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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胡青雲是不是和我一樣被一些往事和現實的事情糾纏不清才離開赤板的。反正她已經離開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說實話,我對那個高挑,骨感的瘦女人胡青雲還真有點想念。

  我在很多時候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因為從王林割我耳朵之後,我就會經常想到如果胡青雲是我的母親該有多好。

  我的想像是不切實際的。

  我真的沒想到胡青雲會和我的父親有關係。

  我真的不知道我父母親的死究竟和她有沒有關係。

  顧玉蓮、胡青雲……誰是可信的人?

  誰又是不可信的人?

  我想不出來,我的頭想炸也想不出來。

  我還不如和瘌痢頭一起離開赤板。

  那樣我就什麼也不想了。

  我在一個嶄強的地方呼吸鮮活的空氣,象一尾遇到活水的瀕臨死亡的魚,吞吐著鮮活的水,我會變成一個嶄新的人。

  瘌痢頭,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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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了陽光。

  我相信牡丹街的人們都看到了陽光,我相信赤板市的人們都看到了陽光。天瓦蘭瓦蘭的,被清洗過了一般。這雨季是不是過去了,但願如此。那些密布的鉛雲都褪到哪裡去了,這天空也是讓人揣摸不透的,和生活一樣,和人心一樣。

  陽光金子一般。有些炫目。在陽光下,好象什麼陰暗的東西都消失了,連同女人的哭聲和老鼠的尖叫聲。

  我走出家門,有些睜不開眼。

  這久違的陽光讓我的雙眼一下子適應不了。

  那個瞎子能感覺到金子般的陽光麼?他看不到,但他一定能夠感覺得到陽光的溫暖,不,是它的熱量。

  瘌痢頭也許就在瞎子那裡,也許他正在看著瞎子蒼白的臉被陽光鍍成了一種金色。那張金色的臉上是不是有一種久違了的陽光一般的笑容?

  我朝瞎子居住的風鈴街走去。

  我路過餛飩店時,我聞到刨花和油漆的氣味。餛飩店裡一片繁忙,工人們在忙活著裝修,王鬍子在指揮著他們幹活。

  他的臉上沒有了那天早上在雨中的陰鬱。也許他看到了餛飩店不久就要裝修好。他又可以重操舊業了。他的臉上就有了希望的光澤。

  有時候,人就是為希望而活著,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希望。

  那麼,我的希望是什麼。

  我碰到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我都會朝他笑笑:“今天天氣真好,瞧,太陽都出來了。”

  那些人都沒有回答我,他們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

  我不在乎他們的目光,我從小到大都是活在這種目光中的。

  牡丹街上的積水已經退盡了。

  我的目光還是在那個下水道蓋子上停留了一下。

  我總覺得有人動過了個下水道蓋子,當然,那不可能是環衛工人或者城建局的工人動的。牡丹街好象是個死角。這裡的積水就是淹死人了,也不會有人來管的。

  我在朝風鈴街走去的過程中,我沒料到有一個人在我的身後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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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想去尋找瘌痢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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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愛紅也看到了那久違的陽光。

  他起床後就把所有的窗簾拉開,所有的窗門打開,讓陽光能夠照耀進來,也透透雨季里的霉氣。他曾想像有一天自己設計一個全自動的房頂,他可以在陽光很好的時候把房頂自動的揭開。房裡的一切都可以暴露在陽光下,接受陽光的洗禮。

  他把窗門全部打開後,覺得新鮮的空氣從四面八方湧進來,空氣中有陽光的味道。他聞出來了。

  接著,他就把被褥拿到陽光底下去曬。

  他妻子胡青雲沒有離開的時候,這一切都由她來做的,他就是想做,胡青雲也不讓他插手。

  那時候,他並沒有發現胡青雲有什麼異常。

  她是一個溫婉平和的女人,至少表面上是那樣的,他並沒有看出來她骨子裡敢恨敢愛的那種東西。那時,他自然不會知道她內心隱藏著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如果他同意,我會殺了她。

  她是個漂亮的女人,最起碼比我漂亮。

  我受不了她看我時蔑視的眼神,那對我是一種侮辱,也是一種挑戰。如果說是侮辱,她根本就沒有權利侮辱我,我比她年輕,年輕就是我的資本;如果說挑戰,我根本就不怕她,我心裡很清楚,我在他心中的份量!

  我可以和她斗,哪怕是讓她死。”

  這是胡青雲日記中的一段話。

  那是針對美婦宋汀蘭的一段話,這段話證明宋汀蘭對當時的胡青雲構成了威脅。也說明了胡青雲內心對宋汀蘭的仇恨。這是情敵之間的仇恨。胡青雲的確盼望她死。

  肖愛紅站在陽光下。他想到了胡青雲的臉,那瘦削而骨感的臉上的那雙大眼睛,明亮而濕潤。

  胡青雲是希望宋汀蘭死。

  那段話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肖愛紅想起了胡青雲日記本上記錄的那個晚上的事情,那件事情十分的重要:

  那是一個月明星疏的晚上。

  胡青雲在進入顧帆遠家之前,給顧帆遠打過一個電話,她聽出了顧帆遠內心的不痛快。她每次去顧帆遠家裡學琴,都要在去之前打電話,這樣她就有把握。如果顧帆遠不在家,她去了和宋汀蘭不但沒有話說,還會引起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宋汀蘭曾經找過胡青雲,單獨和胡青雲談過。

  宋汀對胡青雲說,只要胡青雲不上她家了,宋汀蘭就送她去青年宮或者請一個鋼琴家教她學琴,並答應送一架鋼琴給她,胡青青拒絕了她,胡青雲倔強地說:“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顧老師的琴是彈得最好的,我一定要和他學,其它人我都信不過。”

  宋汀蘭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似乎拿胡青雲一點辦法也沒有。

  胡青雲在這個月明星疏的晚上進入了顧帆遠的家。

  胡青雲見顧玉蓮在客廳里看電視。

  她邊看電視邊逗著顧晨光玩,顧晨光趴在沙發上,像只可愛的小狗。胡青雲知道,顧晨光基本上是顧玉蓮帶的。

  顧玉蓮見胡青雲進來,她笑著對她說:“青雲,來啦。帆遠在樓上呢,你上去吧,就他一個人在樓上。”

  胡青雲從來都認為顧玉蓮是個很有修養的老太太。

  她曾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能做顧玉蓮的兒媳婦,她一定會和顧玉蓮好好相處,她不但要搏得顧帆遠的歡心,她還要搏得顧玉蓮的歡心。

  胡青雲很有禮貌地對顧玉蓮說:“伯母,我上去了。”

  顧玉蓮笑了笑:“去吧,去吧。”

  胡青雲就上了樓,她上樓前發現顧晨光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覺得這孩子與眾不同。

  她來到了顧帆遠的房間。

  顧帆遠正坐在鋼琴前發呆。他看上去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點精神也沒有,而且,他的眼圈發黑,像是沒有休息好,勞累過度的樣子。

  胡青雲進入房間後就帶上了房門。

  她走到顧帆遠的身後到摟住了顧帆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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