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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子寅被嚇醒了,閣樓上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這個午睡中的夢讓她疑惑不已。這會是什麼預兆嗎?人群中有一個人是死人偽裝的,夢中的這個提示讓她感到荒唐透頂,但同時,一陣恐懼還是像電流一樣傳遍她的全身。

  這天,洪於的會議開到天黑才結束。晚宴以冷餐會的形式在花園舉行。湖上又來了好幾隻船,載來了一些專赴冷餐會的客人。他們分別是銀行行長、工商稅務官員、黑石湖所在地的縣長及其他官員,舒子寅見過的那個公安局的姚局長也來了。人們分散在糙坪上或者樹蔭下的小圓桌旁邊,有的三三兩兩地站著談話。女傭們端著放滿葡萄酒杯的托盤在人群中穿梭。看來,一切都是洪於按計劃安排的,今天的公司高層會議和這個晚宴,對於洪於集團的發展一定非常重要。舒子寅突然發覺,她上島這段時間以來,洪於看似處於休假之中,其實心裡並沒有少盤算公司事務呢。

  洪於將舒子寅安排在一處樹蔭下的小桌旁,說了句“我歇一會兒來陪你”便招呼客人去了。女傭迅速給小桌上放上紅酒和一些食品,舒子寅嘗了一點,同時讓眼光在人影幢幢中隨意游移著。糙坪燈和樹下的she燈都燃了,讓這方圓一帶顯得優美而又虛幻。人影中晃動著一些著裝高貴的女人,一定是來賓們的夫人或情人吧。有隱隱的音樂聲從糙叢中傳來,舒子寅才第一次發覺這一帶的地面下還埋藏著音箱。至於在晚上突然上島來的眾多客人,舒子寅推測他們是早已在景區度假的,只是今晚被接到這裡來罷了,當然,這一切都是洪於的安排。

  “你好!怎麼洪於沒陪著你?”一個40多歲的女人已站在舒子寅面前。她穿著一件有晚裝風格的紫色連衣裙,身材微胖。她的眼睛很大,眼神顯得天然的真誠和可以信任。看見舒子寅有點發楞,她在桌旁坐下來說道:“我叫洪榆,洪於是我二哥。他對我說起過你,喲,果然超凡脫俗的。怎麼,在這裡習慣嗎?不習慣到城裡來住在我家裡,我女兒在國外定居了,我先生在政府部門做事,經常不在家。我家裡有一間大書房,幾乎就沒用過呢。”

  “謝謝!”舒子寅被她的直率和熱情所感染,並且感受到洪氏家族的溫馨。“住在這裡挺好,只是太麻煩洪於了。”

  正在這時,一個高個子的女人走了過來,舒子寅認出就是葉蔓。她30多歲模樣,深色的短裙配一件尖領的白襯衣,像一位銀行的主管。“洪總經理,你在這裡呀。”葉蔓在洪榆旁邊坐下,端起紅酒杯提議一與洪榆碰一碰杯。

  “這位是舒小姐,洪於的朋友。”洪榆對葉蔓介紹道。葉蔓便微笑著對舒子寅點了點頭,眼光中有種閃電般的審視。“歡迎你。”她說,其實,葉蔓上島後便聽說過舒子寅了,此刻見到這個穿著黑色長裙,脖頸雪白而優雅的女學子,她相信這種逼人的清純氣質一定已將洪於迷住了。

  她們三人一起碰了杯,嘗了一點紅酒後,葉蔓便和洪榆談起公司事務來。舒子寅將眼光漫無目的的移向花園,人影幢幢中散發出一種奢華的氣味。不遠處,伍鋼和幾個漢子正從別墅里出來,他們走下台階,然後向停泊著船隻的湖邊走去。舒子寅猜想,這也許是姚局長帶來的刑警正和伍鋼一起在島上巡視吧。她望了一眼別墅的尖頂,在夜幕中它顯得模糊而神秘。她想起了午睡時做的那個夢,在嘈雜的旅館中,洪於推門進來對她說,外面的人群中有一個人是死人偽裝的。此時想起這個夢讓舒子寅感到害怕,她收回眼光,重新注視著與她坐在一起的兩個女人。洪榆的眼睛很好看,她突然明白了與洪於在一起時,洪於的眼睛曾讓她慌亂。這兄妹倆的五官有不少相近的地方。舒子寅用手托著下巴,聽起這兩個女人的說話來。

