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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容已抬腳進了御書房。

  安西祥在門口站著。

  這樣的情景,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方容終於有機會說出自己的開場白,在尷尬的氣氛中,他乾巴巴地說:“陛下,用膳了嗎……”

  方冀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怎麼?二哥還沒用膳?”

  沉默了一會,方容正了正臉色,他說:“不知陛下有沒有收到微臣的傳信?”

  方冀坐下來,也示意方容坐下來:“二哥不要站著說話。”御書房的水壺是常溫的,他親手給二人倒了杯茶水,又說:“武家,世代忠良,我與二哥幼時便是跟著武平習武。不過,父皇也曾言明,武家近些年來歪風邪氣大漲,是以,才明升暗降,將這一大家子從京城趕回老家去了。”

  方容說:“此次外出行走,微臣無意間趕上了武林大會,正巧湊上了一個熱鬧,這才發現武家和那武林的江湖盟主有勾結。”

  方冀有些好奇:“武林大會?專門比試的大會?我只在話本里見過。”

  他這副樣子,倒讓方容想起了狗蛋。

  方容說:“和武場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更熱鬧一些。”

  方冀不由失望。他從小拿手的就是帝王心術,功夫並不是他的長處,因此對武林可能有些嚮往。不過一個皇帝對武林關注度太高雖然不是壞事,但也不是什麼好事,方容轉而說:“武家在新平任職已久,想來有些人脈,微臣單槍匹馬,不好打糙驚蛇。陛下如今大可安插些人手在新平府衙,也好把握先機。”

  “二哥未免太給武家面子了。”方冀笑道:“朕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自然要詔令武家來人,到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耍威風。屆時,安排幾個探子實在輕而易舉。若他安穩度日也就罷了,若是來了一隻聞不得腥味的貓,弄死了也算是個警醒。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了武家這麼大一個狗膽,意欲包天?簡直痴心妄想!”

  方容說:“這樣也好。”他對這個沒什麼所謂,更何況方冀的招數多得是,用不著他出謀劃策,只是武和安的事並不是他來找方冀最主要的,開了個頭,再繼續往下說也會輕易一些:“微臣離京後,陛下對朝臣是怎麼說的?”

  方冀看他一眼:“二哥,你究竟為何回京?”

  方容乾笑:“回來看看……”

  方冀端起茶盞,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強:“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無詔,二哥是準備一輩子不踏進京城半步了吧。”

  這倒是大實話,可是方容又怎麼好意思在這個時候點頭。不過方冀也沒打算聽他的回答。

  屋內本來就很安靜,坐著的兩個人都不說話,方容感覺自己的呼吸聲都好像變大了無數倍。

  他確實不太願意回來,實在就是不想再遭遇這樣的尷尬局面。

  這樣的沉默其實也沒有維持多久,方冀又問:“二哥有什麼難處?”

  方容想了想措辭,組織了一下言語才開口:“微臣在邊疆待的時間太久了,想來不太了解京中局面。是以,無意間或許得罪了哪位貴人,導致微臣一路都不十分太平——”

  方冀果然不愧長著一個做皇帝的腦子,他馬上反應過來,臉色難看地脫口問道:“你受傷了?”

  “這倒沒有。”方容對他笑了笑:“微臣自保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

  方冀對他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的,方容心想。對那個已經死了的‘方容’真心實意的愛慕眷戀,這是身為帝王不該有的。那麼多雙御史的的眼睛都盯著他呢,巴不得他犯下些什麼過錯,好一一記錄著,再把自己的大名寫下名留青史。

  想到這,方容才說:“微臣請旨,徹查此事。”

  “准了。”方冀立刻說:“二哥有任何需求,我都會命人全力配合。”

  方容起身:“謝陛下。”

  方冀一口飲盡杯中茶:“朕登基不久,有歪心思的魑魅魍魎皆蠢蠢欲動了。想你堂堂安王,西北大元帥,凱旋迴京後卻遭人暗算。”他也站了起來。

  方容說:“這該早在陛下意料之中了。”

  方冀冷笑一聲:“父皇曾對我說過,朝中並不安穩,他在位時無人敢動,如今,怕忍不了太久了。”他看向方容:“外憂未清,內患又起,二哥,你要留下來幫我。”

  方容自薦:“微臣隨時可以前往邊境。”

  方冀搖頭:“不,你要留在京城。”

  噩耗!

