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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謝老先生也不願意去察看張師爺的屍體,這麼晚了,還在下雨,再說屍體又有什麼好看的。於是他寫了一封便箋,交給安路,又說了義莊的地址,讓安路自行去找幾個殮工,暫且收了張師爺的無頭屍體,先行放在義莊。

  安路拿著便箋正要走的時候,謝老先生又叫住安路,說:“安醫師,我的孫女謝依依此刻還在三姨太玉婉的繡球樓中,原本三姨太要留她住一宿,但今天夜裡繡球樓外出了事,依依住在繡球樓里還是有些不妥。安醫師,拜託你幫個忙,一會兒替我把依依送回我家裡來,謝謝了。”

  安路滿口答應了謝老先生的要求後,冒著迷離細雨,向義莊走去。

  好在義莊通宵有殮工值守,看了便箋後,立刻派了兩個殮工和安路一同來到了繡球樓外的小屋,搬走了張師爺的屍身。因為一直飄著濛濛細雨,屍身原本干凝的鮮血,也融化了不少,在屍體旁形成了一灘血泊。雨絲落在血泊中,泛起了一道道漣漪,看上去詭異莫名。

  義莊的殮工倒也很有經驗,瞄了一眼張師爺的屍身後,就有人說:“他肯定是被一把鋒利的大刀給砍斷了頸子。不過,這把刀的刃口很薄,但受力均勻,一刀就砍掉了頸骨,絕對是把好刀。”

  殮工的說法,讓安路更加相信兇手就是那個東瀛浪人宮本喜藏了。

  宮本喜藏用的不是大刀,而是一柄與大刀相差無幾的單刃開口的日本劍。

  待殮工抬著張師爺的屍體離開之後,安路又想起了鎮長謝老先生的拜託,於是來到了繡球樓的黃銅大門外。叩門之前,安路就感覺好幾次鞋底掛到了緊貼地面的釣魚線。但這裡距離自己的小屋尚有一段距離,所以並沒聽到風鈴之聲。

  叩開門後,安路見到了獨龍和雙喜兄妹。

  安路給這二位說了謝老先生的委託,獨龍立刻道:“安醫師,你還是回屋休息去吧。送謝家大小姐回家的事,就交給我吧。我馬上就送她回去。”

  安路也知道獨龍與謝依依關係匪淺,於是欣然順水推舟,抱拳告辭後,他獨自向小屋走去。

  在小屋外,安路見到了張師爺的那匹紅鬃馬。

  紅鬃馬正埋頭啃著青草,地上的青草又多了幾堆,不知道是獨龍忍著恐懼來投放的,還是雙喜丫頭來撒在地上的。

  安路憐惜地拍了拍紅鬃馬的面頰,紅鬃馬也通人性地用面頰摩挲著安路的掌心。

  雖然張師爺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這匹馬卻是匹好馬。

  安路順手拽起了綁在紅鬃馬套頭上的韁繩,卻發現韁繩的一端有著絲絲縷縷的斷線——宮本喜藏殺死張師爺,砍掉他的人頭後,應該是把紅鬃馬綁在了樹幹上。而紅鬃馬使勁掙扎,終於讓韁繩斷裂,掙脫了桎梏。因為紅鬃馬曾經在安路的小屋外吃過青草,念住了安路的好,所以它才一路狂奔,馱著張師爺的無頭屍身,回到了秀溪鎮裡。

  真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馬啊!

  安路忍不住彎下腰,去撿拾更多的青草來餵它。

  當安路的身影隱沒在小屋的陰影中時,他忽然聽到窗欞上傳來“叮鈴鈴,叮鈴鈴”的聲響。

  是風鈴在動。

  安路躲在小屋的陰影中,抬眼朝繡球樓獨院外的黃銅大門望去。透過迷離的雨霧,他看到一個瘦小的男人站在大門前,人影綽約,正抬起手,想要叩門。

  是錢霄。

  他不是去省城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

  隱約中,安路依稀辨認出,門裡站著的是獨龍、雙喜與謝依依。

  站在門外的錢霄忽然見著門內站著一個男人,似乎也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正在吃草的紅鬃馬也突然躍起兩條前腿,放聲發出嘶吼。

  黃銅大門內外的四個人,同時將頭轉向了安路的小屋。

  安路避無可避,只好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出現在那四個人的眼前。

  既然已經現了身,安路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向了黃銅大門,一邊走,還一邊揮手,對著錢霄說:“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去省城了嗎?”

  錢霄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似乎原本以為到繡球樓來,只要不驚動安路,獨院裡就只有雙喜丫頭和三姨太玉婉。沒想到現在不僅驚動了安路,獨院裡居然還多了兩個人。

  面對安路的疑問,錢霄離開黃銅大門,走到安路身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安醫師,不該說的就不要說,反正就算我不回省城,省城的人明天也會趕到秀溪鎮來的。”

  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安路立刻意識到,錢霄的這句話稱得上鐵證如山,這一切果然是龍天翼設的一個局。錢霄回省城去報告消息,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幌子,這一切本來就是省城方面提前安排好了的,不用錢霄回去,馬大帥自然明天也會派人來。說不定,連馬大帥本人都會親自蒞臨這偏遠小鎮。

  安路轉口問道:“那麼,錢先生深夜造訪繡球樓,又是有何要事呢?”

  畢竟安路接了縣城胡縣長的指令,在繡球樓對面監視三姨太玉婉的一舉一動,他向錢霄提這樣的問題可謂名正言順。

  錢霄冷冷瞟了一眼安路,淡定地低聲答道:“今天一大早,我和龍隊長到繡球樓來,安醫師也在場,應該知道我說過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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