  “再投資五千萬加上以前投入的,有兩個億了吧?”葉蔓對洪榆說,“擴大你的餐飲連鎖公司,這我沒意見。在全國多占領一些城市,現在也正是時候,我知道搞餐飲業手上的現金多,現在銀行貸款緊縮,手上的現金非常重要。可是,為什麼要收縮我的資金呢?洪於說投資公司半停業嗎?前幾年,我的公司賺了多少錢大家都知道,當時集團的現金需求大多都是我的公司在股票市場上賺來的,現在股市清淡,也不能抽走我的資金啊。今年我是虧損了,但都知道股市cháo漲cháo落不可避免,一旦形勢反轉,我手上沒錢怎麼出來呢?當然,銀行會支持我,但是到節骨眼上的時候,只等銀行就錯失一些大好的機會,這種時間差的遺憾大家都還嘗過。所以,我想你再給洪於講一講,投資公司的事是慎重一點,是嗎?”

  “不只是你,房地產公司也在收縮戰線嘛。”洪榆拍了拍葉蔓的手背說,“並不是因為你虧損了就收縮,洪金的旅遊公司不是也虧損嗎,怎麼還決定投入呢?行業興衰都有它的周期,洪於的決定是對的,踏准經濟發展的節拍,集團做大了,到時你的公司更主動呀。”

  “但是,我認為股市已經到了即將轉強的臨界點,這時抽走資金是不明智的。”葉蔓轉臉對著舒子寅求援道,“小妹,你說是這樣的嗎?你們做學問的最懂大勢。”葉蔓這時不惜用了“小妹”的稱呼來取得舒子寅對她的支持。“我不太懂這些。”舒子寅搖了搖頭。這兩個女人的談話使她知道了洪於正在對集團的發展作出了一些重大的調整。她想起了洪於在臥室外的露台上抽雪茄的樣子,想起他搖船陪她去荒島上看白鷺時那種忘乎所以的神情,很顯然,抓緊這個塵世還是逃避這個塵世已經在他的這個生命階段發生了爭執,儘管他只能像一列火車一樣在既定的軌道上駛向終點,但人的內心的無限渴求確實比生活事實複雜得多。

  夜間酒會在繼續進行,舒子寅想上衛生間了,她離開人群向別墅走去。客廳左側有一間公用的衛生間,但此刻它的毛玻璃上映著燈光,裡面已經有人了。舒子寅便上了二樓,因為二樓上每間空置的客房都是帶衛生間的。她的腳踩在樓梯上“咚咚”直響,和花園裡的喧譁相比,這深夜無人的別墅里顯得異常寂靜。

  她進入了二樓的走廊,她隨便推開了一道房門,就在她一步跨入的那個瞬間,一雙手臂在黑暗中抱住了她。她一聲驚叫,那雙手臂卻突然消失了。她記不清怎樣退出房門跑下樓梯的了,直到進入花園的人群中,她才感到身上已經涼涼的出了冷汗。面對著這樣多陌生的賓客,她沒敢聲張剛剛在別墅內發生了什麼。

  夜裡11點左右,酒會結束。島邊的船隻一艘接一艘地轟轟發動,船頭的she燈將光柱交叉著打在暗黑的湖面上。隨著船艇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洪於集團的高層老總們和各界賓客向湖岸上的景區賓館去了。不到10分鐘,被馬達和船燈撕破的湖面又被黑暗fèng合。

