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可當我轉過頭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公交車並沒到站。與此同時,我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然後又聽到煙嬸傳來一聲驚呼:"糟糕,不好了!"

  我抬眼望去,發現在不遠的地方,發生了一起車禍。

  那輛公交車與一輛廂式貨車撞到了一起。廂式貨車是從舊倉庫的地下停車場裡駛出的,看行駛的路線,正是從金箔畫藝術家的專用出口駛出來的。

  3

  廂式貨車剛駛出停車場出口,就被疾速駛來的公交車攔腰撞到了側門上。

  公交車的擋風玻璃全碎了,好在車上除了司機外,只有幾個年輕的男乘客,雖然受了傷,但都不嚴重。但廂式貨車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相撞的力度太大,側門擰成麻花狀,滿地碎玻璃,司機滿頭是血地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公交車司機嚇壞了,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驚慌失措地看著廂式貨車的駕駛台,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見到這樣的情況,我也顧不上要去體校送貨,立刻摸出了手機,準備報警。這時,我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風聲。只是剎那間,我就發現手裡的手機被一隻手奪走了。回頭一看,奪走手機的竟是煙嬸。

  "小伙子,報警電話還是我來打吧,這裡很偏僻,你給警察說不清來這裡的路線。"

  煙嬸說得倒也有道理,於是趁著她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我也跑到車禍現場,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大概是因為這個點上,舊倉庫的藝術家們都在睡覺,所以沒人下來看熱鬧。

  清理掉車窗的碎玻璃,我拍了拍廂式貨車司機的肩膀。側門已經變形,司機睜開眼,發出一聲呻吟,好在腿沒卡在駕駛台里,還能動彈。我剛把他攙扶下車,他便又暈過去了。

  公交車司機是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大漢,他氣喘吁吁地連聲對我說:"是我的錯,我從後面撞過來的,是我的全責!我賠錢,賠醫藥費!我這就打電話讓保險公司的人過來!你們快清點一下車上的貨物有沒有損毀?要是有損毀,我也賠!"

  我正想對絡腮鬍子說,我不是廂式貨車的車主,跟我說這個沒用。這時,我聽到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賠,你賠得起嗎?車裡全是金箔畫,價值上百萬!"

  回過頭,我看到一個養尊處優的中年胖子,身著一套故作風雅的唐裝,剃了個光頭,脖子上戴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金項鍊。

  我知道這位中年胖子就是著名的金箔畫藝術家曾德江,江湖上人稱曾大師,擅長在高純度的金箔上作畫。

  曾大師的話顯然讓那絡腮鬍子司機嚇了一大跳,他戰戰兢兢地問:"上百萬?哎呀,就算賣了我也賠不起。"但這傢伙話鋒一轉,又說道:"還好我們公交車是國家財產,又保了險,就算損失再大也能賠!"

  曾大師卻無意糾纏過多,只是高聲說道:"金箔畫沒這麼容易損毀的,我得趕著去交貨,沒功夫和你閒聊。"他揮了揮手,對滿頭是血的廂式貨車司機說:"快把畫全取下車,去車庫把我的私家車開出來,用轎車去送貨!搞快一點,要是誤了事,你就別再來上班了!"

  司機顧不上擦拭額頭上的血跡,趕緊撬開貨車變形的側門,從裡面抱出了兩個紙箱,向地下停車場跑去。

  "唉,要不要看下你那紙箱裡的貨物損毀沒有呀?"絡腮鬍子攔住了貨車司機,連聲說,"還是當著我的面看看吧,要是本來沒損毀,你拿進停車場裡偷偷弄幾下,再出來說在車禍里被毀了,那可就說不清了!"

  貨車司機無助地望著曾大師,不知道說什麼好,曾大師狠狠瞪了絡腮鬍子,說道:"你不用管金箔畫,就算損毀了我也不追究你責任。我們得馬上去送貨,沒時間耽誤了!"然後他一把拉開了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忙不迭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哦,說話要算話啊!"他又偏過頭來對我說,"這位先生,您是目擊證人,可要為我作證哦!"

  我也知道金箔畫價值不菲,要是真在車禍里損毀了,也太可惜了。雖然曾大師無意追究責任,但這對一個視作品為生命的藝術家來說,是極不負責任的做法。所以我也說:"曾大師,您還是看看金箔畫的情況吧,要是真出了問題,可以讓保險公司負責的,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何樂而不為呢?"

  "小子,這裡沒你的事!"曾大師瞪了我一眼,他在嫌我多管閒事。

  看他語氣不那麼和善,我忍不住還了幾句嘴。曾大師別看年齡不小了,火氣還挺大,居然捋開袖子想打我,就連那個滿臉是血的貨車司機也掄起拳頭沖了上來。

  我雖然年輕一點,但一個打兩個,肯定占不了什麼便宜。還好,這時那位守煙攤的煙嬸做了一番和事佬。她攔在了我和曾大師之間,一把拽住了曾大師的胳膊。曾大師怎麼也不好對老太太動手的,所以煙嬸只是輕輕一拽,就把曾大師拉到了一邊。

  只見煙嬸對曾大師說了幾句什麼話之後,曾大師的神色忽然變得緊張,然後又漸漸緩和。過了一會兒,他朝我瞄了一眼,又朝公交車站的站台瞄了一眼。最後,他慢慢走了過來,沖我抱了個拳,不緊不慢地朗聲說:"兄弟,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咱們改天一起喝茶聊天。"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前倨後恭,但隨後從煙嬸鬼鬼祟祟瞟向公交車站地上那隻黑色塑膠袋的眼神中,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