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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人的面前,半夏瘋了。她拾起地上的手指,塞進了嘴裡,用力地咀嚼、咀嚼、咀嚼……

  幾個村民面面相覷,良久,一個人才喃喃地說:"太慘了,還是送她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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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娟望著我的臉,對我說:"是的,這全都是我在夢裡看到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切曾經發生過。但是,這樣的推斷卻很符合邏輯的演繹,如果你要寫篇懸疑小說的話,這些素材已經足夠你寫了。"

  不過,我並不僅僅是想寫出一篇懸疑小說,我更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我對秀娟說:"這五年來,你不是一直將這個秘密藏在心裡的嗎?為什麼你今天願意說出來呢?"

  秀娟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今天早晨,我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昨天他去做了核磁共振,今天剛拿到結果,他得了肺癌,已經是晚期了。省城的醫生說,他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既然如此,父親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我想,他會說出一切真相的。"

  "你能讓我見見你的父親嗎?"我的聲音有些黯然。

  "一會兒下了班,我就會回家去看望父親。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她答道。她的臉頰上滑下了兩串晶瑩的淚水。

  下午五點的時候,我與秀娟一起走出了避暑農莊外的牌坊,搭上了一輛路過的牛車。大概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鎮上。這真是個小鎮,兩條狹窄的石板路呈十字貫穿了整個鎮子,鎮醫院就在十字交叉的路口邊。

  走進了院長辦公室,我看到了秀娟的父親。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很瘦,頭髮花白,穿著白大褂。他坐在沙發上,抽著香菸。在他身邊,還坐著一位老人,身材高大,身體健壯,目光炯炯有神。

  我看到在辦公室一隅的書櫃裡,擺放著許多盛滿了福馬林液體的透明玻璃瓶,裡面漂浮著各種人體的器官。

  秀娟扯了扯我的衣角,對我說:"那位老人就是鎮長!"

  作為一個作家,我擅長迅速結識任何陌生人。很快,我就和他們氣氛友好地寒暄了起來。當醫院院長,也就是秀娟的父親,知道了我的來意後,眉頭緊蹙地望了一眼鎮長。鎮長幽幽嘆了一口氣後,對他說:"你還是告訴羅作家吧。這件事埋在我們的心裡已經太久了,秘密不可能永遠藏在心中的。我總覺得正是因為你一直守口如瓶,沒有渠道發泄心中淤積的苦悶,你才得了那該死的病症。如果再不說出來,我怕我也會得和你一樣的病……"

  院長臉上一片死灰,憂傷地點了點頭。他撫著胸口,對我說:"其實,我也有過與秀娟同樣的猜測,不過,我很快就確定了,半夏的故事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的呢?"我挺直了腰,向他問道。

  院長與鎮長沉默了,他們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儘管那件事距離現在只有五年的時間,但他們卻似乎並不想把這件事的真相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院長點上了一根煙,但很快就劇烈地咳起了嗽。秀娟上前一步,從她父親的嘴裡搶走了那根香菸,埋怨地說:"您就別抽菸了,你的肺已經那個樣子了……"

  尷尬地笑了笑,院長對我們說:"說起來,我正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才開始使勁抽菸的。要是不用香菸來麻醉自己的大腦,我怕我早已經崩潰了。"

  6

  當時秀娟的父親還不是院長,只是一個外科醫生而已。自從那天晚上鎮長來找過他之後,他就陷入了焦躁不安的情緒之中。他在那個晚上,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那個夢,與秀娟在上高中後做個夢一模一樣。醒來後,他平生第一次拆開了一包香菸,用力地吮吸起來,活像一個癮君子老煙槍。

  當重複的夢境一次又一次出現的時候,醫生開始相信,他夢見的就是事實的真相。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證據去證明自己的猜想。他知道,鎮長是為了保護鎮裡的居民,才不讓他把半夏手指是被利刃切下來的真相公布出去。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決定去見一見當天在現場的那些村民們。

  他第一個找到的,就是小林的父親,那個穿著綠色制服的郵遞員。他們在鎮口的一棵榕樹下進行了對話。

  醫生旁敲側擊拐彎抹角地問,那天郵遞員翻進黑樓後,究竟看到了什麼?他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郵遞員立刻就明白了醫生的猜測,他大聲地叫了起來:"我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絕無半句謊言。我真的是看到黑樓里燃起了火焰,才和其他人一起從二樓翻進了黑樓里。當我們走進琴房的時候,就看到顧老太太已經死了,而半夏真的正在啃噬手指。"

  "那為什么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斷的呢?如果是她自己啃下來的,她的手掌上,應該留下參差不齊的痕跡啊!"醫生步步緊逼。

  郵遞員抱著頭,大叫:"我怎麼會知道呢?說不定是半夏自己用刀把手指切下來,然後再塞進嘴裡咀嚼的。她是個瘋子,她做出的事,我們又怎麼能夠理解呢?"

  醫生說:"在這之前,你路過黑樓看到牌坊坍塌時,也看到半夏站在黑樓外,當時還是好好的。為什麼這麼快的時間裡她就瘋了呢?其中必然有誘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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