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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話像連綿不斷的浪cháo,不斷地從沈約的腦海里起伏,忽高忽低,忽遠忽近。他不能思考其他的任何事物,只有顧寧遠。

  沈約愣了半響,那句話才漸漸退下去,不再主控他的思維。可他還是像個小傻子似得,精明丟的一乾二淨,呆呆地開口,“可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啊……”

  顧寧遠捏了捏他的鼻子,低低地笑出來,“我知道,沒等多久,第二天就知道了。”

  “可你,喜歡了我多久?”

  若論沈約的喜歡,最起碼也能追溯到那一回兩人外出度假,沈約替顧寧遠擋了一刀開始。顧寧遠在門外聽到,沈約告訴顧無雙,自己喜歡一個人。

  沈約沉默了許久。他有心想要說出口,討顧寧遠的憐愛。可真要說,又說不出口,捨不得顧寧遠為了他難過。

  他心裡想,能怎麼辦,兩者不可兼得,必須要捨棄一樣。

  “沒多久。”沈約一隻手撐在顧寧遠的大腿上,脊背向前,是一道圓潤動人的弧度。他的手貼上了顧寧遠的臉,從眉骨開始,細細地描摹了一遍,“從喜歡你開始,就開始疊星星了。玻璃瓶里只有幾顆星星,我的喜歡哪有多久?”

  他是這樣喜歡這個人。

  顧寧遠由著他的動作,至於那個謊言?

  沈約願意怎麼告訴自己,那便如何吧。

  故事已經講完了,顧寧遠的冤屈也得以洗清,還能稱作一個正直的好哥哥。沈約才開始還以為那些心意都叫顧寧遠知道了,最主要是同顧寧遠在一起後,多了許多不能見人的心愿,那些沒叫顧寧遠知道,便放心大膽多了。

  甚至還有些後怕。無論是顧寧遠還是他自己,只要在那天晚上錯過了任何一點,他們什麼也不會知道了。

  幸好,一切陰差陽錯,卻帶來了最好的未來。

  沈約坐在顧寧遠辦公桌旁那塊柔軟的地毯上,一邊光明正大地拿糖紙疊星星,一邊還要舊事重提,“你那時候要是看到另一張紙條就好了。一看那張紙,就肯定知道那是我在說喜歡你……”

  顧寧遠有些好笑,“剛才不是還彆扭的很,不願意給我看?”

  一個糖紙疊成的,五彩斑斕的星星又在沈約手裡成了型。

  沈約偏過頭,訕訕地笑著,還要狡辯,“我那時候不知道。最主要的是你若要早點知道我喜歡你,我們就能早半天在一起了。”

  他多貪心,連這半天都貪婪得捨不得放過。

  顧寧遠不知道他怎麼能說出這樣可愛的話,總叫自己心軟,只好摸一摸他的腦袋和臉頰,“以後的日子,還長。”

  沈約撇了撇嘴,可失去的已經失去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被這句話安慰到了。

  地板上的星星被他拾起來,攏在一起,沈約說:“哥總是說我不送給你禮物,等我把星星折多些,能裝滿那個玻璃瓶,就送給你。”

  顧寧遠輕輕應了一聲。

  又問:“那以前寫了字,折好的星星還給我嗎?那該算是你寫給我的情書,應當要給我看才對。”

  他的話說的有理有據,令人十分信服。

  沈約默默搖了搖頭,想起後來寫上去的內容,不給,不能給,死也不給。

  時間總過得飛快,兩人這樣開了一會玩笑,顧寧遠就壓著沈約讓他睡午覺。

  原來是應該在裡面的休息室睡的,可最近沈約的脾氣見長,非要待在外面的沙發上,還很會軟硬兼施,拿一雙摘了眼鏡,又迷茫又可憐巴巴,黑葡萄似得眼睛瞅著顧寧遠。

  沈約在這裡待的久了,對辦公室的環境很熟悉了。顧寧遠的辦公室來往的人很少,即使是睡在這,也打擾不到他的工作。

  顧寧遠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好讓他待在沙發上。又不放心對宋清叮囑了一番,下午輕易不要放人進來,免得擾了沈約。

  沈約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張加長的沙發上,漸漸墜入了安眠。

  第86章故意

  由於最近孫家有入駐東臨市的打算,局勢也有了變動。張瑾的性格雖然跳脫,從小便不太靠譜,但總是年輕力盛,加上幾年來工作突出。他的父親也越來越信任他,叫他辦重要的事。

  張家和顧家一貫是世交,更何況張瑾和顧寧遠的關係極好,於孫家這件事上,就派了張瑾來了。

  張瑾來之前已經同顧寧遠報備了時間,顧寧遠也吩咐了宋清,若是張瑾來了,就不必再詢問了。

  大半個下午,顧寧遠的辦公室都寂靜無聲。大約是顧寧遠叮囑的次數多了,宋清太過小心,連門都只是輕輕帶上的,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fèng隙。

  天近黃昏。

  沈約從沙發上醒過來,沙發再大,和床比起來用顯得狹小,睡起來不太舒服。他在上頭困了一個下午,現在翻了個身想要動一動,險些貼著邊緣掉下來,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身處何地。

  他揉了揉眼,恍恍惚惚地坐起來,上半身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正對著在辦公桌前工作的顧寧遠。

  那裡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夕陽的火燒雲自天際蔓延過來,越壓越低,像是懸在人的頭頂。沈約什麼也看不清。無論是天空還是雲,都只是一團模糊的景象,他只能瞧得見熱烈的顏色。

  顧寧遠也只是一團光影,可卻與眾不同。沈約偏著腦袋,臉頰貼著沙發,漫不經心地猜測,這團陰影上,哪裡是鼻子,哪裡又是眼睛。

  他還沒猜完,顧寧遠眼角的餘光已經瞥到了他,微微抬頭,“醒了嗎。”

  說是疑問句,也是肯定的語氣。

  熱烈絢爛的光籠罩著那一團黑色的影子,沈約覺得有些刺眼,卻又不捨得閉上。

  他正在漸漸接近。

  顧寧遠沒有繞到沙發後面,只是在沈約的眼前稍稍彎腰,指尖貼上了他的臉。

  “睡得好嗎?”

