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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格捉摸不定,一般交情真真不容易近身。

  「驚鴻回家了,今兒得挨訓。」

  常盡笑道。

  「哥,」

  忽然淮宵身後背著的琵琶盒後鑽出個身影,「都是你太大聲了,生怕驚鴻沒吃的似的。」

  躥出來的女孩兒蹦蹦跳跳,淺霜色千水裙裹身,裙邊繫著水綠宮絛,髮鬢上一支碧玉玲瓏簪,長相不傾國傾城,但頗為大方端莊。

  玉面帶笑眸光流轉,直印人心底,給予安穩。倒沒什麼大家閨秀的架子,一緊張的時候,會絞弄手指,或是扯扯裙邊繫著的絛帶,然後一雙眼睜得大大的,故作鎮定。

  她比淮宵矮一個頭,也背著個琵琶盒,嘴一咧,繼續道:「哥哥,你和驚鴻什麼關係?」

  常初是來找淮宵去跟著太子府上樂師學琵琶的,每隔三天每日散課後,她就會和淮宵一起去上學習樂理。

  她和常儘是皇城護國大將軍的膝下一雙兒女,再加上作為丞相之子的衛驚鴻,老爹是御醫之首的扶笑,當朝公主方杏兒。

  這群在博雅堂乃至京城稱霸稱王的□□,簡直一天到晚日子是瀟灑自如。

  除去性子冷淡,卻在小夥伴中威望很高的太子殿下方故煬,以及他身邊那個冷冷清清不愛說話的質子淮宵,其餘還是成天都很鬧騰。

  這皇城裡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琵琶斜抱,單指壓弦,一點點地按。

  跟著淮宵一季學下來,常初覺著自己是什麼都沒會。

  常盡手裡的搖風這會兒又發揮了作用,被拿著對著常初小臉兒一陣扇風,一臉無奈,瞪她:「看你那樣,哪像個女孩?你多學學人家杏兒。」

  方杏兒很不幸被點名兒了,雖她今兒未到場,但常初還是想起她,安靜時的樣子。

  公主外形隨她的哥哥,生得俊俏,但性子偏為淡漠陰沉。

  著裝花樣日日不同,全身散發出辛辣與溫柔的共濟之感。

  被戳到痛處,常初狠狠一巴掌給她哥哥拍去,繼而馬上跳開幾步,輕笑著喊:「哥哥別磨蹭了,找嫂子去吧!」

  常盡反射性一愣,四處張望,「哪有嫂子!」

  「淮宵你看吧,我哥跟狼似的。」

  常初剛說完這句話,側過頭看淮宵都走了,連忙跟著一直不發一語的淮宵,背著厚厚的箱子往前跑,急忙回頭,「哥哥,家裡見!」

  長呼一口氣,送走這個伶牙俐齒的妹妹。

  常盡倒是利落地拎起幾本回府上需要閱讀的書卷往外面走。

  斜暉脈脈,親吻著這座百年皇城的黃昏靜謐,雕刻著一軸軸,即將發生的輓歌。

  常盡有些頭暈在天際邊火燒雲的目送下走著,他腳步緩慢,臉上時不時泛起幾分笑意。

  熟悉的身影從水池旁鑽出來。

  少年穿一身玄色長衫,身形玉立,腰背挺得倒是筆直。

  全身上下唯一的暖色就是腰間暗紅祥雲紋寬腰帶,長褲緊扎在錦繡長靴之中,腰間配一把半臂長三指寬的寶劍。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冰冷而疏遠。

