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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萬萬沒想到會在今天斷送了自己的第二條命。

  “情遠。”

  楚文方忽然說。

  “讓我回去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今天,不論生死,我都同你們一起。”方容看他一眼:“我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倒是你們,正是青春好時候——”

  楚文方仿佛完全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自顧自握著劍,直到他止住話音,才又回過神來:“不!我要說的,並非此事。”

  方容又回首看了一眼漸漸逼近的守衛軍,舉劍道:“若還有話,就儘快告訴我吧,再這麼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我們怕是要有緣地府再見了。”

  楚文方依然不大放得開,他說:“請王爺附耳過來……”

  方容嘆了口氣,一邊靠近他一邊說:“你這性子,實在能把人急死。”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楚文方在他耳邊輕輕說:“請王——情遠務必聽我把話說完。”他磨磨蹭蹭地說著,聲音又放輕了一些,更像氣音多些,噴出的氣息粘連在方容的耳畔,濕膩又異樣,令方容不自覺地往後避了避。

  可楚文方緊接著又跟著他往前湊了湊:“我早已想將心事宣之於口了,可礙於種種——”

  喊殺聲愈發近了,不出一盞茶功夫,兩軍必將交戰,前後夾擊之下,恐怕誰也難以生還。想到這一點,方容對拖拖拉拉的楚文方多了一些包容之心。

  畢竟人之將死,能忍則忍。

  “我三番兩次退縮,只因不知多少次唾棄自己。”楚文方說:“可今日若我再不開口,恐怕再難有開口之時。”

  方容實在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楚文方很快為他解惑了,令他目瞪口呆。

  “情遠,我,”楚文方的語速一時急一時緩,仿佛情緒不太穩定:“我大約是對你生出了,不該生出的情意。”

  “我,我愛慕於你。此天地間,我唯對你生出了這般感情。”他生怕方容不再聽下去,忽地疾聲說:“於你的一切,我都甘之若飴。不論你如何看待我,我只一心向你,絕無二心!”

  方容,方容一時難以言表。他感到十分震驚突然,打心底里認為面前的楚文方可能是個假的。

  否則,又怎麼可能——

  楚文方說完話,嘴唇還僵在方容耳邊,沒聽見方容或驚或怒的回覆,他萬不敢去看方容的神情。他深怕自己會看到一個帶著厭惡的臉。可他心中又覺得方容十有八九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假如方容這時去碰一碰他的肩膀,哪怕身上的任何部位,也會知道他有多麼害怕。

  但方容沒有。

  方容說:“這個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他把這件事輕輕放下:“大敵當前,不要太過放縱。”

  楚文方蒼白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他沒想到方容的回應會如此,如此平和。他緩緩站直,看到自己握劍的手骨節分明,他盯著這隻手,說:“情遠,我並不開玩笑。”

  “好了。”方容打斷他的話:“不必再說了。”

  楚文方澀聲說:“我早知道你會是這樣的答覆,可我還是,還是情難自禁。”緊接著他又說:“況且,讓我在臨死前向你傾訴我的心意,也便是死而無憾了。”

  方容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不分人的。他可以對方冀敬而遠之,自然也可以對楚文方敬而遠之。

  可現在的狀況已經是十萬危急了,計較這些有個什麼用呢。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怎麼這個破地方,喜歡搞基的這麼多?

  作者有話要說:我了個去我以為昨天發過了,幸好沒有發現的太晚

  抱歉抱歉

  ☆、第55章

  “殺啊!”

  身後喊殺聲終於到了身後,方容站在大陣中間,正是顧頭不顧尾尷尬局面,他撇下愈發沉默的楚文方,先沖向了來襲的新軍。

  情報樓眾人皆跟在他身後,抱著視死如歸之心,戰意反而更甚一籌!

  敵軍中一馬當先的年輕面孔看上去有些眼熟,方容分個神一回想,卻一時想不出這人是誰。

  對方騎馬飛馳,離得再近些,竟可以遙望見那人臉上的笑意。

  方容面帶冷霜。

  這個漁翁實在太過張狂。

  待對方再近些,方容握劍的右手剛一起勢,就聽對方大喊:“王爺!屬下救駕來遲!請安王恕罪!”

  方容猛地頓住!

  什麼?