  晴天霹靂!

  方容頭要炸了!

  他垂死掙扎:“陛下,比起京城,邊境才是微臣應該去的地方啊……”

  方冀說:“可若連你都走了,這京城裡,朕還能信誰?”

  方容無言以對。

  方冀說:“二哥的鐵血威名,可以震懾住不少人。朝中,朕也要二哥護駕。”

  方容實際上很不情願的笑著應了下來:“是。”

  方冀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方容卻說:“陛下,微臣進宮前才剛剛入城,沒來得及休息就匆忙見駕,但是日夜趕路現在也有些累了。如果陛下沒什麼其他的事,微臣先行告退。”

  聞言,方冀很開心的樣子。

  方容見他張嘴就知道他肯定要說出一句他不愛聽的話來,急忙又加上一句:“府里的老夫人也該等急了。”

  方冀只好咽下了已到嘴邊的話,對他說:“明日早朝便休了吧。”

  意思是從後天開始要上早朝了……

  這不是要了老命了嗎……

  安安穩穩的讓他當個閒散王爺不好嗎?起得比雞早去上朝,除了練習站著睡覺根本沒有別的用處啊!

  可是他又不能反駁人家……

  誰讓人家是皇帝呢……

  說話就是好使……

  方容無比鬱悶的離開御書房,對京城的不滿又追加一項——萬惡的早朝制度。

  回到王府,管家正坐在門前等他回來。方容剛一下馬,他就小跑過來:“王爺回來了。”

  “有事?”方容把韁繩遞給門房才問。

  管家猶豫著說:“本無事的,可崔先生正在書房候著。怕王爺錯過,我特意在這裡等著。”說完他看了看方容的臉色:“王爺進京未曾歇息便去了宮裡,該累了吧?若如此,我去告訴崔先生一聲便罷了。”

  方容皺眉:“崔先生在書房等我?”

  管家點點頭。

  巧了。

  他正想找這位崔先生談談心呢,聊一聊人生理想什麼的:“不妨事,我先去見見他。”

  管家跟著他,一路一走一路說:“王爺的幾位朋友已然歇下了,楚侍衛也在書房外等候。我見他果真不累,便沒再勸了。”

  方容看他一眼,說:“不想睡就不睡,勸不聽就由他吧。”

  管家笑道:“王爺說的是。”

  方容又看他一眼,住腳才問:“你還有什麼事?”

  他一向匯報完要說的東西就去忙其他事了,今天這麼反常,必有妖氣。

  管家嘿嘿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幾張紙來:“王爺莫怪,這也是老夫人的吩咐。”

  方容瞄了瞄幾張紙,沒有接,反而抬腳繼續往前走了兩步:“什麼吩咐?”

  管家忙展開紙來,小跑著跟上來:“王爺瞧瞧!”

  方容餘光掃過去,挑起了眉。

  這是幾張畫著女子畫像的紙。與他印象里抽象的畫法不太一樣,畫裡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

  管家展開紙後就一直偷瞄方容神色,見他沒生氣才安心道:“老夫人說,王爺年歲也不小了,也是該挑個合眼的姑娘來管管院子了。不敢冒犯官家,只是王爺尚比官家年長几歲,王府的後院卻及不上後宮零星半點,實在說不過去。”

  最近稀奇古怪的事比較多,雖然是在自家後院,方容還是提醒了管家一句:“慎言。”

  管家敷衍地輕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王爺恕罪。”話音落下,就立刻接上之前的句子說:“王爺瞧這幾位姑娘如何?”

  方容一向不會因為小事鬧出不愉快,不過也不會輕易被人左右,小事也不行,所以他折了個中:“你開心就好。”

  管家:“???”

  方容不再理他,逕自往書房方向去了。

  管家在他身後嘆口氣,把畫紙揣回懷裡,搖著頭走了。

  方容也嘆了一口氣。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被催婚的感受,雖然他和那位老夫人至今也沒有見過幾面,但漸漸也有種身為人子的自覺,至少也為真正的‘方容’盡三分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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