  但細看眉頭又有些微皺,雙瞳深邃,藏著些許隱秘的欲說還休,唇邊卻藏著的笑意,稀釋著夏日的灼熱。

  「一起回家吧。」

  聲線低沉,他也儘量提高了點。

  對這種兄弟的漠然鄙視之餘,常盡還是一把勾上他的肩,笑著問他,「故煬,怎麼那麼晚還沒走?」

  「哦。」

  方故煬抬起下巴,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笑道:「是我忘了,今天他跟小初有課。」

  「你這是在等淮宵?」

  常盡壓著他的肩膀走,方故煬倒是生怕自己一鬆懈就和他一起摔在長紅瓷階上了。

  方故煬思索半天,扶穩了常盡,回答:「我想是吧。」

  接著,聽慣常初一貫的思想路線,常盡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著太子殿下。

  後者眼神一凜,自顧自往前走了。

  「開個玩笑!」

  常盡付了錢,舉著兩串炸得金燦燦的糖油果子追了上去。

  現在,扶笑的心情特別煩悶。

  「為什麼課後任務那麼多?」

  「因為,我們是大裕的希望,丟不得父上母上的臉。」

  「為什麼淮宵那麼聰明,卻什麼都不干?」

  「因為太優秀。」

  「是哦。」

  「那就對了。」

  方故煬冷著臉,輕聲應和著她。

  淮宵從小就到裕朝來做質子,錦衣玉食,又加上方故煬府上的照料,自己也爭氣,聰明懂事,跟著太子習武練劍,騎she樂理,樣樣精通,日子倒是過得悠閒。

  清早起來,來博雅堂就聽扶笑睜著漂亮又水靈的大眼睛朝他吐苦水,真不是件讓人享受的事情。

  過罷,扶笑埋頭趴在課桌上描摹字畫,方故煬手指敲了下桌面,「淮宵要來了。」

  「你怎麼知道?」

  「你猜。」

  「你家淮宵說不定還沒起,懶得很。」

  「那我去叫他。」

  這話說完還沒一刻鐘,就看到淮宵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進來。

  他又沒拿書,空著手走進來,眉眼至清至秀,略為白皙的臉龐仍像不會被任何情緒影響到一般。

  「愛妃,本太子來叫你起床了」

  扶笑小聲對著淮宵嚷嚷道,「愛妃 ——」

  淮宵先是板著張臉,繼而實在沒忍住覺得好笑,才低低笑開,朝扶笑道:「又胡鬧。」

  扶笑馬上接嘴:「幫太子殿下說的!」

  瞟了一眼淮宵有些驚異的眼神,方故煬撐著頭說:「我什麼時候說過?」睨她一眼,攬過淮宵:「行了,講課了。」

  不服輸的扶笑想抓住這個機會逗逗他倆:「我在幫故煬吐露真心!」

  「別說了,」

  淮宵終於開口,坐回凳上,看了眼那邊還在玩兒的衛驚鴻,難得地提醒了句:「衛驚鴻,快回座位。」

  灰頭土臉的衛驚鴻撈起衣袖,跑去後院池子那兒著實洗了幾把臉,擦擦衣袖,對他發號施令的淮宵還是問道:「你昨晚去哪兒了?」

  「城北那邊有人欺負我一個朋友,我去看看,累得我昨晚不敢回去。」

  說完衛驚鴻笑起來,摟住淮宵□□在外的脖頸,「關心我?」

  半分鐘遲遲而過,一旁坐得歪歪斜斜不成體統的方故煬目光慢慢移到衛驚鴻身上,沉聲道:「上課了驚鴻。」

  聲音帶著底氣十足,不容拒絕。

  衛驚鴻聳聳肩膀,點頭哦一聲,放開淮宵,坐好。

  而淮小愛妃正把下巴抵在課桌上,全神貫注研究常初才做的小狼毫筆。

  常初搶也搶不回,她只要保護好筆記就是大事了。

  「乙未月,己酉日。本小姐和淮宵去上課,他吹得好難聽,我也吹得好難聽。不過他吹得再難聽我也覺得好聽。」

  衛驚鴻拿著她的日記笑得不行,吹了個口哨:「我們家小初也知道情情愛愛的了。」

  「衛驚鴻你還給我!」

  常初幾乎是拍案而起,「快點!」

  那小本子在學堂里被衛驚鴻常盡爭搶,而淮宵還在坐著靜靜研究著狼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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