  對方喊完話已衝到方容身前不遠,於是身形十分乾脆利落的從飛奔的駿馬上翻身而下,疾走兩步單膝跪倒在方容身前,抱拳道:“屬下崔華清,率城中守衛前來支援宮中,請王爺下令!”

  方容大喜!

  “快起身!”他終於對這個年輕人有了印象:“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他回望著安西祥,心中鬱氣一掃而光,簡直神清氣慡起來。

  崔華清臉上的笑意一直掛在臉上,比方容臉上的更真誠些:“華清終有機會與王爺並肩作戰,一了生平夙願!三生有幸!”他又一抱拳,舉刀便率眾沖將出去,氣勢洶洶,頗引人側目。

  李叔喘勻了氣,也笑了:“恭喜主子,看來我們此行尚能轉危為安。”

  崔華清帶來的不止一隊人,他恐怕是將整座京城剩下的的將士都領來了。這樣的號召力,不是一個小小守衛可以擁有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處。

  方容面帶笑意:“儲煜這回還是沒能勝得過我,大概回去要吐血了。”

  他拼殺已久,此時終於有機會歇息片刻。開個玩笑後,他沒再多做耽擱,在人cháo中艱難行至蔣金昭身前。

  蔣金昭背後的箭筒只剩十之二三,動作依然迅敏。

  方容道:“停停手,”他抬手搭在蔣金昭的臂膀之上,說:“如果我現在讓你取了人群中那位公主的性命,你有幾分勝算?”

  蔣金昭問:“他身旁的漢子功夫如何?”

  方容說:“武功平平,還不如我。”

  蔣金昭便道:“十之八九。”

  方容笑意更深,他說:“等我去找蕭前輩會和,之後你再放箭。”

  蔣金昭深知他的想法,於是在人群中矮個身,再看時已不知道去了哪裡。

  方容也轉身走了。

  此戰僵持的時間不短,再者儲煜的北王禁衛與安西祥的青龍衛也已經死傷了七七八八。雖說付出了不低的代價,可如今有了新補,鹿死誰手已漸漸明了。

  方容正在場中找著蕭正的身影,對方就縱身躍至他的身旁,道:“安王殿下,我與千英今日殺欲過盛,於萬事無益,是以便到此為止吧。”他手中劍的血腥氣濃郁,身上竟還有幾處劃傷,和安西祥的現狀倒有幾分相似。

  他身後的尹千英則比他看上去輕鬆許多。

  尹千英劍已歸鞘,冷酷的臉上面無表情,他抱劍看著說話的蕭正,自己一言不發。

  方容聞言,把本想說出的話全部咽了回去,只回:“好。今天已經很麻煩二位了。”

  蕭正笑道:“不論如何,我與千英還要護衛在安王身邊。待事畢,一同回去吧。”

  方容看向依然虎視眈眈的安西祥,下意識應下了。

  忽然李廉走了過來,笑道:“我忽然記起,那被我診治的老者,脾氣十分怪異。他有時竟日枯坐,一言不發;有時疑神疑鬼,異常暴躁,且常常需要被雲妹好言相勸才肯讓我把脈。似有心疾。”

  話落,方容還沒回話,就見一支羽箭越過他的頭頂,直奔他身後而去。那是——

  果然是前朝那公主的方向。

  蔣金昭的的箭,總是十分穩準的。

  直到那箭尖沒入前朝公主的胸口,儲煜才反應過來,他的怒吼聲即便是隔了如此距離的方容都聽得見,可見怒氣之盛。

  蔣金昭一擊即退,方才所立之地瞬間釘下了數把鋼刀,任誰都被砍死了。他在人群中左右遊走,已經打算退到大軍後方。

  他功成身退,再完滿不過。方容遠遠對他比了個拇指,也不知有沒有被看見。

  如今領頭造反的前朝公主中了箭生死不明,儲煜本是想先打贏這場再論其他,可安西祥卻並不這樣想。

  只見他的軟劍在半空甩動一個來回,聽見‘嘩啦’一聲,便收劍回腰,脫離開戰場,直奔公主而去。

  他神色既不驚慌失措,也沒有憂心忡忡。

  方容不用多說什麼,眾將士自然明白乘勝追擊。他的命令還未落音,重新亢奮的人cháo已經越過他,直奔對面去了。

  安西祥將不省人事的公主打橫抱起——

  一陣風從方容身旁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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