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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哪還有什麼『事先安排』,當風暴降臨,埋伏就變成了狹路相逢,大家拼的就是應變與兇猛,而機括這慢下來的霎霎,漏掉的便是一條敵人的性命:國師袖中射出的是一柄短刀,直直擊向機括,短刀命中目標時,機括才剛啟動、只射出三四成的月刃。剩下的利刃還未及彈出,機括便被短刀打了個粉碎。

  不足半數的月刃,威力減弱許多,何況國師脫袍擋住了自己的身形,月刃能輕鬆割裂長袍,但也不可避免地減弱了一點點速度……

  又是一道大喝,威風響亮,旋即一道賁烈血色炸起,猛地擊碎月刃盪起的曖昧,侵略如火迅疾如風的龍雀,宋陽捨棄碎裂機括,抽刀,自上而下追斬強仇!

  嘭的一聲悶響,燕頂落回地面,雙腳著陸後迅速向後滑開,隨即宋陽也落下,手中龍雀斜橫,雨珠連串敲打刀身,被崩了個粉碎。

  咔的一聲輕響,燕頂臉上生冷鐵面碎裂了,露出了那張永遠都在腐爛中癒合的臉孔。

  一陣風掠過,燕頂身上的衣衫忽然化作布蝶,四散飄開,但才一飛起就被暴雨打落。

  燕頂被花小飛擲起時,從地面至封頂平齊的短短時間裡,陳返曾動弦三射;此刻,同樣的高度,只是改變了方向,下落途中,宋陽接連五斬!每一刀都是他的全力以赴,都是他的孤注一擲。

  燕頂之前受箭創不輕,飛躍途中又躲箭、破月刃,接連施為下丹田中聚起的一口真氣已經耗盡,要再戰非得緩上一口氣不可,就是他緩氣的空子裡,宋陽送了他五道龍雀。

  燕頂仍未死,黑色的鱗皮手套水火不侵、刀劍難傷,即便龍雀也斬之不斷,但燕頂也只是免去了刀鋒裂身的厄運,龍雀猛斬上附著的巨力,還是硬生生地打進了他的身體。

  所以鐵面崩裂,衣衫散碎。

  一身膿瘡與潰爛暴露在雨水中,赤身裸體的燕頂,並無一絲不自在的尷尬,相反他的目光里還帶了些趣味,看了看宋陽,又看了看龍雀,竟露出了個笑容,問:「尤離的弟子?」

  說話時,燕頂身上肌肉抖動,噹噹的輕響里,斜插在他身體上的三柄利刃落地,其中兩枚入肉不深,但有一枚半入小腹,這傷害也不輕。

  「尤離是我舅舅,」宋陽的回答不倫不類:「我是他兒子。」

  國師卻點點頭,笑容醜陋卻真實:「明白了。」

  前前後後,從燕頂沖頂到重返石坪,也不過是一兩個呼吸間,而箭襲、暴雨、機括、龍雀……一方從攻頂到暫撤、另一方從埋伏到強攻,不知藏了幾場生死,雖然大家現在都還活著。

  這時候不遠處接連傳來砰砰悶響,跟著兩個人也落足石坪:雲頂、花小飛。

  海嘯來時,強敵撤走,宋陽撲擊燕頂,峰頂上修為最高的雲頂也同時撲出,但他沒沖向燕頂,因為宋陽手中有霸道機括,雲頂如果衝出去很可能反倒會礙事,所以活佛撲向了正攀岩到半途的花小飛。

  兩個老人換了三拳,伯仲之間,同時躍回地面。

  花小飛的眼睛亮了,目光炯炯,望著老活佛。

  雲頂卻若有所思,皺眉想了想,聲音低沉,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仁勒活佛是個好人,他是我老友。」他曾親手捉拿稻草,剛剛在和花小飛交手時,已經察覺出師徒兩個的內勁一脈相承。

  花小飛調查過稻草的失蹤,自然曉得仁勒是誰,雲頂的話他聽明白了,笑了笑:「稻草早有覺悟的……但我是他師父。」

  第一六八章 坐、匐、獨立與跪

  四人,兩兩對峙,宋陽、雲頂、花小飛每人說了一句話,燕頂說了兩句。

  下一刻又是一聲弓弦、兩道金光,仍在崖頂的陳返師徒再度出手,但是這次隨著奪日暴射,兩位大宗師也並肩從登頂躍下,仿若鷹隼直撲燕頂!

  一旦纏鬥開始,再於高處放箭太容易誤傷自己人,宗師箭手已經失去作用……但舍了射術,仍還有弓殺,大宗師依舊是大宗師。

  數不清幾聲暴喝,在那一個瞬間裡同時振起。短暫的對峙被打破,兩個轉團,六位絕頂高手。

  雲頂獨戰花小飛,宋陽、陳返、羅冠合斗燕頂!

  沒人能看清楚他們的戰鬥,兩對戰團也一觸即分,阿里漢和顧昭君以為自己的動作足夠快了,他倆幾乎是緊跟著陳返師徒撲下去的,可是等他們落地後,石坪上的激鬥就已經分開了。

  ……

  石坪上,兩人箕坐,花小飛與雲頂。

  獅子般的老人粗重喘息著,竟還在笑:「和尚有你的。」五個字,身體卻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七竅中細細的血線沁出,轉眼被暴雨洗得乾淨。

  朽木般的活佛不笑,似乎更蒼老了些:「我很能抗痛。」同樣五個字,歇了元氣,他的胸口忽然塌了下去,虛弱無力地咳嗽,比著瀕死的貓崽兒叫聲還要更微弱。

  形勢逼人,花小飛想要助拳燕頂,活佛也想支援同伴,兩人同時祭起畢生修為,只求一擊擊殺面前的強敵。

  論修為,花小飛略勝一籌。之前在石崖半腰兩人曾換過三拳,當時雲頂自上而下撲擊,占了地利,但也只是和花小飛平分秋色,足見一斑了。

  所以花小飛以為自己能一舉誅殺雲頂,縱然拼了個重傷,也還有戰力,至少能幫燕頂再拼掉一個大宗師!可他疏忽了一個細節:雲頂是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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