  沈約的手捉住了顧寧遠的手指,按在了骨節的位置。他點了點頭。

  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沈約最終還是忍耐不住,伸手勾住顧寧遠的後頸,拉著他的臉向下靠近。

  顧寧遠沒有拒絕。

  有風從外面吹進來,只是很輕微的風,連沈約凌亂的頭髮絲都撩不動。

  門是虛掩著的。

  張瑾按照約定的時間來了,手裡捧著幾本資料。他走到門前,連門也不用敲,於他正好,只稍稍用腳一踢便開了。

  他的動作不大,聲音也小,沒什麼動靜,誰也沒有驚擾到。

  萬萬沒料到辦公室里有兩個正在接吻的人。

  張瑾確實嚇了一跳。他認為世上大概沒有哪個有這樣的狗膽,敢在顧寧遠的辦公室里偷偷摸摸談情說愛。不過另一方面,若是顧寧遠自己在辦公室里和人談戀愛……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動自發地否決,怎麼可能?對顧寧遠這樣性格的人來說。

  張瑾嘆了口氣,桃花眼眨了眨。又不是自己,顧寧遠那個人可是一顆紅心向工作,其餘的時間都被他的寶貝弟弟分的一乾二淨。

  倒還不如說是有人趁顧寧遠不在,膽大包天,在他的辦公室嘗嘗禁忌的滋味。

  只不過他的思緒一轉,又看了第二眼,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張瑾的瞳孔驀然緊縮,手上的資料掉了一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嘩啦嘩啦發出巨大的聲響。

  房間裡有兩個人。一個人站著,彎下大半的腰,把底下那人的臉遮擋住了。他的身形張瑾很清楚,明明白白,是顧寧遠的模樣。這也倒罷了,若是顧寧遠能為了個美人傾心,即使連工作都顧不上,張瑾還能替他開心開心。好兄弟能有喜歡的人,以後結婚生子,生活幸福美滿。可餘下的那個人,張瑾雖然看不清楚臉,可身體的狀態是不會騙人的,那樣的姿態,大約也能推斷出年紀,加上穿的衣服還有幾分熟悉。答案幾乎呼之欲出,那應當是沈約。

  張瑾難以置信,一瞬間找出許多理由否認。可接吻中的兩人被這麼大的動靜嚇了一跳,顧寧遠猛然抬頭,不忘護住沈約,一偏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張瑾。沈約剛才還是迷迷糊糊的,現在完全清醒過來,掙扎了一下,轉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他的嘴唇是鮮紅的,上面還有水潤的光澤,閃爍著動人的色彩。

  那仿佛是一個少年人青澀的,情竇初開的吻。

  張瑾一怔,轉而幾乎要被氣笑了。這一大一小,不愧是一個養大了另一個,倒是一脈相承,膽大包天。

  顧寧遠直起身,擋在沈約面前,伸出手按在他的腦袋上。

  張瑾只看他轉過身,低聲同沈約說了幾句什麼話,他沒聽清。沈約似乎頂撞掙扎他,又被顧寧遠壓回去。

  “我們出去說,”顧寧遠皺著眉,有些暴躁地扯了扯領帶,“別在這。”

  張瑾咬咬牙,看著沈約半靠在沙發上,蒼白的臉色,失魂落魄。

  “好。”

  兩人一前一後,步子邁的極快,去了外面的陽台。

  顧寧遠後一步進去,順手鎖了門,裡面便什麼也聽不到了。張瑾去開窗戶,又不是自己用熟練的東西,一時不好開,罵了一句。

  顧寧遠瞥了他一眼,他走了這一段路,剛才瞬間的衝擊也算平靜下來,此時頗氣定神閒。

  “急什麼?”然後打開了窗,風忽然從外面灌進來。

  張瑾面無表情,桃花眼裡沒有半點笑,“你說我急什麼?”

  又咧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剛才那一幕的主角這也就是你,要是其他別的任何一個人干出這種事,我他媽的都要上手打人了。”

  顧寧遠斜靠在窗戶上,也沒反駁,因為這倒是真話。只是低低地笑了兩聲,“你,你還真是……”剩下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前世今生,在顧寧遠算得上了解的人中,張瑾的道德標準毋庸置疑,是最高的。他從小到大結識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有權有勢的人,能夠做到的事比旁人要多得多,欲望自然也會膨脹,所謂的道德,便不能成為約束他們的界限,他們隨心所欲。可張瑾不同,他雖然也是大富出身,可父母的教養都很好,家庭關係一直和諧幸福,又有兩個時時叫他操心的弟弟妹妹,知道這個圈子裡就是這樣。可一向不參與,偶爾看到過火的還要阻止,從不做出格的事。

  而他同沈約接吻這件事,也在他不能容忍的範圍內。

  沈約今年十七歲,他看起來已經長大了,該知道的事都知道了,腦袋清醒,也能決斷自己的人生了,和顧寧遠談個戀愛似乎不是什麼大事。可顧寧遠是一點一點,從小把他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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