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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遞員點了點頭,然後發動了麵包車。

  車輪從羅鼎燃的身上碾過來,再碾過去,碾過去,又碾過來……

  插pter 8 母體

  即使在生命遇到危急的時候,她的雙手也是緊緊捂著腹部保護胎兒的。

  1

  楊巧音,女,42歲,婦產科醫院門診手術醫師。

  那天中午,我在婦產科醫院旁的小飯館吃完飯,就回到了醫院門診。小憩片刻,便到了上班時間。

  說句心裡話,每家婦產科醫院裡,都有個科室,裡面乾的全是折陽壽的事,那就是人工流產門診。我在人工流產門診里坐診,每天要處理三四個病人,每周工作五天,迄今已經做了二十年。可想而知已經有多少胎兒尚未睜開眼睛,就經我之手永遠告別了這個世界。

  我曾看過一篇文獻,說古時候做人工流產,是產婆將一根細木棒自產道插入孕婦的子宮中,將胎兒捅成碎塊,再讓孕婦大量進食桂圓一類的燥熱食品,造成子宮內壓增大,把破碎的胎兒排出體外。不過對於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說,人工流產只是個普通的門診小手術,但無論怎樣,這手術依然對孕婦身體有著很大的傷害。

  那天下午上班後,排在日程里預約做手術的孕婦,共有兩名。第一位孕婦只有十八歲,陪她來的卻有三個男孩。那三個男孩還在手術室外不停地爭吵著,互相推諉令女孩懷孕的責任。看得出這三個男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也能理解她中止妊娠的決定。但對於像她這樣不知自愛的年輕人,我總喜歡給她們一點教訓。因此在打麻藥的時候,我故意少注射了一點劑量。

  手術過程中,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我卻感到隱隱的快感正從心中某個罅隙中偷偷萌芽,又如雨後的攀援植物一般占據了我整個胸腔。

  一定要給你一點痛苦,你才會知道懷孕是一件需要承擔責任的事,我在心裡默默對她說道。

  做完了這個手術,下午四點半的時候,第二位孕婦走進了我的門診手術室里。

  這姑娘個子挺高的,目測有一米七五左右。我看了看她的病歷,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徐若嬋,前一周曾經來諮詢過妊娠中止術的細節,正好也是我接待的。

  徐若嬋已經懷孕二十七周了,記得上次來諮詢時,我就對她說過,懷孕時間這麼長了,做人工流產是件非常殘酷的事。只能使用引產術,而且很有可能引產出的胎兒是存活著的,會哭會笑會睜眼……

  但徐若嬋卻堅決地說,一定要做手術,理由很簡單,她還沒結婚,男朋友卻消失了。

  諮詢的時候,我也曾努力勸說過徐若嬋,但徒勞無用。我為她做過檢查,發現她的身體極為虛弱,胳膊小腿輕輕一按,就會出現凹陷,長久不能恢復,這是營養不良的徵兆。孕婦總是需要補充大量營養的,稍不小心就會造成營養不良。

  但不知為什麼,當我向她提到這一點時,徐若嬋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不易被人覺察的笑容。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事實上,那次諮詢,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徐若嬋。在一年前,我曾經在馬路上看到她挽著我鄰居的手臂,正親熱地逛著商店。對了,我鄰居是個小有名氣的電影導演,身邊常環繞著希望在大熒幕上露臉的年輕美女。我想,這個叫徐若嬋的女孩也不例外吧。

  再回到出事的那天下午吧。

  徐若嬋進了手術室,我找來了一張軟椅子讓她坐下,就準備去關上手術室的大門。

  就在關門的一剎那,我突然看到走廊上,有一個身材矮小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氣勢洶洶地向手術室走來,他的手藏在背後,但從他走路的姿勢看,手裡應該拎著什麼東西。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已經快步走到我跟前,那隻藏在身後的手也揚了起來。我這才看到,他手裡拎著的是一隻榔頭。

  隨著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榔頭便敲到了我的前額上。我只覺得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腦袋傳來,接著我眼前一片漆黑,之後的事我再也想不起了。

  2

  劉朝陽,男,36歲,計程車司機。

  我是個計程車司機,每天起早貪黑,拼了命地掙錢,就是想讓老婆和即將出世的女兒過上美滿的生活。

  可計程車的份子錢那麼高,乘坐計程車的人又少,偶爾還會被交警開出幾張罰單,一個月根本就掙不了多少錢。我老婆最近常常挺著大肚子對我說:“以後女兒出生了,奶粉要花錢,尿不濕要花錢,嬰兒小衣服要花錢,這裡要花錢,那裡要花錢,你一定要多掙錢呀!”

  我聽得腦袋都發脹了,整天耳邊都是老婆的嘮叨聲,晚上睡不好覺,白天提不起精神,就連開車時也總覺得老婆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用手指戳著我的腦門說:“快去掙錢!”

  我想,我一定是患了幻聽症吧,據說這是人在極度重壓之下,所引發的精神疾病。

  幻聽症弄得我精神極度緊張,開車時總是走神,偶爾不走神的時候就琢磨著怎麼才能逃過警察的罰單。結果,上周我開車時就出事了,在婦產科醫院外的斑馬線上撞倒了一個孕婦。還好孕婦和胎兒都沒事,但卻向我提出了高額的賠償費,否則就向計程車公司投訴,讓我失掉這份工作。

  我需要這份工作,為了老婆,為了即將出生的女兒,我只能打碎牙混著血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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