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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通知也不晚是不是?”陳燮說著臉色一變,猙獰咆哮:“知道了還不快點去收拾你的人馬,下午兩點之前還沒有準備好,就帶著你的人滾蛋。”

  馬祥麟連滾帶爬的跑了!

  營門外煙塵滾滾,三千白杆兵以騎兵為先導,正在急速趕往白杆兵香河。

  “將軍,城上派人來問,白杆兵為何調?可有兵部的手令?”一名士兵來報,秦良玉面無表情,淡然道:“回報,就說去天津接一批採購的物資,路上不太平,我多派點人手。”

  韓爌沒得到皇帝是挽留,請辭的摺子很乾脆的得到了批准。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如此特殊的舉動,說明了皇帝對東林黨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沒有三留三辭的過場,朝中諸臣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寒意。文人就是這樣,當他們對閹黨喊打喊殺,絕對不留一絲情面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拿來和現在朱由檢還算客氣的舉動相比較的。更有意思的是,這個時候文華殿內的重心不是如何退敵,而是韓爌辭職之後,誰來當這個首輔,誰來遞補內閣的問題。

  所以,秦良玉無令調兵的事情,就像丟進一灘死水的池塘里,微微盪起的波瀾很快就散盡。頭疼的事情很多,那個叫陳燮的年輕人的敘功的問題,眼下如何退敵的問題,暫時都先放在一邊了。緩一緩再說。但就是這麼緩一緩,歷史上就緩到了五月,然後才由孫承宗率部反擊。也不怪崇禎說“朕非亡國之君”“文臣各個都改殺”,但是站在皇帝立場看問題,朱由檢忽略了一個最本質的問題,就是君權和臣權,本質上是利益一體的。君臣之間的關係一旦徹底撕裂,又沒有一支強大的國防力量作為後盾的前提下,大明朝的敗亡無疑會提速。

  香河的陳燮可不管這些,王啟年所部沒走遠呢,宋毅就從城裡出來了。嚇的屁滾尿流,陳燮要走啊,後金就在三河,他能不著急麼?

  見到陳燮,宋毅氣急敗壞的追問:“陳大使,本縣可有怠慢於貴軍?”

  陳燮面對這個文臣中的一員,決定給足他的面子,作肅然狀拱手道:“縣尊何出此言?燮不過是率部追擊建奴,何曾言香河怠慢本軍?”

  追擊建奴?這個說法把宋毅說傻掉了,我的大爺誒,別人躲都來不及,你往跟前湊。這是犯了哪門子的病啊?

  “思華啊,建奴雖去,然主力猶在,貴軍不過數千人,此番東去,一旦遭遇建奴大軍,該如何是好?”宋毅不可謂不苦口婆心,好心好意的勸陳燮,也算是救人救己。

  “三河陷落,京師危機。昨夜聞訊,燮心急如焚。奈何將微兵少,不能正面與敵主力決戰。一夜未免,苦思對策,最終得出這麼一個辦法。東進,威脅敵後,儘量為京師爭取一點時間,哪怕只是一時半刻,也是好的。燮也知道,此去荊棘滿路,危機重重。可是一想到,大明的百姓在建奴的鐵蹄下哀鳴呻吟,每念於此,屈辱在心裡如火燒似的煎熬。別人等的起,我等不起,別人看的下去,我看不下去。登州團練營就算只有三千兵馬,也要去捅一捅黃台吉的腚眼兒。宋縣尊不要勸我了,陳燮沒什麼文采,說話粗俗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如此去不回,還請縣尊代為稟報於君前,就說陳燮為了大明肯收留我這個海外遊子,感激之情不能用語言來說明。國到了如此地步,我輩唯有為其去死,再無別的選擇!”

  宋毅聽傻了,是真的聽傻了。大明的官員,論嘴的時候,都能說的花團錦簇慷慨激昂。可是要說做,誰能比的上眼前這個還是白身的陳思華?要說君恩深重,陳燮得到的跟他付出的,又如何能比?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灤州城下“正常”的戰鬥

  宋毅沒再往下勸了,也沒那個臉面掉,過頭就往回跑。簡單的午飯之後的,各部隊收拾完畢,留下一個排看著營地,主力也開始上路。

  陳燮剛剛出了營門,就見前方路口,人頭攢動。驚訝之餘上前,但見宋毅與香河父老設酒於路旁,遙遙拱手致意。

  大步上前,陳燮動容道:“如何敢勞縣尊與各位父老於此。”

  宋毅端起一碗酒,肅然道:“思華,啥都不說了,幹了壯行酒,替我們多殺幾個建奴。”

  陳燮也不多言,一口氣幹了碗中的酒,微微拱手正色道:“多謝!”

  翻身上馬,淅瀝瀝的一聲戰馬嘶鳴,塔塔塔的馬蹄聲碎。

  春光里背影遠去,惟余大道蜿蜒。送行者久久才散去,轉身的宋毅步履蹣跚,竟是淚眼迷濛。多年宦海,一顆心堅如鐵石,今日不能不為之傷懷。

  “來人,取筆墨來。”

  筆走龍蛇,一道急報寫就,信使快馬進京。至夜,香河縣令的奏報已經擺在朱由檢的書桌上。一雙眼睛瞪圓,拳頭攥緊,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朱由檢瘦弱的胸膛起伏不停,指甲陷入手心亦不覺疼。

  “別人等的起,我等不起。”“國家到了如此地步,我輩唯有為其去死,再無別的選擇。”這些大白話,都是原文照抄,宋毅沒有加任何修飾。可是卻沒一個字都打在了朱由檢的心頭。

  王承恩在旁也看的清楚。忍不住扭頭抹了好幾次眼淚。奏報不長啊,看一次流一次淚。怎麼都忍不住!啪,一滴眼淚落在紙上,朱由檢沒有去擦,而是站起仰面。左手扶著大殿內的柱子,右手在柱子上一下一下的拍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內心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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