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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眺望夠了,他才捨得動筆。

  高考對他而言和平時的考試沒什麼兩樣,所以路見星做得輕鬆,寫完也不檢查,交捲走人。能把每個空白都填滿,他就已取得了最大的勝利。

  他也有堆積成山的測驗試卷,有無數個搖頭晃腦背詩的夜,只是別人一倍的功夫他要用雙倍來還,還不一定能夠有效。

  老師盡力,他盡力。

  這一段青春盡力,就夠了。

  下午最後一堂考試的鈴響,他捏著填塗機讀卡的筆,在教室門口的牆上印鉛點,又拿橡皮去擦。

  考生如潮水湧出教室,路見星的髮鬢被炎夏和人群打濕。

  他步履緩慢地走到樓梯口,看盛夜行穿一身藍色的短袖,拿了准考證,正站在樓梯口等他。

  就是這時候,明明所有人都在往樓下走,盛夜行卻逆流而上,貼住樓梯欄杆,禮貌地說一聲聲「借過」。

  一年前,是盛夜行站在高一些的台階,滿臉不耐煩。

  一年後,換路見星站在樓上,把手掌心的座位號條捏成一團褶皺過度的軟紙。

  「盛夜行。」

  主動下了一階,他喊。

  今天天氣很好。

  他們把准考證用固體膠黏成手環,並肩走在有火燒雲的夕陽下。

  甜蜜在耳畔歡呼。

  他的高中生活到此結束。

  高考完,路家父母先回了隔壁省市,說等成績出來、畢業典禮結束後再開車過來接路見星回去。

  展飛參加了招飛最後一次定選,李定西正在準備八月出院,冬夏忙著升學,顧群山還在研究除了拔罐以外,能有什麼適合他的職業。

  夏天匆匆忙忙,熱意從南到北。

  全新的空氣環繞了整座城市與整條三環路。

  盛夜行的摩托車后座被陽光曬得發燙,他考慮要不要給路見星弄個冰的屁股墊。

  六月中旬,顧群山來小道消息,說唐寒老師終於解放了,在忙完他們這一屆之後,相親了一次。

  一群男生跑到唐寒老師相親的咖啡館裡,找其他座位,監控一樣地審視那位陌生男人。

  唐寒本來最開始沒看到他們,倒是聽顧群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一下就聽出來了。

  然後她大大方方地給對方介紹,我學生,後面這桌。

  「這是盛夜行,這是冬夏,這是顧群山,這是路見星……」

  聽到唐寒點名,路見星第一個站起來,顧群山把他按回去。

  有了相親事件,路見星對男女之間關係有了新的了解。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他非說盛夜行是他女朋友。

  顧群山笑了一路,盛夜行無奈極了,說女朋友就女朋友吧,認了。

  晚上洗完澡,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了一場投影的顏色小電影。空調度數開得高,路見星很熱,捋開褲腰躺在沙發上,臉上蒙著盛夜行脫下來的短袖。

  低低地喘息。

  盛夜行在戒菸,嘴裡只能咬一根顧群山送過來的牛奶味電子菸,粉紅色的。低頭,盛夜行把煙霧瀰漫上路見星的小腹,平坦光滑的小腹。

  他又想起高考完那天的藍天白雲。

  他被齁甜的煙霧嗆到想流眼淚。

  盛夜行又想起那個命題。

  路見星根本就不是什麼透明的,彩色的,他應該是最純粹的白色。即使這朵白雲正咬了短袖衫衣擺,做著抬高胯骨求歡的動作。

  「今天你學了不少新東西。你告訴我,」盛夜行靠近,不死心地問:「我是你誰?」

  被極致的快樂扼住喉嚨,路見星斷斷續續地答:「男……男,男朋友。」

  還知道男朋友是什麼?

  「嗯,」盛夜行清了清嗓,遮掩不住得意,「男朋友是什麼?」

  路見星張嘴:「男的朋友。」

  「……」盛夜行低頭找膠帶。

  他要把路冰皮兒這張氣人的嘴封上。

  「我……不想找男的,也,不想找女的,」路見星很快捋直舌頭,在唇角舔了舔,「就想……找你。」

  「這種感覺,像親情嗎,還是愛情?你確定你很清楚?」說出一直不太願意面對的疑問,盛夜行心中如一塊巨石落地。

  「是哥哥還是弟弟?」路見星懵懵地反問。

  盛夜行閉眼,「算是……哥哥。」

  「我不想當弟弟。」路見星皺眉。

  「只能是男朋友了,沒別的位置。男的朋友也行。」盛夜行把臉湊近,妄圖增加殺傷力。

  畢竟快奔二十的人了,嗓音已更成熟。

  稍往下壓,如鍾撞入心間。

  「哦,」路見星眉眼彎彎,「其實不是朋友。」

  意識到被耍了,盛夜行選擇拉閘閉麥:「……」

  他不講話,路見星也不跟他講。

  紓解過後,他提高褲腰,把腰帶系了個死結,低頭玩兒顧群山送過來的高難度拼圖。

  盛夜行絕望地看了一眼那褲腰帶,開始回憶家裡的剪刀被放在了哪裡。

  又得剪開了。

  拼圖是一張全市地圖,將城市濃縮成五個小小的環。他已經把三環拼好了,拼圖水平及其高超,眼尖手快,只看到個航站樓就能把機場都拼出來。

  「說真的,」盛夜行把火車站的那一塊給他,「我有個很好奇的點……」

  「嗯。」路見星把火車站的拼圖拼到動物園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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