  洪於在樹下的圓桌旁找見了獨坐的舒子寅。“怎麼,你的身體不舒服?”他敏感地發現了什麼。

  舒子寅站起來,將斜落在肩臂上的長髮向後撩了撩,這些長發便和她的黑色長裙混淆在一起了。樹蔭下半明半暗,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她向洪於講述了她在二樓客房遇見的恐怖事件。

  洪於略顯緊張,他拉起舒子寅的手說:“走,再去那房裡看看。”

  二樓的走廊此刻顯得別幽長,在廊燈的映照下,像一條荒涼的隧道。決於推開了舒子寅去過的那間客房,開了燈,房間裡的床、沙發等一下子從暗黑中鑽了出來,“是這裡嗎?”洪於問道。舒子寅緊張地點了點頭,洪於便在這一目了然的房間裡巡視了一番。

  “你說,當時房間裡沒有開燈,進門時候有一雙手臂抱住你,你感覺到那人是男還是女?”洪於盯著舒子寅的臉問道。

  “好像…好像是個女人。”舒子寅回憶著那一瞬間的感覺說道。

  “這就對了。”洪於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告訴你吧,那不是鬼是人。”

  “你怎麼知道?”

  “呶”洪於指著大床上的白床單說,“你看吧。”

  舒子寅將眼光投向房中的大床,雪白的床單上有一小塊濕印,她模糊地感覺到了什麼,臉也不禁紅了。

  “就是這樣,”洪於說,“沒有鬼,只是有人在這裡作愛而已。那女人一定先進到這裡等待,而你來到的時候,黑暗中她將你誤認為是赴約的男友了。”

  “那女人是誰呢?”舒子寅迷惑地問。

  洪於搖了搖頭,說他怎麼會知道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對男女一定是今晚的來賓。洪於就在這種類型的晚宴或酒會中,總會有人在宴會中途溜進衛生間或雜物間或客房,偷偷地做這種事。這些人不是沒有安全的居所做愛,而是喜歡這種略帶冒險的形式。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呢?”舒子寅的問話中帶著複雜的意味。

  “哦,這種場面中的奧秘,我見得多了。”洪於說,“你別看這種場合的賓客,先生高貴,女士優雅,可他們瘋起來是很多人想不到的。因為他們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所以一定要想些花招來剌激自己。”

  “你也這樣嗎?”話一出口,舒子寅感到自己有些無理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窮追不捨。

  洪於楞了一下,有點奇怪地盯著舒子寅的眼睛,仿佛看見了陌生人似的。“哦,怎麼說呢?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洪於說他以前和葉蔓在一起的時候,也嘗試過這樣的樂趣。第一次也是在一個盛大的晚宴上,他和葉蔓面對面隔著一張條桌坐著,潔白的桌布從四方垂下來,一直落到人的膝蓋上。他們品著紅酒、水果和精緻的菜品,時不時地和經過桌前的賓客打招呼,這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樂隊在宴會廳的一個角落賣力地奏著音樂,整個大廳里有一種迷離的氣氛。不知不覺中,葉蔓的手從桌下伸過來,在他的腿上撫摸,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的眼睛和葉蔓對視著,有火苗在視線相碰中飄蕩。突然,葉蔓收回了她的手,站起身來說她去衛生間。她轉身離去,她的背影和裙子包裹著的豐滿的臂部消失在大廳一側。不一會兒,她回到了桌前,伸手將一小團黑色的東西放在洪於面前的托盤上。洪於定睛一看,這不是她的內褲嗎?洪於心裡一跳,趕緊拿起它塞進自己的衣袋,再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他抬起眼來,葉蔓正笑吟吟地舉起高腳酒杯對著他,她酒杯里的紅酒在輕輕晃蕩。她在繼續喝酒、談話。葉蔓時不時地離開座位,去自助餐的菜台上取菜。洪於望著她地在這豪華的宴會廳里來去,他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興奮。接下來,幾乎沒有任何暗示,他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一前一後地向衛生間走去。在那板壁隔出的小小空間裡。他們喘著氣陷入了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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