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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牆距繡球樓還有段距離,所以錢霄叩門的聲響很大,就連待在百尺之外小屋裡已經躺在床上歇息的安路也聽見了。安路聞聲,立即披衣起床,他沒點燃油燈,徑直立在窗邊,撩開窗簾,豎起耳朵,靜靜聆聽著繡球樓那邊傳來的動靜。

  一支煙的工夫,黃銅大門開了。雙喜丫頭站在門內,睡眼惺忪地對著面前這個猥瑣男人不滿地說的:“這位爺,我家夫人不是說了嗎?有事明天再談!怎麼您又來叩門了?”

  錢霄趕緊滿臉堆笑,低聲下氣地客氣說道:“你家夫人的事,在下已經從鎮民口中略知一二,想必你家夫人一定在為她的容貌而傷心不已吧?”

  “那又如何?”雙喜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客氣了。一個陌生人,居然敢戳主人家的瘡疤,真是太過於膽大妄為了!

  “呵呵,小妹子,請息怒在下沒有惡意的,呵呵,在下有個小偏方,或許有辦法還原你家夫人原先的嬌美容貌……”

  “啊——真的?!”雙喜幾乎叫了起來。

  錢霄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張名刺,遞到雙喜手中,道:“現已夜深人靜,在下也不方便進入繡球樓中。在下還是明天白天再來叨擾,免得旁人說閒話。”說完後,他轉身便走。而雙喜則呆立原地,愣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把名刺放入了衣兜中。

  錢霄走遠之後,躲在小屋窗邊的安路,這才放下窗簾,回到床上。

  不過,他並沒睡,而是瞪大眼睛,思索著剛才錢霄究竟在黃銅大門外對雙喜說了些什麼。

  秀溪鎮內惟一的那家酒館,名喚迎風樓,乃是四座平房圍成的口字型小院。臨街的一面,是酒館;背街的一面,是酒館老闆所住的廂房。而另兩間平房,則是為了應付不時之需而修建的客房。小院內則形成一處天井,靠廂房的地方修了一口魚池,池中塑了些假山,權充隔斷外人的屏風。池邊還栽了點梅蘭菊竹,倒也別有一番雅致情趣。

  龍天翼本想與錢霄各住一間客房,不過酒館主人卻有雲,當日上午已有一位外地人要走一間客房住下。別人在先,自己在後,無奈之下龍天翼只好與錢霄擠在了一間屋裡。

  錢霄深夜回到酒館小院裡的時候,龍天翼還沒睡,身著一襲淺素色練功服,手拎一柄長劍,站在天井的一株梅樹下,舞著一路太極劍。

  龍天翼剛揮劍不久,尚未漸入佳境,所以當他聽到錢霄的腳步聲後,立刻垂下劍尖,點在腳邊,抬頭對錢霄說道:“你去拜訪胡縣長家的三姨太了?”

  錢霄吃驚不小,正疑惑龍天翼緣何猜到自己去找過三姨太,卻聽龍天翼以不無嘲諷的語氣說道:“哼,我還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你定是想靠自己的那手江湖異術,替三姨太治好臉上的傷疤,藉機接近女人。”

  錢霄只好訕笑道:“還是主子眼力高明,小的做什麼事,也瞞不了您老人家。”

  龍天翼毫不客氣地又加了一句:“可惜你那套江湖異術,也是治標不治本,瞞得過眼睛,瞞不過心啊。”說完,他便哈哈大笑,抬起手臂,繼續著那路正演練到一半的太極劍。

  錢霄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龍天翼剛才的那番話,戳到了他的痛處。

  錢霄年幼之時,便離家在江湖中廝混。從一位老乞兒手中,他學會了一招精湛的易容術。只要尋來合適的麵粉與顏料,他就能將自己化妝成另一副模樣。而他今夜尋到三姨太玉婉的貼身丫頭雙喜,說自己能為三姨太治好臉上的傷疤,其實就是想以化妝術秘訣,在三姨太臉上先敷上一層薄薄的麵粉,填滿灼傷而致的凹痕,甚至連面部毛孔都用特製工具在麵粉上戳出,然後再化上一道相適的淡妝。

  如此這般之後,即使近觀,旁人也很難看出玉婉是通過化妝術恢復的面容。

  不過,正如龍天翼所說的那樣,這套江湖異術只瞞得過眼睛,卻瞞不過心。就算化妝後讓三姨太恢復了如玉般的面容,但麵粉敷在臉上始終是要卸妝的。深夜在閨房裡卸掉妝,回想白天在眾人面前展露過的驕人面容,只怕到時候三姨太會更加絕望失衡。

  錢霄撇了撇嘴,快步走入了客房。進屋前,他回頭望了龍天翼一眼,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女人嘛,關了燈還不是都一樣?日後若有機會能與三姨太玉婉一親芳澤,嘿嘿,大不了我不開燈,或者開燈後在她臉上蒙塊布就是了!”

  錢霄進屋後,龍天翼舞的那路太極劍也漸入佳境。月光之下,閃著寒芒的劍身在他身畔縈繞盤旋,時疾時徐,忽而門戶洞開,忽而又密不透風。但縱使門戶洞開,須臾之後劍身便如鬼魅一般自斜里刺出,如果有人敢於趁隙偷襲,定會被他斬下一條胳膊。而當劍影密不透風之際,若是站在一旁潑上一盆水,只怕他也不會沾濕一片衣角。

  一盞茶的工夫,龍天翼總算刺完了套路中的最後一劍,於是挽出一個劍花,垂手停立,輕輕吁出一口氣。恍惚之中,他的背心也滲出了一絲細細密密的汗液。

  恰在此時,一句陰陽怪氣的話音從天井的另一側傳出:“好劍法!”

  抬眼望去,龍天翼看到在另一側的那間客房裡,不知何時燃起了一盞油燈。窗邊,出現一道黑魆魆的剪影,是住在那間房裡的客人,挺立在窗邊正欣賞著龍天翼演練的這路太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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