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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次,他連魂魄也被雷劈散了,不入輪迴,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他這麼只白毛狐狸了。

  喬玉才開始看到這個情節時還抱有幻想,那樵夫能夠回頭是岸,看明白白毛狐狸的真心,沒料到這個結局。他心頭一陣酸澀,落了幾滴眼淚,浸透了那幾頁薄紙。

  樵夫大病了一場,才知道從前在戰場上暗傷無數,這麼些年來自己的命是白毛狐狸用法力養著的,用心血養著的。

  樵夫才恍若大夢初醒,這世上最愛他的那隻狐狸被自己親手害死了。

  原先什麼權勢富貴好似都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再不重要了,他沒有娶公主,辭了官職,回到了小重山,在那裡了此殘生,最後死在了與白毛狐狸初遇的地方,無人收拾屍骨,就這樣隨著風隨著雨隨著時間化作了塵土,永永遠遠埋葬在了那裡。

  這是結局。

  喬玉原來還是偷偷摸摸的小聲哭,直到這裡,眼淚才大滴大滴地滾落了下來,他寧願故事永遠停留在還未下山的時候,樵夫和白毛狐狸成日膩在一塊,最開心的事是今日吃到了烤雞,最難過的也不過是枝頭最甜的那個果子被鳥雀啄了一口。

  他在裡頭哭的正興起,錦芙卻立在窗戶前,聽見了宮門外整齊的腳步聲,借著從窗欞處透出的些微的光,小聲提醒著喬玉,“公子,大殿下回來了。”

  喬玉抽噎了一聲,嗓音里還含滿了淚水,“哦,你給我打個水,我要洗臉。”

  錦芙一聽就知道他哭了,急急忙忙找了個小太監出去接景硯,自己打了水送進去,幫喬玉擦了個臉。

  景硯推門而入,他的目光落在窩在窗前軟榻上的喬玉身上,一眼就看出來他洇著薄紅的眼眶,是才哭過。

  他三兩步走了過去,抬起喬玉的下巴問,“這是怎麼了?聽小太監說你一天沒出門,在仙林宮也有人敢欺負你。”

  喬玉沒料到立刻被他捉住了馬腳,也不抬頭,執拗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嗓音啞極了,“沒人,沒人欺負我……”

  景硯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喬玉同他表白心意之後,他管的倒是更嚴,連一句隱瞞都不行,直接將喬玉整個人攬入了懷中,輕聲細語地哄著他,嘴唇貼著喬玉的鬢角,偶爾碰觸到他雪白滾燙的皮膚,喬玉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那是十分親密的姿勢,過了份的親密。

  喬玉輕輕抬眼,因為才大哭了一場,眼前模模糊糊,卻能看得清景硯微微抿起的薄唇,形狀十分好看,很適合接吻,叫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今日才看的話文本子。

  裡頭有那樣多那樣多的被翻紅浪,那樣多那樣多相似的姿勢。

  喬玉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被這件事吸引住了心神,將悲傷忘的差不多了,只余懵懂的害羞,忍不住往景硯的懷外爬,仿佛往常尋常的動作都有了不同的含義,不肯再接近。

  景硯怎麼能容忍得了人從自己的懷裡溜走,一把將喬玉揪回了自己的懷抱,仔仔細細地吻了一遍,還舔了小酒窩一下,面色有些陰鬱,“嗯?怎麼了,今天這麼不聽話,不說我就去問錦芙了。”

  喬玉偏著腦袋,很順從的模樣,任由景硯過分的親吻,也一言不發。

  景硯沒同喬玉生過氣,在他這裡,喬玉永遠不會有錯,所以就該找別人。他正打算喚了錦芙進來,卻忽然瞥見軟榻的角落比從前鼓了些,像是藏了什麼東西,便伸手將那一塊地方掀開,果然,裡頭藏了幾本書。

  喬玉嚇了一跳,本能地撲上去,將書全攏在自己的身體下頭,死活不許景硯看。

  這,這怎麼能看?

  喬玉誓死保衛尊嚴,景硯要把他抱開,他就揪著景硯的衣角撒嬌打滾,無所不用。

  景硯任由他軟軟的嘴唇親著自己的指尖,心頭都在發麻,可歡喜了過後,依舊要把他抱開。

  喬玉同景硯在一塊待了這麼久,即便是再傻再天真,也該有幾個法子對付他了,立刻換了副模樣,可憐巴巴地望著景硯,而且說哭就哭,眼裡濕漉漉的,似乎盛滿了淚水,他委委屈屈的,“自從我毛遂自薦給殿下當太子妃,殿下就不疼我了,天天欺負我,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能動,還折騰我,把我親的呼吸都不能了。現在還要搶我的東西……”

  他才開始只是做戲給景硯看,可是講到後來,全心全意都投入進去,真的難過了起來。

  景硯哭笑不得  ,他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喬玉情緒的真假,所以也格外可笑。他不再強硬地去抱喬玉,而是跪在軟榻上,用粗糙的指腹輕輕斂去喬玉的眼淚水,下巴摩擦著喬玉的頭頂,輕聲問道:“這麼委屈嗎?”

  喬玉大聲應了一聲,他是恃寵而驕的性子,現在更理直氣壯了,“就是很委屈?”

  外面的天是漆黑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樹影搖曳,映在窗戶旁喬玉的身上,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裡。

  景硯嘆了口氣,“那我還委屈了,上一回同小玉表白,小玉連理都沒理我。”

  喬玉一下子便瞪圓了眼睛,“什麼時候的事!殿下又糊弄我!”

  景硯半闔著眼,聲音極輕,只說給喬玉聽,“唔,還記得我送給你的那朵山凝嗎?”

  喬玉記得。他的記性不太好,只有和祖母和景硯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記得格外牢。

  景硯將山凝花的來歷,以及蘭河節全告訴了喬玉。他講的時候似乎很輕描淡寫,可語調里添了一分求而不得的哀愁,比喬玉真多了。

  喬玉聽完了,明顯氣弱了許多,他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是隴南人,怎麼,怎麼知道京城的節日……”

  不過他只是嘴硬罷了,實際上想起景硯送給自己山凝的事,難過極了,他的阿慈肯定是滿懷著希望送自己山凝花,而自己卻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傻乎乎的收下了。

  景硯繼續很認真道:“我那時很難過,幾天都沒吃好飯。”

  喬玉被他唬了一跳,想要叫他別難過,可又想那是老早以前的事,只能現在彌補,於是慢吞吞的起身,將那本《小重山記事》拿在手中,雪白的臉頰瞬間通紅,遞了上去。

  景硯日常忙於國家大事,忙於明爭暗鬥,從未看過市井街頭的話本子,此番也是頭一回看,不過面色不改,翻了幾頁後,才俯身貼著喬玉的耳垂,輕笑著道:“怎麼想起來看這個了?”

  喬玉很倔強地保持沉默,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尊嚴。

  景硯聲音低沉,“又快到了蘭河節,不知今年還有沒有那麼鮮艷的山……”

  喬玉乾巴巴地開口,打斷了景硯的話,“就是,就是……就是想知道,男子與男子之間,如何親密的,的……”

  他的話說到這裡,因為太過害羞的緣故,已經啞得幾乎聽不出來了。

  景硯依舊逗弄著他,卻沒有逼他非要說出接下來的那些話,而是換了個問題,“那,為什麼想要知道?”

  喬玉偷偷抬眼,他同景硯離得很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又低下頭,努力想使自己跳的過快的心臟慢下來,“因為,想要和阿慈那樣親密啊,因為,想要更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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