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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梗子小姐怎麼說?」

  「說討厭啦,吵架了,牧朗先生關在房裡不出來。我說真無聊,不管他。」

  「夫人也在一起嗎?」

  「我下午和時藏、內藤拿了什麼道具,到離這裡很遠的地方去。連發生那樣的事都不知道,梗子完全沒跟我商量這件事。」

  「那個叫時藏的,是去年春天為止,一直吃住在我家的傭人。」

  久遠寺涼子作了補充說明。

  「那麼,有什麼怪聲音?……都沒聽見那種吵架的聲音什麼的嗎?」

  「如果聽見了那聲音,那我就自己想了,也不必找偵探了。」

  夫人冷淡地說道。視線望著前方,一眼也不看我和榎木津。我想不起下一個問題。

  「那……」

  確實比我有能力的中禪寺敦子,從旁幫助了我問道:

  「你們兩位……院長先生和夫人,對於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不用說也知道!」

  夫人這一次很明確地盯著中禪寺敦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男人在詛咒我們久遠寺家。」

  「詛咒?」

  「那男人懷恨久遠寺家,為了騷擾我們故意入贅來的。現在不知藏在哪裡?正一面窺探情況、一面詛咒著梗子。然後聽到不吉利的傳言正在高興著呢!啊,好可恨,一定是這樣。」

  說到最後,夫人的聲音因為生氣而顫抖了。不知為什麼,夫人用嚴厲的目光望著女兒的臉。

  「你們受到懷恨……有什麼跡象嗎?」

  「那……」

  夫人吃了一驚似地看著中禪寺敦子。然後瞄了一眼久遠寺涼子後,初次無力地說道:

  「那種事,我並不知道。懷恨是那個人自己在怨恨,我們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麼,所以叫懷恨。總之,他就像煙似的從房間消失了,我只能想像他是施了符咒或魔法。」

  「我不這麼想。」

  這一次是老人打斷了夫人的話:

  「本來,這世上就不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

  由於是聽過的台詞,所以我嚇了一跳。

  「我是醫生,所以不相信那種符咒啦靈魂什麼的,人一死,就什麼都沒了。在物理上不可能的事,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生,這就是答案了。」

  「什麼答案?」

  「年輕人,一定是這樣的!房間的不打開,人是出不去的。不在裡面的話,那就是開門出去了。換句話說,作證說門沒開的那個人說謊!這是一種常識性的想法吧。」

  「梗子小姐住在位於出口的房間吧。」

  「所以呀,嘿,就是這麼回事。」

  「竟敢在外人面前懷疑自己的女兒,真不知羞恥……」

  夫人恢復了氣勢,斥罵丈夫:

  「第一,鑰匙從裡面上鎖,內藤和時藏不也這麼說嗎?」

  「能說那兩個傢伙不是共謀嗎?我沒看見,你也沒看見吧?」

  「兩個都別說了!」

  久遠寺涼子皺起眉頭痛苦似地說道。她終於看不過去,介入了雙親之間。座上安靜了一會兒。打破寂靜的是中禪寺敦子,她問:

  「叫內藤先生的……和千金……梗子小姐一起作偽證。你有支持這種想法的理由嗎?」

  「不,只能用理論思考。一加一等於二。究竟是梗子和內藤共謀把牧朗君怎麼了,或者牧朗君以個人的意志在維護所做的事?那我可不知道!從這裡開始推理吧,不能胡說八道。」

  「你知道夫妻兩人處得好嗎?」

  我終於想起像偵探的問話來了。

  「因為牧朗君是個沉默寡言的青年,我並不清楚夫妻兩人的事。夫妻吵架什麼的,我們也經常這樣。」

  「我知道呢。儘管梗子什麼都沒說。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孩子,而且還受到那麼殘忍的詛咒……所以當初老實地收內藤做女婿就好了。都是你不好。」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說起來,內藤到現在還不算正式的醫生,那種傢伙你能做女婿嗎?」

  據老人表示,內藤醫生,不,應該說實習醫生,參加過國家考試三度落榜,好像到現在都沒領到醫師執照。戰前,開業醫生的執照在醫科大學畢業以後就能取得,但昭和二十一年九月,法律重整、制定了國家考試。

  「牧朗君照約定帶來了執照,你不也知道嗎?」

  「照約定是什麼意思?」

  「嗯,說來話長。他最初為了娶梗子來到我家,呵,是十多年前戰爭以前的事了。」

  現在老人所說的如果是真話,藤牧氏求婚是在學生時代,那一定是在我傳遞了情書後。但是,他應是在太平洋戰爭開始的前半年,到德國去的。我想,我拜訪此處是在他赴德前一年、還很熱的時候,八月底或九月初。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在那之間大概只有七個月。在那樣短暫的時間裡,我委實很難想像那個膽小鬼決定結婚,而且還前住對方的家求婚。

  「是寒冷的時期,大約是二月吧。因為他要求見面,我想就見見看吧。嘿,竟然是學生呢,一副拼了命的樣子,表示想娶梗子,說是有必須娶她的理由。」

  「所以就答應了嗎?」

  「面對第一次會面、且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要求女兒嫁給他,如果有那種說『好的,請!』的雙親,我倒也想見見呢。當然是拒絕嘍!可是,對方動也不動,問他是什麼原因也不說。我沒辦法,只好說,總之,學校畢業就職了以後再來。然後,他說做醫生是他的夢,因此大學一定要讀完、無法等那麼長的時間。我真不明白那麼認真的年輕人,竟為了愛情如此瘋狂。沒辦法,我跟他說,其他的職業姑且不論,做醫生等於是繼承這個久遠寺家。如果這樣,那就必須是能配有正統來歷的久遠寺家門、地位的人才行。我雖不知道你的來歷,但至少得帶著相當於曾留學歐洲、或在大學以第一名畢業那樣的禮物來。不,最少也要帶醫生的執照來,話就說到這裡。」

  老人說道,縮起下巴,用指甲搔搔禿頭,接著說:

  「哼,我們家來歷正統、地位高什麼的,並不是我真心這麼想。我這麼說,老婆會生氣。但我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夫人憮然。

  「不過,雖看起來這樣,但我也是在德國學醫,我的祖先也是。從明治二年以後,日本醫學的範本是德國。總之,我希望他死心,所以說得很嚴苛。……他很沮喪,那副失望的樣子很嚇人。我幾乎以為他可能會自殺。過了十年,他又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而且他還帶著約定的執照。不僅這樣,他似乎因為開戰的關係,只好返國,但真的去德國留學了呢。剛好那時我這裡一個醫生也沒有,苦心培育的內藤沒通過國家考試,這麼一來情勢就不一樣了。如果是你的話,也會這麼想吧。我隨便講的一句話,對方竟花了十年時間實行了呢!」

  為了那樣微不足道的事,人可以那樣地拼命嗎?他是為了回應這個老人說的戲言渡海去了德國。不僅如此,藤牧先生還遵守了與我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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