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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文革對自己的行為一點也不在乎。

  他做了一件讓他哥哥鄭文杰憤怒的事,從那以後鄭文杰下決心要管教這個弟弟了。他不相信自己的這個親弟弟會變的那麼壞。雖鄭文杰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但他不相信自己會做出弟弟鄭文革那樣的事情。

  8

  劉金高老師的家在修坊村,修坊村就在樟樹鎮河的那邊。每個星期六,他們父女都要回修坊村去,每個星期天下午回學校。他們回村里去,還要幫助家裡勞動,劉小麗和媽媽還有弟弟都是農村戶口,他們一家,只有劉金高老師是吃商品糧的。

  那是一個秋風瑟瑟的下午。河灘上的野芒地里發出一種古怪而又淒涼的聲音。要是一個人,很多孩子不敢一個人在這裡走,就連讀初中了的劉小麗也不敢一個人穿過野芒地。所以,每個星期回去和回來,劉小麗都要和父親劉金高走在一起,或者和別的修坊村的人走在一起。

  劉金高和女兒劉小麗從修坊村回樟樹鎮,他們帶著這個星期要吃的米和菜,米和菜由女兒劉小麗挑著。每走出一段路,劉金高就關切地對劉小麗說:“小麗,我來挑吧。”

  劉小麗笑著說:“不重的,爹,你幹了一天活了,還是我來,不累的。就這麼一點東西,不會太重的。”

  他們過了河,下了顫悠悠的小木橋,來到了河灘上的野芒地,野芒地有一條路,通向河堤,然後再通向樟樹鎮。

  劉金高看著挑著擔子走在前面的女兒,說:“以後有錢了,買一輛自行車,就不用你挑擔子,自行車可以馱好幾百斤的東西。”

  劉小麗把擔子換了一個肩膀挑:“爹,你說了幾百遍了吧,自行車影子都沒有見著。”

  劉金高被女兒搶白了一下,呵呵地笑著。是呀,說了幾百遍了,也不見自行車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買上自行車,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這個多年的願望,每次看到年輕的老師買新自行車,他都會想,自己年輕的時候怎麼沒有買一輛自行車呢,那時負擔不像現在重。

  野芒地這條路是潮泥路,也就是鬆軟的半泥半砂路,一下雨就變成了一條泥漿路,天晴時走起來是很舒服的。

  劉小麗走著走著,突然大叫一聲:“哇——”

  只見她踩進了一個陷阱里,劉小麗摔在了地上,那米倒了一地。

  那陷阱鋪得很巧妙,上面蓋著芒草,芒草上面蓋著一層潮泥,和路面一樣平坦,顏色也一模一樣,劉小麗根本就沒到有人會布下一個陷阱,她踩下去了。她摔倒了。

  劉金高焦急地扶起劉小麗,拍著她身上的塵土:“小麗,沒事吧?”

  劉小麗的嘴巴咧著,痛苦的樣子說:“沒事。”

  沒事是騙人的,不一會兒,她的腳脖子就腫了起來,她的腳脖子扭了。但她沒有說,她心痛的是,那些米全灑在泥沙里了。在那個時期,米是多麼的珍貴呀,沒有米的飢餓的日子讓他們不寒而慄。

  “不要緊的,還可以吃,回去多淘幾遍就行了。”劉金高安慰著劉小麗,他一點一點地把米抓起來,放到他的裝米的小籮筐里。他的神態特別的莊重,他好是在干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都怪我不小心,踩到陷阱了。”劉小麗哭喪著臉,她忍著腳上的疼痛,幫劉金高撿著米。

  野芒叢中傳來幾聲笑聲。那笑聲顯得十分的詭秘。

  劉金高抬頭看了看傳來詭秘笑聲的野芒,他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野芒叢中遠去。也就是說,有一個人從野芒地里離開,那個人就是挖陷阱害劉小麗摔倒的人。劉金高想追趕上去,可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那人的了,那笑聲也遠去了。

  劉金高大聲吼:“哪個沒教養的,給我滾回來!有種的就不要走,敢做就要敢為!“”

  野芒在秋風中瑟瑟作響。

  白茫茫的一片。

  劉金高已經找不到人的笑聲了,他知道那人已經無影無蹤了,他罵了一聲,只好蹲下來撿米。

  撿完米,劉金高挑著擔子走在後面。他不能再讓劉小麗挑擔子了。

  劉小麗一拐一拐地走在後面。

  在路過鎮街大狗家門時,劉金高老師碰到了自己的學生大狗。大狗很有禮貌地對劉金高說:“老師好。”劉金高笑了笑。“小麗,你怎麼啦?”大狗叫了一聲。劉金高這時才轉過身來,看了劉小麗一眼:“怎麼回事?”大狗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霜說:“劉老師,小麗的腳怎麼瘸了。”

  “什麼?”劉金高放下了擔子。他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腳受傷了,他當時問她,她說沒事的,他覺得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他蹲下來看小麗的腳脖子。

  小麗的腳脖子腫得像發麵饅頭一般,油亮油亮的。劉金高心疼了:“小麗,你怎麼不早說呢?”

  小麗咬著牙:“爹,不疼。”

  劉金高看了看大狗:“金旺同學,你能幫老師一個忙嗎?”

  大狗點了點頭,老師能讓他做事,他求之不得。

  “大狗,你幫我把這擔子挑到學校好嗎?”劉金高說。

  “好。”大狗毫不猶豫地挑起了擔子。

  劉金高背著劉小麗,他們一行三人朝樟樹鎮中學走去。劉小麗伏在劉金高的肩上,嚶嚶地哭。劉小麗不知為什麼哭了。劉金高沒有說話,他讓劉小麗哭著,他心想,小麗你哭吧,眼淚流出來了,腳就不疼了。但是,劉金高老師自己的心裡一直隱隱作痛。

  聽著劉小麗的哭聲,大狗心裡怪難受的,好像有一根針在扎著。

  他安慰著劉小麗說:“小麗,你別哭。”大狗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出來,他心裡有很多很多安慰劉小麗的話,可是就說不出來。

  小麗還在嚶嚶地哭。

  大狗也沒有法子,他問劉金高:“老師,小麗的腳是怎麼受傷的?”

  劉金高把小麗踩到陷阱里的事情告訴了大狗。

  大狗眨了眨眼睛說:“肯定是鄭文革他們幹的!”

  劉金高說:“別亂說,要有證據。”

  大狗接著說:“一吃過午飯,我就看到鄭文革和二個壞小子朝河灘那邊走去了。他們有說有笑的,我還聽到他們說:‘非讓他吃吃苦頭不可。’當時我不知道他們要整治你們,我要知道的話,我就會去制止他們了。”

  劉金高不說話,他只是沉重地嘆一口氣。

  把劉金高老師父女送回中學之後,大狗越想越不是滋味,這個鄭文革簡直不是人,干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來。

  他越想越生氣。

  大狗想著想著就來到了食品站。

  他看到小狗和鄭文杰已經賣完豬肉了,在那裡洗案板。案板是要涮洗得乾乾淨淨,不然第二天就臭了。小狗很賣勁地涮洗著案板,鄭文杰往案板上潑水。小狗的祖師爺鄭燕生還在那裡靠牆睡覺,呼嚕打得山響。鄭文杰老是說鄭燕生有福氣,什麼時候都能睡著覺。小狗有時會偷偷地對鄭文杰說:“我看祖師爺是豬八戒轉世。”鄭文杰使勁拍打了小狗的頭一下:“沒大沒小!”沒多久,鄭文杰會輕輕地自言自語道:“是有點像豬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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