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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班、二班,警戒,三班、四班負責秩序。”

  命令一下,前兩個方陣的士兵快速越過數百米長的匠戶隊伍,剩下兩個方陣的士兵散開,接管了原來南直隸戰兵活,道路兩側數米一個,手裡的鳥銃上多了一把烏藍油光槍頭(軍刺)。

  匠戶隊伍一陣騷動,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一雙一雙麻木的臉,呆滯的眼神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士兵。馬車上下來的陳燮很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兵,心裡也很清楚,這些兵暫時還是樣子貨。嚇唬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沒有見過血,手底下沒幾條人命的士兵,肯定不能成為合格的士兵。暫時也就是這樣了,嚴酷的軍紀約束下,對所有指令做出條件反射的執行。一群新兵蛋子,能有這個素質就不錯了。

  張家莊的青壯男子幾乎傾巢而出,人人一輛獨輪車。現在的張家莊,神醫老爺的話非常好使,不聽老爺的,不用家丁動手,自家老子就能給打斷腿,然後丟老爺府門口,什麼時候老爺出來看一眼,什麼時候拖回家。

  200多輛獨輪車推過來,端著上了寒光閃閃軍刺的士兵,目光毫無感情,語氣非常粗暴。

  “你,帶上家人和家當,跟著這輛車走。你……。”

  交接過程簡單粗暴,但是效率很高。一輛獨輪車,就能裝上一戶人家少的可憐的家當,有的直接丟車上,青壯跟著車走,婦孺老弱被丟上隨後過來的二十輛平板四輪馬車。整個過程非常乾脆簡練,沒有人敢質疑這些當兵的刺刀,甚至不敢有絲毫的遲疑,生怕刺刀捅過來。

  半個時辰後,四輪馬車載著婦孺老弱先出發,馬車上的老人和婦女,無不緊張的抱著自家的孩子,害怕的看著這些士兵。

  突然,一個孩子因為害怕,扯開嗓子哇的哭了起來,剛哭一嗓子,母親就伸手捂著孩子的嘴,這孩子雙腳亂蹬,菜色的臉上憋的通紅。

  一為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子走到第一輛四輪馬車跟前,沖那個孩子一笑,拿出一塊紙包的糕點,撕開紙包後,遞給孩子道:“吃吧!都有。”

  如此氣氛之下,這個場面顯得很滑稽。但是當這些匠戶看看周圍的士兵眼神都變的溫和起來時,似乎一切變的都不那麼真實了。年輕人背著個樣子奇怪的包,從裡面拿出一塊一塊的糕點,是個孩子就發一塊,車子往前走的時候,還有士兵拿著水壺,做了個擰開水壺的示範後,塞給車上兩位長者,丟下一句話:“給孩子喝的。”

  氣氛變的有點詭異,一輛一輛馬車從年輕人的面前經過,然後一個又一個孩子吃上了糕點,孩子們吃的都很急,水壺在孩子們之間傳遞。一路艱苦的行程,在這個經過那個年輕人面前的時候,突然變的不那麼累了,人也有了精神。

  五百多人,拖家帶口,就這麼安靜的繼續上路,一點亂子都沒鬧出來。

  金老實作為這批匠戶之中年齡最大的一位,也是手藝最好的燒窯匠人,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前面駕車的車夫:“這位小哥,咱這是要出哪?”

  駕車的車夫是一個年輕的後生,一臉和善的笑著回答:“老師傅,我們這是去張家莊。到了那,你們就知道了。呵呵,神醫老爺就是活菩薩,好日子要開始咯。”

  目睹著大隊人馬消失在官道上,拿著南京兵部發的文書,摸了摸馬背上包袱里的銀子。陸成的心情也很不錯,強兵什麼的跟咱有啥關係。“兄弟們,回了,口袋裡有銀子,到哪都是吃香喝辣的!”

  明朝的武人挺慘的,作為戰兵,就算是從南直隸來的,他們也不能進縣以上的城。只能在城外才村鎮落腳。這不,登州就在眼前,懷揣南京兵部開出的文書,也只能直接掉頭回去。

  落在最後的王啟年對陸成喊了一聲:“兄弟,這裡有點吃食,讓兄弟們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在走。”丟下這話,戰馬掉頭走了,最後一組人馬跟著走了。

  留下來的是一個一個紙箱裝,陸成讓手下上前去看看,刀子劃開紙箱後,一名士兵驚呼:“包子,是包子,還是熱的誒。”

  馬車上,錢不多對陳燮道:“一群丘八,白瞎了豬肉餡的包子。”

  陳燮淡淡的斜他一眼道:“平時不好好的養著當兵的,等到天下出了亂子,這些兵手裡的刀遲早落在官老爺們的頭上。”

  語氣很平淡的一句話,錢不多卻狠狠的打了個寒戰。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聞香教起事的時候,好多山東兵也加入其中。破了好幾個縣城,無數富戶老爺被砍殺,妻女被辱。

  錢不多看著陳燮這些第一次亮相的“家丁”,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言之有理,難怪思華要練這些家丁,有虎賁之上在手,何懼這些殺坯!”

  陳燮知道自己的話白說了,錢不多根本就理解錯誤。既然沒法正常交流,那就放棄好了。一門心思把自己的團練帶出來,將來就指望他們看家護院,保住在大明的產業和親人。

  隨著對明朝的了解加深,陳燮的危機感越來越強。不說書上提到的孔有德了,明年的韃子走喜峰口入寇,直接打到北京城下的突襲,成為斷送袁崇煥的性命導火索。同時也開啟了建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在華北大地如入無人之境的序幕。這一幕的**,是濟南被攻破。可以說,徹底的撕下了明軍的偽裝,從此建奴對明軍建立起了強大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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