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對了。■那個■是突然出現。不,是■誕生■的。其證據不正是肌膚光潤地、粘糊糊濕了似地發著光嗎?

  「但是,據你所說,京極堂不是說結界怎麼了嗎?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把戲?」

  --無趣的結界圍了起來。

  京極堂的確如此說過。可是即使耍什麼把戲,我不認為只念咒文就能解決什麼。

  中禪寺敦子簡直就跟哥哥一模一樣地用手撐著下巴,結結巴巴地開始說了:

  「即使相信老師說的話……如果以不符合常識的……超自然的作用,那就假定牧朗先生懷在梗子小姐腹中吧。如果這樣……牧朗先生是何時死的?何時懷進肚子裡?懷著的時候是活著嗎?或者是死了以後,才裝進肚子裡?」

  剛開始淡然地說著的中禪寺敦子,到了後來,語氣變混亂了。

  「老師,牧朗先生死了才出生的嗎?還是出生以後死掉了?」

  「什麼?」

  我從沒想過這件事。我看到那個的瞬間,就只認識到是「屍體」,亦即■死了後出生的■。不,應該說屍體誕生更接近。我如實地說出心裡所想,但屍體誕生實在很矛盾。

  「那麼,你是說久遠寺梗子把屍骸藏在腹中嗎?的確,作為隱藏地方來說,是最好的了,那是找不到的。不過,是怎麼放進去的?像不入流雜誌所寫的什麼魔術嗎?」

  木場開始焦慮起來。但木下緊接著為木場的香菸點上火的關係,預料中焦慮的爆發總算避免了。

  「或者活生生地進到肚子,在出來以前死掉的?那屍體確實沒有腐壞。失蹤後立刻死了的話會變成白骨,至少會成為木乃伊吧。但怎麼看都像是最近才死的死者呢……這麼說來,牧朗在腹中是活著的嗎?這才不可能。啊,真無聊,瘋了!完全瘋了!」

  木場自問自答之後,再度開始焦慮起來。

  「還不知道推測死亡的時問嗎?而且死因什麼的……?」

  中禪寺敦子問道。

  「里村現在正解剖中,結束後會來告知。里村這傢伙雖然很輕率,不過很高興專心地在做解剖吧。」

  里村弦市是個信賴得過的法醫。能力強、人品又很溫厚,不過,是個比起吃三餐更喜歡解剖的怪人。木下為了壓住木場的焦慮,這一次,從茶壺倒了茶遞給他。頑強的部下有點兒在顫抖。

  「木場先生,這可不是咱們的差事唷!作祟、怨靈之類的就交給和尚或什麼的人去辦吧。」

  和碩大的身體不相稱的,從內在恐懼著。

  「這一定是被殺的丈夫在作祟。附身在嬰兒身上後,變得和自己一個模樣!是《累淵》(譯註:江戶時代,在下總生村有個善妒的婦女,名為『累』,為丈夫所殺之後,鬼魂懷恨復仇。歌舞伎以此故事為劇本。『淵』是痛苦絕望之深淵,累淵之意,應是嫉妒為痛苦絕望之深淵)的翻版呢。於是,向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姘夫復仇!」

  白費功夫了。結果,木下自己所說的話使木場爆發了。

  「出現了一具屍體,這是咱們的差事呢,青木!」

  一直待在房間角落、無所事事的青木,由於被突然一喊,相當吃驚的樣子,張大著眼睛回頭看。

  「嗨,什麼事?」

  「別回答得像學生一樣。那個,嗯,內藤,去看看內藤怎樣了?如果能說話就帶他過來。」

  「要調查嗎?」

  「別問這麼多,快去!」

  怒吼似的將指示扔出去後,木場又重重地坐上椅子。

  大約過了五分鐘,青木回來了。接著是被兩名警官抱著似的內藤進來了,現在的面貌如同廢人般。

  「能說話嗎?」

  木場問話。但內藤似乎沒聽到似的,內藤以喊叫替代回答:

  「祈禱師在哪兒?叫祈禱師來!俺啥也沒做,啥也沒做唷!好可怕,救救我吧,替我驅魔唷!」

  一天以前,理應還標榜自己是務實主義的實習醫生,現在完全地粉碎了自主性似的。

  「安靜點兒!你老實說的話,驅魔祈禱什麼的都替你做!」

  經木場這麼一恫喝,內藤有如癱塌了似的,軟趴趴地陷坐椅子上變溫順了。像極了溝鼠。

  木場命令青木做筆錄。說唐突也真唐突地開始聽取事情的脈絡。

  「先從昨晚的事情開始問吧。儘管你是個落榜醫生,但還記得那檔子事兒吧?……喂,回答呀!」

  因木場的罵聲而膽顫心寒的不僅是內藤,至少刑警們、中禪寺敦子,然後我,都對一點兒刺激就敏感地反應,大家都很不安。

  「首先,那具屍體。那具久遠寺牧朗的死骸,是從哪兒出來的?」

  「那不是牧朗!那傢伙活著的唷,還活著!」

  「事到如今還這麼說。你直到現在不是那麼地害怕作祟而叫喊著嗎?作祟的可能是幽靈吧。不過,久遠寺牧朗死掉了吧?你不是也看到屍體嗎?所以才覺得恐怖吧?」

  「那個不是那男人的屍體!請別被騙了。那是那傢伙自己創造的人造人,然後讓梗子生下來。可怕的傢伙,可怕……!」

  「……人造人的什麼都行。你看到衝破肚子的時候了吧?總之,你是說,那個死骸從梗子肚子裡生出來的吧?」

  「肚子裂開……梗子的肚子裂開……於是那個滾落下來了,那個人造人……!」

  「那麼,你沒看到生下來的瞬間吧?你沒看到戴著眼鏡、穿著衣服,很大而且死了的嬰兒,坍塌下來衝破女人的肚子出來那個節骨眼兒吧?」

  木場那惡作劇的形容,可能是因為心情惡劣吧,中禪寺敦子按住了嘴巴。

  但是……我的確也沒看到那一瞬間。不,由於出席者個個都錯亂了,也許沒有任何人看到。不……沒有人看到。

  屏風,屏風阻檔著。屏風倒下後才看到那個的。沒被屏風遮住視線能看見全貌的是--

  --京極堂。然後--

  --涼子。

  突然地門開了。

  「你們仍在議論那些無聊的事嗎?」

  是京極堂。穿著和昨晚不同的黃底帶茶褐色格紋布的和服外衣,手裡拿著外褂。

  「喂,京極!你,到哪兒去啦?」

  「因為淋到不乾淨的血,所以先回去洗了澡,稍微歇一會兒,把髒了的和服洗了並且上漿燙了後才出來。嘿,還去把這個懶得出門的證人硬拉來了呢。我不會做讓警察生氣不合道理的行為。」

  後面站著榎木津。

  「是禮二郎呀,我想早晚得把你叫來呢。」

  榎木津像個剛睡醒的孩子似的,臉有些浮腫。呀!打了個沒精神的招呼,一副像是大正時代的貴族要去參加舞會的裝扮。因為天敵都到齊上場了,內藤更加癱軟縮了起來。兩個怪人理所當然地走進來,坐上簡直就像準備好了的放著的兩張椅子。

  「喂,京極,你剛才提到無聊的事,那是什麼意思呀?在密室如煙霧般消失、過了一年半屍體從女人的肚子出現了……這是多麼前所未聞的事,你竟然說無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