊軟倒的貞敏公主推入一邊衣櫃。

  貞敏公主如在夢裡,衣櫃門忽而合上,眼前卻一黑,她聽到一顆心砰砰亂跳。

  而這般危機時候,紅閣子裡的俊秀王爺卻不覺低低一笑,甚是悠閒自在:「妹妹?本王有好多個妹妹。父皇如今有二十三個子女,其中一半多是公主。還不包括,沒有名分的私生女兒。月砂,你想不想知道父皇的私生子女有那些?」

  「身為皇族,公主們的生活可謂多姿多彩。有醋殺小妾的,也有懦弱隱忍被駙馬妾室欺辱的,還有仗著權勢做些心狠手辣斂財貪墨之事的。你說我這個長留王殿下要不要一個個去管?幫人鬥鬥小妾,拿捏婆婆,拴住男人褲腰帶,再苦口婆心導人向善?我想,我的好妹妹們不要對我有這種期待。我喜歡跟敏兒這個妹妹相處,是因為她聰明冷淡,小小年紀就足夠冷漠,不會給我遭一點兒的麻煩事。如今是她不肯做長留王殿下身邊的乖娃娃。」

  百里聶湊過去,在元月砂耳邊輕柔說道:「所以,干我什麼事?」

  他言語輕輕,蘊含了難以形容的冰涼味道。

  可他這樣子一番話卻是溫熱的,只因為他貼元月砂耳朵很近,溫熱呼吸撲到了元月砂耳垂,竟不自禁帶了幾分淡淡曖昧。

  元月砂驀然伸手,搭上了百里聶肩頭,百里聶一怔之際,元月砂膝蓋一彎重重的一頂。

  那一頂,可是男人最脆弱部位。

  百里聶啊的悶哼一聲,面色難以言喻,俊秀麵皮也一陣子嫣紅。姜陵瞧著,也是覺得一疼,情不自禁流轉幾許懼意。

  元月砂卻好似眸子要噴火:「既然如此,那月砂就不勞煩長留王了,就此告辭。」

  憤怒的元二小姐離去之後,姜陵這個孝順兒子才扶住猶自面色發白瑟瑟發抖的親爹。

  姜陵小心翼翼;「老聶,你那兒還好吧?」

  卻唯恐百里聶老羞成怒。

  百里聶卻極淡然:「無妨,為父還撐得住,大約也未壞掉。」

  他抖抖坐在了椅子上卻極為淡漠,死里活氣:「更何況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別說元二小姐那一下也廢不了。縱然當真廢了,本來都沒準備再用,你爹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一番話可是大大出乎姜陵意料之外,讓姜陵乾笑兩聲:「兒子見過許多英雄豪傑,男人之中能有老聶你這樣子氣魄胸襟泰然自若的,那,那真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

  ------題外話------

  今天也是偽二更,第二更大約晚上九點才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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